陈方平委屈：弹子也得有人吃 没日没夜干落得下课声

　　编者按：

　　武汉拥有目前国内最火的球市，武汉球迷是国内最火爆的球迷之一，然而武汉队主教练陈方平感受的却是刺骨的凉意。作为裴恩才的继任者，陈方平上任不久便卷入“下课”漩涡难以自拔。

　　昨天上午，借一家茶社，本报记者采访了他，尽可能从方方面面地进行交流。坦诚，或许不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态度。

　　1、有委屈有感谢

　　记者：自裴指导走后，你接手武汉队，打到现在，感慨很多吧，能否概括一下呢？

　　陈方平：感谢球迷的支持，俱乐部领导的信任，媒体的鞭策，球员的拼搏和团结。

　　记者：听到了不少下课声吧。第一次听到是什么感受呢？现在还是当初那个感受么？

　　陈方平：说实话，第一次听到下课声时，还是能够平静地接受的。毕竟自己做职业教练，坐到这个位置时，心里还是有些准备的。自己也是武汉土生土长的，知道湖北武汉球迷的火热是全国闻名的。后来，又多次听到，心里觉得非常委屈，做了教练员，谁不想干好？我做代理主教练后，没日没夜地干，落到这么多的人喊我下课，心里的滋味是非常难受的。

　　记者：有没有受感动的时候呢？

　　陈方平：有啊。这次到上海连着打两个客场，打上海国际时，上海球迷不到两千，湖北球迷有六七百人，他们声势超了上海球迷，比赛我们虽然没有打好，但是湖北球迷是赢了上海球迷的。

　　球员在比赛结束后，跑向球迷，我当时没有动，因为比赛打得不好，心里很不愉快。后来有些球迷对我说，球迷中有不少是在上海工作的湖北人。你应该也起个身，对他们表示感谢。我非常虚心地接受了他们的意见。

　　接着打中邦，事后我听说有几个武汉球迷，是比赛的前一天坐火车到上海，这段大雨，火车走走停停，他们最后在

　　记者：在以后的比赛中，说不定还有下课声，你怎么看这个呢？

　　陈方平：球迷花钱到比赛场来看武汉队打球，既是对武汉队的支持，也是对我的支持，我仍然一如既往地把下课声当成对自己的鞭策。能来看球，就是“抬庄”，就怕大家不来。我们争取打好一点，不辜负球迷的期望。

　　2、泡吧的真相

　　记者：说到在上海的事，网上说你为了减压，半夜出去泡吧，是这么一回事么？

　　陈方平：压力，我在任何时候都有压力。有这个压力是正常的，逼着我们教练组把工作做好。

　　但半夜泡吧的事完全不符合事实。当时的情况是，我们队马上要对上海国际队，冯志刚指导说，在浦东有一个金贸大厦，全世界第三高，亚洲第一高。我想教练组要谈马上要打的比赛，去那里借那个高地，武汉队也能登高望远。我们教练组四个人一起去的，我、冯志刚、刘俊峰、陈林，我们一起去的，晚上不到9点，楼层是在88楼，一边喝咖啡，一边谈论明天的战事，回来的时间是11点差10分。

　　后来，有消息说我半夜出去泡吧，晚上10点去的，半夜1点多回来。我非常生气，和冯志刚指导一起找到写这个稿件的人，我请他问冯指导，当天夜里的情况。冯指导也告诉了他。我问他：“你看到我们出去的？”他说：“没有。”“那你看到我们回来的？”他说：“看到两个人回来。”我问：“那你为什么只写我一个呢。”他不吱声。

　　记者：这个消息在网络上流传很广。

　　陈方平：我只希望公平对待我，不要编造。我还不说这个事有可能造成我家庭的不和呢。

　　3、“弹子”也得有人来吃

　　记者：这个事就不提了，让我们回忆一下，你当初想到今年做主教练的事没有呢？

　　陈方平：我没有想过，之前我只想做好裴指导的助手。后来他调到国家队了，上级领导任命我做代理主教练，我曾经犹豫过，毕竟裴指导带队成绩太好了。我对武汉队在裴指导走后的前景是有预测的。所以，我曾经犹豫过。

　　记者：很多球迷说，在裴指导走后，谁接手，谁就是接过一个“弹子”。你还是吃了这个“弹子”。

　　陈方平：是弹子，但是，是弹子也得有人来吃啊。

　　记者：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弹子也吃呢？

　　陈方平：我的性格是这样的，喜欢干一些顶着压力上的事情。开玩笑地说，我脸皮厚，不怕压力。在我的个性中，确实不怕什么，越困难，我越喜欢干下去，我不信邪的。

　　记者：当时俱乐部是如何要求你的呢？

　　陈方平：当时俱乐部希望我好好带队，尽力不要让球队的成绩下滑得太远。

　　记者：以后有没有提出过具体的目标呢？

　　陈方平：以后提出保十争八，现在提出前六。

　　记者：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完成俱乐部提出的目标呢？

　　陈方平：我的个性就是这样，不信邪，我相信可以完成俱乐部提出的目标。

　　4、只有一次我不想干了

　　记者：你最困难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现在么？

　　陈方平：不是，最困难的时候是6月18日到7月20日。当时我们队16人到18人有伤病，全队的体能状态达到最低点。而我们联赛要对大连、上海

　　记者：那有没有不想干的时候呢？

　　陈方平：坦率地说有，我们主场对青岛那场比赛没有拿下来，我到现在还是这样认为，那是一场令人困惑的比赛。比赛中我们先进球，后来被扳平，球迷喊我下课，有些极端球迷喊出侮辱我家人的口号，加上其它一些方面原因。所以，我在比赛后失态了，在新闻发布会上拍了桌子。那时我是真不想干了，下决心不搞了，动摇了。

　　记者：以后还出现过动摇的情况么？

　　陈方平：没有，就动摇过那一次，现在非常坚强了。

　　5、教练员职责是保护队员

　　记者：有一种说法，你喜欢把比赛打得不好全推在队员身上，你觉得呢？

　　陈方平：不是这样的，教练员的职责是保护队员，提高队员。所有队员在比赛中出的错，都是因为教练员在训练中没有抓细。

　　记者：能够举个例子么？

　　陈方平：我们这次三个客场连着打，第一场对辽宁，我们本来是赢球。下半时，张辛昕出了个错，我们平了。比赛结束后，张辛昕到我房间来，说对不起，并且要求我在第二天的总结会上，对全队队员转告他的道歉。

　　第二天，在全队的总结会上，我说：昨天夜里，张辛昕到我房间里来，对我道歉，并要求对全队道歉。我觉得没有必要，第一，任何人都会犯错误，世界球星都有失误的时候，巴乔、马拉多纳还有点球罚不进的时候呢。第二，平了确实非常可惜，但是辛昕今年到我们队后，打进了好几个关键球，他也是有功的。第三，我们队是一个团结的集体，相信我们教练员、队员都会原谅你的。

　　我觉得这样做就是对球员的保护。我也是从年轻球员踢上来的，将心比心，我不会把球打不好的责任全推在球员身上，好处都是自己的。

　　6、是给比赛打八十分

　　记者：这次三个客场，三平，你是给自己打了80分么？

　　陈方平：不是的，当时我对媒体的原话是，“俱乐部要求三场球拿5分，我没有完成任务。”他们接着问我，“如何看这三场球？”我说：“第一场对辽宁，第三场对上海中邦，打得不错，第二场对上海国际，打得非常差，以第一场、第三场的技战术成分来看，可以打七八十分。”结果变成我给自己打八十分了。

　　记者：好像你和媒体欠缺沟通？

　　陈方平：我无法解释这些事情，比方我们从沈阳到上海，在济南中转时，按照乘机习惯，中转的乘客先上机。我们先进了飞机，李昊坐在经济舱第一排，来了三个客人，上来就要李昊让位置，还朝李昊脸上打了一拳。我冲上前，把那三个人推开了。

　　李昊是队长，他清楚球员在公众场合要讲形象，没有还手，做得非常好！我觉得我当时推开那三人也没有错，但我不清楚后来怎么变成我们跟别人扯皮了。

　　7、集思广益的结果

　　记者：说到李昊是队长，好像队里还有两个副队长。

　　陈方平：对，郑斌和王文华是副队长。

　　记者：三个队长，他们如何协助你呢？

　　陈方平：三个队长都非常不错，在训练和比赛中，能够起表率作用。在赛前，我们教练组把对这场比赛的意图和他们沟通，他们抓好了，全队就可以跟着他们走。

　　记者：请说详细点，我们对此不太清楚。

　　陈方平：在比赛前，我会拿出一个方案，再和教练组成员碰，陈总也参加。有时候，我会先征求三个队长的意见，来修正自己的方案。和教练组达成共识后，把方案向陈总汇报，通过后，再在全队的准备会上，和所有队员统一思想。然后投入比赛，我就独断专行了。指挥换人，我比较独断专行。

　　记者：能不能这样说，比赛怎么打，是赛前大家集思广益的结果，当然，你的比例高一些。

　　陈方平：可以这样表达。

　　记者：但是比赛后，如果成绩不好，就是你一人承担。

　　陈方平：这是应该的，主教练应该承担。

　　8、外援素质非常高

　　记者：你刚才谈决策过程的时候，好像没有说到外援。

　　陈方平：我们一样通过白老师(翻译)征求外援的意见。

　　记者：为什么出现了你和外援不和的消息呢？

　　陈方平：没有不和啊。吉奥森的素质非常高，他多次强调服从教练员的安排。

　　记者：那是怎么回事呢？

　　陈方平：可能是这样。有一次问我对外援的感觉，我说，现在外援不如威尔，在禁区里吉奥森比威尔差一个档次，在禁区外差两个档次。我只是做技术上的评价。威尔的价位也高一些。

　　记者：但是这样说，吉奥森可能会不高兴。你不会不用吉奥森吧？

　　陈方平：这怎么可能，我们队是一个比较依靠外援进球的队，吉奥森自从对上海申花进球后，到现在还没有进球，我希望大家对外援有耐心。我不可能不用吉奥森，他是我们队的头号射手，我不用他，等于是自己跟自己为难。

　　9、七连胜的要求不公平

　　记者：执教到现在，盘点了一下自己的成绩没有呢？

　　陈方平：我接手以后，执教成绩是赢两场，平六场，负三场。如果在六个平局中，我能够赢两场，我觉得成绩会不错，换句话说，我差4分。

　　记者：客观说，这个成绩不错了。毕竟是一支升班马。

　　陈方平：我上任的时候，一直希望大家对武汉队有一个准确的定位。定位好了，大家的感觉不至于有巨大的反差。如果大家不断地用七连胜要求我们这个队，要求我，我觉得这是不公平的。七连胜是一个奇迹，奇迹不可能不断地复制。

　　10、修养要向裴指导学

　　记者：你觉得你的不足在哪里？

　　陈方平：一个优秀的教练员，有三个指标衡量。平衡能力，平衡和方方面面的关系。第二，对现代足球的理念。第三，严格的管理和管理的技巧。我觉得后面两条，我尚可，第一条，我非常差，裴指导在这一条上，真是我的老师，要向他好好学习。

　　记者：下课怎么办？

　　陈方平：作为职业教练，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女儿要我别带了

　　记者：能否说说你的家人，在这风风雨雨的时候。

　　陈方平：说实话，生存和工作环境并不太轻松，这肯定对家人有影响。我女儿读初二，她对我说：“爸爸，你不要带这个队了。”我的父母都是年过七十的人，我们比赛时，他们比我还要紧张。肯定是有影响的。(他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边上的话： 宽松些

　　首先要说的一点是，所谓“挺”或“倒”陈方平，都是和记者不相干的事，那是俱乐部上层的事。

　　然后要说的一点是，或许有些事情大家做得不那么宽松。比方陈方平作为主教练后正式执教的第一场球，主场对大连时，就受到下课声的轰击；明明和教练组一起到金贸大厦谈业务，被说成深夜泡吧；陈方平还在代理主教练时，就有李章洙有望接手武汉队这种没有任何来源的消息的出台；明明俱乐部董事会没有开会商量他下课的事，但满街说得言之凿凿。

　　第三个要说的是，陈方平以及他的教练班子，是1994年湖北武汉职业足球以来，生存环境最差的，而成绩有可能是最好的。戚务生带武汉队在甲A保级时，是第八名。今年联赛结束，武汉队有可能是第六第七名。当然，有人说，那是裴恩才的功劳，和陈方平不相干。当然，也会有人说，第六名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打不出激情来。当然……还会有非常多的当然。

　　最后一点是武汉队就是一支升班马，虽然有过辉煌，辉煌过后，就是真实的水平。真实的水平就是中下游球队。中下游的球队打出中上游的成绩，就算可以的，永远以七连胜要求现在的武汉队，对武汉队和陈方平都不公平。陈方平是一个地方队的教练，他的水平肯定不如裴恩才，要不，去中国女足当主教练的就是陈方平了。

　　陈方平有性格，拍桌子，那时他的心情很“灰”，他有言语过失的地方，不应该随意地说吉奥森不如威尔，尽管这是事实。还有其它方面的欠缺的地方，很多。尽管如此，记者个人觉得，大家还是应该对他宽松一点，因为他带着武汉队，至少领导目前让他在带。对陈方平的宽松有利于武汉队打好，这个说法即使错，也错不了很远。

　　(文/本报记者 余国华 图/记者 喻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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