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志毅：老战士总有一天会死去 但是精神会永存

　　这是一个关于永不低头的故事。

　　其实谁都知道，范志毅作为球员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但他不，从小喜欢《水浒》的他不能接受在这样一种窘境中退役，他没说，但谁都能看出，他还在期待自己再辉煌一次，然后轰轰烈烈地退役。

　　文｜记者陈永仁

　　范志毅这个人注定是为了别人生存的，他非常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在他的性格中，“讲义气”这三个字始终是一把双刃剑，范志毅出身贫寒，小时候喜欢看《水浒》，脑子里总有以后挣了大钱，大秤分金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种思维，他总是喜欢在各种场合充当领袖角色，然而，如今的社会人们更喜欢在心里盘算金银怎么分，没有人会把他当作宋江或者卢俊义。

　　人生中，难免有个本命年不顺利

　　虹口区四川路横浜桥，纷乱的周遭环境养育了范志毅这个上海足坛大佬。他的性格如同这里一样，带着点洋气，也掺杂着些市井气，当然也带着与这里丝毫不相干的霸气。当范志毅“拔山兮气盖世”的时候，另外一位上海足坛极少能震得住他的人——徐根宝早就料到范志毅迟早一天会“时不利兮骓不逝”，徐根宝对于中邦驱逐大佬事件反而奉劝范志毅应该忍耐。

　　徐根宝是到了那个年纪，但是范志毅只有36岁，还没有达到根宝那样的“佛性”。他曾经说过，自己要是低头就不是范志毅了。他正面临人生中的第三个本命年，对于事业上的是非难以做到心平气和。人生中，难免有一个本命年会不顺利，老范上一个本命年正值事业新起点，已经在国家队站稳了脚跟，一年后职业联赛开始，工资达到了当时颇为惊人的2500元，第二年他更是荣膺足球先生，为

　　尽管范志毅与中邦之间的事情到目前谁也说不清，但他坚信，球迷们是绝对站在他这一边的。“有一次，我有点醉了，可能是头昏脑胀吧，一位记者问我是不是在中邦的比赛中有问题，我当时就回答，如果我做过对不起中邦的事情，我女儿就死在我面前。现在想来，我觉得很对不起女儿妞妞，拿她来牵涉到中邦太不值得了。其实我当初只想表达的意思是，我范志毅以前犯过很多错误，干过很多愚蠢的事情，但我现在已经是有女儿的人了，在英国也那么多年，看到碰到的东西太多了，是绝对不会去做那些事情的。”

　　如果连香港也去不成，范志毅似乎只能选择退役了。当然，作为一个球场老兵，范志毅对足球依然不舍，就如同一个36岁的女人舍不得自己的青春那样，范志毅不太承认自己老了，没用了。然而，如今赋闲在家的他有时也使劲地捏捏自己的大腿肌肉，怕退下来这段时间过于享受，今后恐怕难以恢复状态。在陕西路的一间咖啡馆里，范志毅不时被这里的顾客认出，但很少人会主动上去找他签名，最多的只是打个招呼：“小范，支持你！”而有更多的人会在身后对他特殊的背影指指点点。“我现在就是天天吃饭，天天有朋友请我，我朋友太多了。”话虽这么说，但范志毅的话里明显透露出对这种生活的厌烦。

　　坚决不退出舞台

　　“说真的，你觉得你老了吗？年初看你在海南叼着根香烟练YOYO体测，难道你没有觉得应该退下来吗？”知道范志毅直来直去，索性就开门见山问这样的问题，“其实谁也不想做傻瓜，踢球踢到这个程度，我也知道应该退下来了。国外像我这样，依旧在一线拼杀的运动员很多，像以前的亚当斯、耶罗等，我只想证明中国球员的身体条件可以支撑到35岁以后，而不是像大多数人一样30岁后就不行了。”

　　“中国足球这个圈子内，充斥着功利主义。最要命的是，在中国足球关键的领导层面上，都存在外行管理内行的现象。”范志毅看着

　　“按照你在上海足坛的地位，退役时绝对应该可以办一场告别赛”，记者说。上个月的上海足球邀请赛，很多人将那两场有范志毅出场的比赛视作他的告别演出，但范志毅认为，自己还没有想好何时真正退役，因为在这不顺的时候退下来，等于告诉一些人自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要强，更要面子的范志毅还想在别的地方再辉煌一次，然后轰轰烈烈地退役。“我记忆中，在中国只有容志行和吴群立搞过告别赛，十几年来，真的还没有人能够像他们一样圆满地结束自己的球员生涯。”范志毅叹道。

　　中国的足球先天受到政府的厚爱，当年申花如果赢了大连，政府会有嘉奖，市领导会来跟球员握手，但如今中国足球丑闻缠身，即使是申花、中邦、国际都赢了大连，市政府也不会有什么奖励。对此，范志毅怀念起1995年那段最为美好的时光，他说：“那时开始，我们足球运动员的价值得到了体现，如果不是市政府，如果不是球迷，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但是，如今的中超球场门可罗雀，在上海缺乏根基的中邦每场仅有1000人进场观赛，范志毅痛心地认为：“球迷们是来看球星，看比赛的，现在没有球星，比赛也经常输球，加上大环境不好，俱乐部管理层又不懂足球，今后几年的上海足球会更艰难。”

　　在范志毅抽完最后一根百乐门香烟时，和他谈起了中国的体育媒体，老范变得轻松了许多。但是当知道体育媒体的大环境也像中国足球一样不景气时，不禁的有些黯然。“现在每个行当都不容易啊。”为此，范志毅回忆起了01年十强赛、02年世界杯的时候与南体记者们不错的交情，“那时候体育媒体都挺火热的，你们报纸的张晓舟是个有些神神叨叨的人，我们关系一直不错的，他写的文章我也比较喜欢看，那时我还带他去我的老家——那间十几平方米的亭子间看过。”唏嘘感叹之余，他的眼里竟然有了点泪光。

　　“02年世界杯我没有打好，但是我已经相当满足了，中国足球运动员能够像我这么幸运的不多。”外表坚硬的范志毅其实是一个非常容易动感情，也很容易为一些事情流泪的人。1995年夺冠的时候他哭过，那是喜悦的眼泪，但是此后的范志毅表示自己只有三种情况流过泪，一个是女儿妞妞出生，第二是没球踢，第三是被人冤枉。所以说，这也算是范志毅精神所在，他可以号啕大哭，也可以在上海闹市殴打保安、司机，有血有肉。

　　麦克阿瑟有句名言：老战士永远不死，他们只会慢慢消失。范志毅说，像他这样的兵老了就被用来垫背，当炮灰，“老战士总有一天会死去，但是精神会永存”。

　　“有一次，我有点醉了，一位记者问我是不是在中邦的比赛中有问题，我当时就回答，如果我做过对不起中邦的事情，我女儿就死在我面前。”

　　“一个演小品的，都能当俱乐部的董事长，那么我们这些吃足球饭的人培养了干吗呢？在足球场上，你能造房地产吗？”

　　范志毅进行时

　　5月29日 中邦俱乐部突然对范志毅、申思及刘全德三名老球员实施停训、停赛和停薪的处罚，公开理由是他们私自参加商业活动，但有传言说真实理由是他们打假球；

　　7月14日 范志毅向中邦发传真致歉，表示不该私自参加商业活动，但俱乐部表示道歉不诚恳，不能接受；

　　7月15日 中邦发表公告，将三名老将下放预备队，规定三人必须于7月31日前到预备队报到，否则视为自动离队；同意范志毅入选上海联队；同时中邦董事长高立平向《新闻晨报》记者透露，7月9日范志毅殴打上海宾馆停车场职工马某，后在警方调停下范志毅向对方一次性赔偿了3000元；

　　8月1日 中邦规定的最后期限已过，范志毅仍未到预备队报到，俱乐部宣布双方合同自动解除；

　　8月8日 范志毅在香港出席当地澎马流浪队的新闻发布会，香港媒体报道他已与流浪队签约三年，随后他就否认了签约；

　　8月9日 中邦俱乐部表示，根据足协规定，他们有权禁止范志毅为流浪队踢球；

　　…… 双方至今仍在僵持。FAN与NFS不得不说的故事　　　　

　　FAN，范志毅。

　　NFS，《南方体育》。

　　一段他们互相见证的故事，送给即将淡出江湖的两者的朋友。

　　2002年韩日世界杯前夕，《南方体育》与《城市画报》一同策划了一份《世界杯特刊》，众议决定请范志毅来做形象代言人。范志毅是当年的亚洲足球先生，毫无争议地成为了最佳的气质代表。

　　找他拍照，因为他的品位出众

　　在上海，摄影、化妆、灯光等人员已经在摄影棚就位，范志毅开着自己的宝马赶来了，大包小卷的，行李中是他为这次拍摄精心挑选的服装。一进摄影棚，范志毅显得有些拘谨，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进这种专业影棚，摄影师对他的评价也是：有些放不开。

　　本次拍摄的策划者之一，《南方体育》记者张晓舟后来描述：像谢晖，天生就是模特的气质，而范志毅虽然有模特的身材，但缺了些经验和装酷的眼神。虽然在生活和赛场上的范志毅总是一副冷到冰点的面孔，哪怕是笑，也让人感到有些寒意。可一到要他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时，他全无感觉，总让摄影师感觉那份不羁是被逼出来的。正在摄影师试图教范志毅怎样让自己脸部的肌肉不像是石膏定格在那里时，范志毅的朋友，上海时尚名人路易也来看这次拍摄。摄影师灵机一动，让他们俩在一起，做欢呼跳跃的动作。没想到，跟老友在一起的范志毅马上放松下来，蹦跳着让摄影师拍照。“不错”、“好”“再一次”不断地被摄影师重复着，他也发现，这时范志毅的脸上荡漾的是开心的笑容。

　　后来，化妆师不住地夸范志毅的品位出众，他的理由就是：范的衣服款式、色彩的搭配真的可以称为专业级。其实，范志毅在上海的家，里面所有的装潢设计、色彩的配调都是他一个人决定的。

　　范志毅喜欢皮装，一身休闲装的他站在闪光灯下总显得那么“生活”，但一身皮装的他就显得很“混世”。

　　拍照过程中，张晓舟建议范志毅上身赤裸，穿着皮衣摆几个动作。没想到这种造型马上让范志毅有了感觉，他的眼神流露出了杀气。

　　看似糙哥，其实更细腻

　　硬汉一般都给人感觉是不拘小节，不注重细节的，但范志毅不尽然。

　　在采访世界杯外围赛时，范志毅本想找《南方体育》的记者一起吃饭，但发现记者在忙着赶稿，就没多打扰，只是问了句：你还没吃吧？便离开了。记者房间的电话20分钟后响起，服务台小姐在电话那头说：范先生给您订了套餐，请问现在方便给您送上来么？这一段故事让这位记者唏嘘不已，他只是说：范志毅是个心思相当细腻的人。

　　在珠海中邦踢球时，范志毅是球队中的绝对主力、核心、场上队长、场下助理教练，每次比赛，他都会对表现不佳的队友大发脾气，火爆程度不亚于弗格森在曼联休息室内。但他每每训斥完队友后，都会在场下很温和地开导他们，替他们分析发挥不好的原因。

　　张晓舟评价说：因为他这种霸气与细腻俱备的性格，范志毅绝对是个好足球教练的料，只是他目前身上的毛病还未彻底改掉。

　　《南方体育》记录了很多不同状态下的范志毅，得志的、失落的、亢奋的、逐渐衰落的，两者就如同层叠着的脚印。就如同张晓舟评价范志毅：有着致命的缺点，又有着致命的优点。文|王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