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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尧 图/周唯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1978年8月2日生,狮子座,广东省中山市三乡镇人。身高1.76米,体重72公斤。1995年学球,1999年转职业,2007年首次参加大满贯赛(PGA锦标赛),2008年成为第一位在男子大满贯赛晋级的中国球员(英国公开赛)。新加坡名人赛、印度公开赛冠军,亚巡赛2007赛季奖金王。
雅加达(印尼公开赛)-新德里(尊尼获加精英赛)-济州岛(百龄坛锦标赛)-迈阿密(WGC-CA锦标赛)-新奥尔良(苏黎世精英赛)-奥古斯塔(美国名人赛)-北京(Volvo中国公开赛)-上海(BMW亚洲公开赛)-群马(日本PGA锦标赛)-冈山(日巡KSB杯)-兵库(日巡三菱钻石杯)-伦敦(欧洲公开赛)-格拉斯哥(苏格兰公开赛)-利物浦(英国公开赛)-福冈(日巡Vana H杯)-山梨(日巡Fujisankei精英赛)-茨木(日巡亚太松下公开赛)-新德里(印度公开赛)--北京(大佛杯)-上海(汇丰冠军赛)-新加坡(新加坡公开赛)-香港(香港公开赛)-深圳(观澜湖世界杯)
2008年共计参加23场大赛,总飞行距离:108084km 2008年过去了。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梁文冲先是去理发店剪了头发,然后吃了一顿年夜饭,家人和来中山练球的几位职业球员一起,坐了两桌。南国三乡的天气阴沉了一个多星期,这一夜北风起,冷得街上的行人瑟瑟发抖,寒风却又吹散了横亘天空的乌云,新的一年从阳光启动。往大里说,这是新中国历史年鉴上无法轻笔的一年。雪灾、地震、奥运、金融海啸,国人的生活不再平静如一汪水。每一件大事都与个人生活息息相关。悲痛之后有狂喜,兴奋之后是冷静。 这些是属于全体中国人的记忆。将区分记忆点之间的坐标细化到梁文冲一个人的身上,是春天的奥古斯塔,到盛夏的皇家伯克岱尔,再到初冬的新德里。职业球员的人生,就是由一场场的比赛定义的。
A ugusta(奥古斯塔) 4月11日傍晚,银灰色越野车载着梁文冲,驶出了奥古斯塔国家俱乐部的大门。他没有再回头望一眼。这辆美国名人赛球员专用车的钥匙稍后由球僮交还给了球会。十二个小时后,一辆白色SUV载着梁文冲离开了奥古斯塔镇。连夜越洋飞行,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的时候,名人赛的决赛轮还没有开杆。 “我坚信自己还会回来,”梁文冲说,“能不能真的重回奥古斯塔,我不知道,但只要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想总有回来的一天。” 如果非要程式化地解构一个人的生命历程,那30岁的梁文冲,大概经历了以下一些人生阶段:15岁前,他是三乡镇前陇村的农家子弟,初中上到初二;15岁到21岁,他先是被挑进中山温泉球队,然后成了中国高尔夫球界最有影响力的业余球手,1996-1998年包揽中国业余锦标赛和中国业余公开赛的冠军;21岁到25岁,他在中国的职业高尔夫球界处于几乎无人能敌的地位,甫转职业便在当年的联盟杯赛上四战四胜;25岁到29岁,他走出国门,在日巡赛、亚巡赛和欧巡赛上攻城掠地,2007年先是赢下新加坡名人赛,再拿下亚巡年度奖金王。30岁这一年,梁文冲把自己的脚印印在了更广阔的天地。 一切都从2008年1月17日中午的那个电话开始。因为上一年的亚巡奖金王,梁文冲已经自动获得了2008年英国公开赛的参赛席位。而在接到这个电话的前两天,他刚刚从夏威夷的索尼公开赛赛场上回来。并列第45,他在美巡赛的最好成绩。 “电话一接通,那边很大声地说hello,”梁文冲回忆,“我听出来是奇拉汉的声音,说奥古斯塔已经给亚巡赛发了确认函,邀请我去打。” 从2007年12月9日在泰国曼谷加冕奖金王,到2008年1月17日接到奇拉汉电话,这中间一个多月的时间,梁文冲是在忐忑中度过的。2007年下半个赛季,亚巡赛奖金王的争夺越来越白热化之时,奥古斯塔这个名字曾经数次跳入过梁文冲的脑海。但泰国人尼拉特、澳大利亚人亨德的死死追赶让梁文冲根本来不及想太多——也不可能。亚巡奖金王能给他的,莫过于一场WGC-CA锦标赛和英国公开赛的参赛资格,能不能在自己最春风得意的一年踏上木兰大道,完全是一件看造化的事,况且,第一的宝座他还远远没有坐稳。等到在曼谷加冕,亚巡赛奖金王、中国第一号球手,这两个叠加在他身上的身份几乎可以确保那张奥古斯塔邀请函,但没有真真正正拿到的那一天,谁也没办法在梁文冲面前拍着胸脯做保证。 名人赛、奥古斯塔,这样的字眼对一个职业球员的吸引有多大?已经去了好多次的蒙哥马利因为没有拿到邀请,气急败坏地指桑骂槐。对刚刚在亚洲打出名堂,急切盼望走向世界的梁文冲来说,奥古斯塔的一封邀请信,几乎是思想所能达到的最远的疆界。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从那一个多月开始准备名人赛,也许结果会不一样。”2008岁末,梁文冲唏嘘感叹,“拿到奖金王之后,我应该更果断地做好打名人赛的思想、行动上一切准备,去迎接这一刻。” 把镜头移回到2007年底的曼谷。12月9日下午,梁文冲坐在从皇家泰国乡村俱乐部开往索菲特酒店的班车上,一袭红衣。他刚刚从奇拉汉手中接过亚巡奖金王的水晶奖杯,数个小时之后,颁奖典礼将在CONRARD酒店举行。这是一辆“中国专车”,车上除了梁文冲的亲朋好友之外再无他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梁文冲在2008年的日程,从即将到来的皇家杯、索尼公开赛,到3月的CA锦标赛,再到7月的英国公开赛。梁文冲趴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头侧向左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飞速掠过窗外的景色,几乎不搭话。 “奥古斯塔”这四个字,在这一路的谈话中,从未被提起过。似乎是蔓延于空气中触碰不到的禁忌,对于这场意义太过重大的比赛,每个人都把它提在喉咙边,却最终说不出口。都在害怕,害怕被巨大希望与巨大失望之间的鸿沟吞噬,害怕投入百分之两百的热情等待的这个结果,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也是那一个多月里,梁文冲忐忑心情的由来。 从纯技术的角度来说,那一个多月的影响的确有限。不过,数量为王,这是梁文冲一直以来的信念。还是业余球员的时候,看着老球员每天在球场上练三个小时球,他就自动地把自己的练球时间限定在九个小时:经验急不来,但每天练上比别人多三倍的时间,坚持三年,练出的效果也就和别人练9年的效果差不多了。 抛开数量层面的影响不提,如果梁文冲能够提早一个月得知名人赛的消息,他的心理准备,应该可以更充分一些。因为接到奇拉汉的电话不到一个月,梁文冲就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常规赛季的争斗中。2月11日的印尼公开赛成了他的2008赛季首演,在第三轮结束还排在单独第三的他,最后一天打出70杆,跌到了第8位。 比失掉开门红更糟糕的是颈伤的来袭,“总觉得脖子的旧伤在作祟,推杆时头部转动不顺畅,”他在博客中写道。 颈伤来的真不是时候。他退出了已经报名的印度大师赛,回到三乡静养,却在接下来的马来西亚和韩国两场比赛上被晋级线拦下。从1999年转职业开始,梁文冲在亚巡赛上的最差表现,也不过是2004年的总共4场不晋级。在从首尔飞往迈阿密的航班上,梁文冲的心,更加忐忑了。 “成绩起起伏伏的,压力很大。”梁文冲说。教练凯尔和他一同出现在了迈阿密的多拉球场。一个月的美利坚之旅,奥古斯塔是最后一站,但在那之前的两场美巡赛,他都无法不全身心应对。从迈阿密辗转到新奥尔良,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梁文冲继续着自己的巡回赛日程。他已经在2006年初尝了美巡的滋味,常规美巡赛在他的日程表中,已经过了“体验”的阶段。状态的起伏也依旧困扰着他,多拉的四天比赛,他打出了3个+2,一个+3;在新奥尔良,第二轮的前九洞差点宣告了他与决赛轮的无缘,他却又在后九洞悬崖勒马,差点打出自己在美巡赛的第一场排名前十。 “始终没有找到有效的练球方式。”梁文冲对自己名人赛前的准备如此总结。他原本的计划是以赛代练,如果能在新奥尔良拿下前十名,那他将毫不犹豫地踏上下一周前往休斯顿的路途。两场美巡结束后,名人赛开赛前一周,梁文冲在亚特兰大开始对奥古斯塔做针对性训练。举办过美巡赛的TPC Sugarloaf球场对他免费开放,站在平坦的练习场上,梁文冲寻找着每一个有起伏的地方,模拟着想象中奥古斯塔的崎岖不平。 “名人赛的邀请来得有些早了。如果再过一两年两三年,我的心态会更成熟,技术会更完善,竞争的感觉会大过体验感觉。我去,就要打出好成绩。”2008岁尾,回想起自己这一年最重要的这场比赛,梁文冲有些惋惜。 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会怎么做? 名人赛的录像,他会更早一些研究,2008年,当前几届名人赛的录像辗转到达梁文冲手中的时候,他的双脚早已踏上了美国的土地;奥古斯塔那足以让新来者窒息的氛围,他会更有欲望去亲自体验。2008年的那个4月,梁文冲在周日一个人静静地走完奥古斯塔的18洞,周一与加里·普莱耶一起面对着球迷们的山呼海啸,周二早早地起来,在人潮涌进球场之前打了九洞——直到第一轮比赛开始的那一刻,梁文冲才真正接受到了成千上万名球迷的检验。 “看着萨巴蒂尼在第9洞打破球迷的头,我当时特别压抑,”梁文冲回忆,“尤其是,我还要对着那群人,打出一个小左飞来。”在奥古斯塔之前,梁文冲很少经历过面对着果岭四周密密麻麻的球迷挥出球杆的时刻。这样的压力和恐惧,对击球距离精确在半码之内的职业球员来说更像是一种挑战。站在第九洞下坡左狗腿的球道上,看着一百多码外的人群,梁文冲愣了很长时间。 如果有下一次,梁文冲也许会在星期二球迷最多的时候,站在第一洞发球台上,对准被绳圈外的球迷勾勒出来的球道中心,挥出一杆。 奥古斯塔的周五,梁文冲在第12洞开球下水,Par 5的第13洞则没有抓下小鸟。“那一刻我意识到,也许我不得不离开了。” 下午离开,华盛顿路尽头的夕阳透过车窗,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回头。 “我不忌讳提起它,因为我并不是永远回不去了,”梁文冲说,“08年的名人赛,是一堂很好的课,教会了我以后再来时,该做些什么。”
B usiness(事业) 三十而立,梁文冲立在中山温泉球会碧绿的草地上。 从15岁走进这家球会大门开始,30岁的梁文冲,生命中有一半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不仅是时间。梁文冲清楚,没有球会,就没有今天的他。2007年的TCL精英赛上,梁文冲开玩笑说如果没有进入中山温泉球队,那中专读了计算机专业的他,现在也许是深圳华强北某个数码摊位的摊主。 农家子弟的感恩之心,从他参加人生中第一场比赛的那天开始,就一直盘亘在心头。“为什么我会花那么多时间在练习场上,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梁文冲说,“多在练习场上练习,多在比赛中打出好成绩,才能对得起关心我的人,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球会这么多年对我的培养。” 事实上,梁文冲花在练球上的时间,比任何一位中国球手都要多。08年汇丰冠军赛周日的夜晚,天色尽墨,所有球手都离开了球场准备周一的最后一轮比赛,只有梁文冲还站在推杆果岭上,借着几十米外灯柱上的强光,一粒粒地将球推进洞中;名人赛前一周的周日,所有提前来到奥古斯塔熟悉球场的球员都一个个离开,只有梁文冲,在切杆练习场上练了足足上百个球之后,又回到挥杆练习场,直到夕阳西下。“冲花在练习场上的时间太多了,”香港公开赛期间,教练凯尔评价道,“我不得不让他少练习一些,让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 不只是练习,对球会的感恩,梁文冲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4月的奥古斯塔,当ESPN的电视镜头和《纽约时报》的采访机对准他时,他都没有忘了让记者强调“Zhongshan Hot Spring Golf Club”这个词组。在任何可能被摄像机或照相机记录下来的场合,梁文冲都会转过球包,凸显出上面大大的中山温泉俱乐部的Logo。 “一切都来之不易,这是我家庭中悟到的道理。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姑姑她们经常会寄钱回来改善生活。”梁文冲回忆说,“别人帮助你,你该怎样做才能对得起别人?你该怎样做,才能回报到别人?” 也正因为感恩,在2008年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站在球场上的梁文冲,经常会被一种无助的感觉侵袭。 “这么多年来,我一心想着的,就是怎样打好,拿出好成绩来回报球会,回报从小一直培育我、对我关注有加的球场董事之一,廖烈智先生,”梁文冲说,“这个想法,就像是一块大大的包袱压在我心上。”好成绩 ,在梁文冲的字典里,意思是冠军。 并非没有机会。国内赛场,梁文冲早已经证明了自己,中巡赛4战4胜,大佛杯轻松夺冠,这样的成绩已经无需多言。在国际赛场上,2004-2007年,梁文冲在日巡赛上14次打进前十,排名前五则有8次。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让他至今与日巡冠军无缘。也许是天意。2006年的Fujisankei精英赛,如果不是第三轮的75杆,梁文冲在最后一天打出的64完全可以压过片山晋吴;同样的情况,在2007年的日巡收官站JT杯上,也出现过。 在电视转播中看着梁文冲2007年新加坡名人赛夺冠的观众,也许都还记得在常规赛的最后一推,梁文冲变形得有些夸张的手型。他太想赢得一个国际冠军了。亚巡奖金王颁奖典礼,聚光灯打在西装革履的梁文冲身上,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感谢中山温泉球会对自己的培养。 “成绩这一块,在2008年结束之后,我心上的那个包袱,算是放下了。”梁文冲说。 晋级皇家伯克岱尔,在印度拿下第二个亚巡冠军,这两件事任意碰上一个,梁文冲的2008年都没有白过。 在英国公开赛上晋级,是在梁文冲的料想之外的。在那之前,他连续在英国打了两场比赛:欧洲公开赛和苏格兰公开赛,都没有晋级。这还不算糟糕的:在英格兰寒冷的海风中,他扭伤了自己的左手腕。 “站在皇家伯克岱尔的练习场上,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梁文冲回忆说,疼痛不止的手腕让他打出的每一杆球变得没有方向。他原本可以早一年踏上英国公开赛的赛场,2007年的英国公开赛日本资格赛,第三天打完梁文冲还排在第8位。但因为大雾,第四轮比赛取消,梁文冲只能眼睁睁看着比赛排名前四的球员踏上卡诺斯蒂之路。 “没办法了,只能寻求教练的帮助,”梁文冲说,“希望他给我一些信息,一些信心。” 给教练打电话的时候,凯尔人在印度,正打理着自己日进斗金的教球任务。那是开赛前一周的周六。凌晨两点接到电话从梦中醒来,凯尔含糊地告诉阿冲,自己接下来三周的时间表都已经排满了。还没来得及失望,第二天早上,正在练习场上的梁文冲被球场驻场教练找到。凯尔把电话打到了出发站,告诉阿冲,自己已经买到了当晚飞英国的机票,周一早上9点到达曼彻斯特。 “那一刻我感到很温暖。他要是不来,我肯定没办法晋级。”梁文冲回忆说,“他要是来了,就有希望。”信心是他立足球场的基础。能让他有一线希望的,梁文冲都会努力。他于是带着妻子肖嘉惠,早早起来,开车到曼城机场,在出口恭候着凯尔的带来。 “他如此对我,我也如此对他。”梁文冲说。 皇家伯克岱尔的那一周也并非一帆风顺。梁文冲的第一天以+7收尾,第二天一出发,又在第一洞打了一个+2。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一时刻,晋级的大门已经对梁文冲渐渐关上了。 “我自始至终没有这么想过,”梁文冲说,“和奥古斯塔不一样的是,在英国公开赛的第二天,我脑袋里想的,只有怎样打好面前的这个洞。” 第16洞,保平标准杆;第17洞,抓下小鸟。 第三次参加大满贯赛,第一位在大满贯赛上晋级的内地球员。坐在从曼彻斯特飞往加拿大的航班上,梁文冲的心情,很快乐。 同样快乐的是10月印度的那周。他抱着找瑜伽教练的心态来到印度,这个对他不甚友好的地方——年初200美金一天的油腻房间、方便面+西瓜的生活已经被他写在了博客上。似乎是瑜伽带动了他身体里求胜的因子,第一天比赛,梁文冲一口气打了12只鸟,创下了亚巡赛历史上的最低杆数纪录。 “球僮不停地对我做出‘暂停’的手势,他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梁文冲回忆说。在印度为他做球僮的迪庞加是凯尔的弟子,家境富裕。推下第72洞的小鸟之后,迪庞加将梁文冲高高抱起,他第一次做球僮,就做了一个冠军球僮。 比起新加坡名人赛来,印度的夺冠让梁文冲更酣畅淋漓地享受到了胜利的快乐。第一个胜利的“偿还”意味更重,第二个冠军则是最难的,拿下了第二场胜利,梁文冲知道,自己的路走得更开阔了。 成绩之外,梁文冲还有另一个包袱,不为人知。 2006年的中巡北京站冠军,2007年的新加坡名人赛冠军,梁文冲都把奖金捐了出来。前者的奖金回到了中巡赛,在新加坡拿到的18多万美元,梁文冲一直计划着,能够帮助中山球会培养更多青少年,像自己一样逐渐走出来。中山温泉球队并不缺少有天赋的少年,驰骋国内业余赛场的周晓璇、古国燕、周国武,都在中山温泉练球。但梁文冲还想要更多。 2008年末,“中山温泉高尔夫球会青少年培育基金”的面世,卸下了他心头另一个包袱。基金是在廖烈智董事的支持下做起来的,梁文冲把奖金拿回球会之时,未曾想到这笔钱究竟该如何使用。“廖总一直以来都很支持我,在推动高尔夫事业的发展上,他也付出了很多心血,”梁文冲说,“他建议不如做基金,将支持青少年高尔夫发展的行动程序化、长效化。” 积极地参与到中国高尔夫大环境的培育、建设事业上来,一直是中山温泉球会热衷的一个角色,也一直是梁文冲的使命。“球会有这个心,廖总有这个心,我的使命便是怎样将这个心传达出去,无愧于他们的支持。”梁文冲说。对施恩者的回报有两种方式,除了直接的成绩,梁文冲知道,自己还要将这样的爱心发扬出去。“我是一个榜样,希望我后面的球员,那些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好的苗子,能在球会的关心下茁壮成长。”中山只是一个起点,事实上,这个有着不少于20位职业球手的地级市,是全中国青少年高尔夫培训气氛最好的地方。梁文冲想要通过在这里跨出的第一步,一步步往全国范围推进。而中山,也将成为这一波推进的中心。 “我相信高尔夫一定会进入奥运会,我也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球场、更多人,参与到培养青少年球手的工作中来,”梁文冲说,“中山温泉球会是全国第一家,温泉球队也是全国第一支,这座球会、这支球队,是值得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
C hallenge(挑战) 有了成绩,有了基金,梁文冲终于可以一身轻松地走在赛场上了吗? 也许不是。 “他是中国第一号球手,那么多中国人的期望,都在他身上。”日本人青山邦仁说。 青山是梁文冲的球僮,两个人的合作从2006年开始,梁文冲在海外的比赛,基本上都是青山为他背包。他见证了梁文冲走到今天的一步步。 “人们对他的期望,给他带来了很多压力,”青山说,“他的挥杆姿势越来越漂亮,但比赛气氛却越来越紧张了。两年前,他的动作没有这么漂亮,却很享受比赛。” 青山回忆起自己陪同梁文冲参加的几次大比赛,逐渐勾勒出了梁文冲,这位中国一哥的心路历程。“2007、2008两年的新加坡公开赛,他都很想打好,但他身上的压力太大了。”青山说。这样的压力从比赛周的周一开始,始终不曾停止。“包括新加坡,包括三次大满贯比赛在内,他都在球场上花了太多的时间,导致自己在身体上更疲倦。” 这一点,梁文冲自己也很清楚。“回想起来,这么久,我似乎都在为别人比赛,”梁文冲说,“这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无形的压力。” 没办法的事。往大里说,中国13亿人口的高尔夫希望,至少在现在,还系在梁文冲一个人的身上。他不得不去承担这样的角色,虽然对一个简单的个体来说,这样的角色,显得太过沉重。“我的能力有限,但我不希望让大家失望。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梁文冲说,“所以我希望自己能不断完善,往前走。” “走”,也许是对未来几年内梁文冲生活的最佳阐释。他在2008年初测字,正好就是一个“走”字。 这一年,梁文冲走到了从前没有走过的地方。第一次去夏威夷打比赛,创造了美巡赛的首次晋级;第一次来到新奥尔良,并列第12差点让他成为第一位靠前一站的成绩拿到美巡赛外卡的中国球员;第一次走上英国公开赛的赛场,第一次在大满贯上晋级,第一次成为手握两个国际冠军奖杯的内地球员…… “高尔夫没有那么复杂,它就像生活一样简单,只要你走,就有希望。”梁文冲说。 脚步很明显。2009年的春节他将在中东度过,那里的三场比赛将开启他2009的赛季生涯。欧巡将是他在2009年的主战场,美巡的外卡也将是他争取的目标之一。如果一切顺心,我们也许能够在2009年年底,看到美巡资格考试赛场出现第一位中国球员。 “走”这个字,涵盖的并不只是梁文冲的未来。初闯日巡赛的日子,他连续两年没有通过资格赛,第三次去的时候,拿着旅游签证的他在入境事由里填上了“打球”,被海关拒绝入境。妻子肖嘉惠刚刚怀孕的时候,既有家庭的压力,又要努力保日巡卡,那段日子,也是一种煎熬。 “如果实在没办法往前走,也要坚持原地踏步。”梁文冲回忆起曾经的自己,感慨万千。当然,他已经大步迈过了那个阶段。前面的路更宽了,但挡在路上的一切照旧,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也许会不时改头换面跑出来,让他再一次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只要走,就有希望。
从2007年12月的亚洲大师赛开始,《高尔夫大师》开始对梁文冲进行贴身采访。2008年,《高尔夫大师》记者的身影出现在了迈阿密、新奥尔良、奥古斯塔、利物浦、新加坡等地,刊发了4篇大稿,分别为《梁文冲的怕和爱》(2008年2月)、《奥古斯塔七日》(2008年5月)、《新奥尔良的爵士乐是怎样奏响的》(2008年6月)、《他怎样写下历史》(2008年8月)。本文为本刊在一年之内的第5篇梁文冲大稿。 本文刊登于《高尔夫大师》2009年2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