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史上波澜壮阔的大剧情连载(三) 日本赵治勋

2017年10月15日14:02 新浪综合
赵治勋“衣锦还乡”

  文章来源:弈客围棋

  赵治勋:很难在里面做活

  赵治勋登顶名人后,如滚下山坡的雪球般飚起了加速度。1981年向武宫正树挑战本因坊头衔成功(4胜2负),赵治勋成为日本现代棋坛第四位名人本因坊。1982年赵治勋摘下大竹英雄十段头衔,成为日本棋坛首个“名人本因坊十段”。1983年他终于越过了当时日本围棋的最高峰藤泽秀行。

  在第7届棋圣战挑战棋“前夜祭”,“棋圣”藤泽秀行向年轻的挑战者说,“我只想教四盘棋”。赵治勋接连斩获名人、本因坊后气势如虹,又拿下了棋圣战挑战权。而“年轻的挑战者”针锋相对地回答说,“我只想讨教三盘棋”,“围棋之神”则设计了最具戏剧性的、已成为经典的“七番棋胜负故事”。

  “棋圣”藤泽秀行直落三局把“年轻的挑战者”逼到悬崖边上,眼看这届棋圣战挑战棋毫无悬念地落幕,但是从第四局起赵治勋绝地反击,以三连败后三连胜把争棋拖入了决胜局。赛前赵治勋说:“一想到这将是藤泽先生最后一届的‘棋圣’,我心痛如裂。”

日本第7期棋圣战挑战七番棋第七局局后
日本第7期棋圣战挑战七番棋第七局局后

  赵治勋此言明显是“诛心之语”,这可能惹得番棋第七局落败后,藤泽秀行莫名其妙嘟囔一句“傻瓜相机”。(译注:此段为蓝某加笔。“傻瓜相机”是对“在日朝鲜人”的蔑称,藤泽先生痛败之下未能摄住心神,这句话冲出了潜意识层,大抵可以用弗洛伊德《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进行分析。“理性”的藤泽先生并不排外,他和曹薰铉的亦师亦友的关系就是明证。二战后日本文坛有两大作家自戕的公案,一是三岛由纪夫,一是川端康成。但两者“自戕”性质完全不同,前者为日本军国招魂,后者为明治维新以来曾经可能的以日本为中心的文化意义的“大东亚天下观”殉情。从唐到日本战国整整千年日本“文明”停滞不前,钻进佛禅的旮旯几乎瘐死(瘐死中欲仙欲死,什么樱花俳句浮世绘等等,朝鲜李朝文人一概嗤之以“倭色”)。同时期中国和朝鲜半岛建构了儒家天下观体系,身出寒门的读书人“修身治家齐国平天下”,以“天下”为试验台身体力行“天下大同”之理想,没有此千年的陶冶,说不客气话日本至今也是“未开化民族”,尽管他们有夏目漱石、黑泽明、宫崎骏和村上春树(当然,围棋例外,日本对围棋的贡献,怎么称赞都不过分)。日本也有“儒学”,汉学造诣很深,但儒学从来不是只提高个人修为的教具,被大名们豢养的日本“文人”不知“天下”为何物。明治维新让日本抢先升级到近代,中世纪的朝鲜民众目瞪口呆地看着步枪、背囊、绑腿的日本步兵齐步列队行进(北朝鲜大河小说《时代的诞生》,据传作者写完第一部后遭清洗)。“大东亚共荣圈”的底层设计就是日本为中心的“天下观”,豢养中解放出来的日本“文人”开始放开手脚整合东亚文明,从这意义上说鲁迅为“汉奸”并不为过。其实包括孙中山、蒋介石在内的“留日派”基本都接受了这个事实,直到安重根一枪毙了伊藤博文。伊藤博文是日本文人欧化的文官系统的灵魂人物,只有他能封印日本军部这一魔鬼出笼。吞朝鲜、拿东北、在华北划出“缓冲区”(1935年何梅协定是其思路的延续,翌年日本兵变)与中国隔离,以强大的实力为后盾在谈判桌上榨取能榨取的一切,决不把日本拖入战争,追求文化崛起要做“文明宗主国”,这是日本文官系统设计的路线图,直到陆军“粪青”把日本拖入二战。吴清源,而后曹薰铉,川端康成到濑越宪作,敢于包容中韩两大天才的“天下”底气,此中妙味还是另找机会阐述。)

  无论如何,赵治勋达成了日本现代棋坛“史无前例”的大三冠一统。这是赵治勋“隐忍自重”和“切齿腐心”的结果。赵治勋和泽木耕太郎相互都没有忘记当年悄悄的“约定”。赵治勋说“就等到我获得名人吧”,泽木耕太郎说“好,那就等到你获得名人”。既然赵治勋“如约”获得名人,两人自然要践约,泽木耕太郎就随同赵治勋出征第9期日本棋圣战“首尔对局”。

日本第9期棋圣战挑战首局,赵治勋黑 武宫正树白 黑贴5目半,共240手黑胜7目半
日本第9期棋圣战挑战首局,赵治勋黑 武宫正树白 黑贴5目半,共240手黑胜7目半

  1985年1月16、17日两天于首尔小公洞乐天酒店进行的日本第9期棋圣战挑战第一局是日本现代棋战首次在海外举行的头衔挑战棋。赵治勋跳进武宫正树“宇宙流”,经穷山恶水的苦斗取胜。

  赛后赵治勋向记者们谈感想,说了颇让人玩味的话:“(跳进武宫正树四面包围的中腹大势力)我在里面很难做活。”而这句话立刻成为了韩国媒体的焦点话题。

  韩国一家报纸大篇幅登载实名专栏文章,说赵治勋隐晦表达“在日韩国人很难在日本生存”,进一步阐述独特的“韩日关系”和“在日同胞不公平的待遇”。泽木耕太郎则全程“零距离”采访赵治勋,他回国后发表《赵治勋“归乡”》的纪文,拿出了不同角度的看法。

赵治勋第一次穿韩服在中秋电视节目下联棋
赵治勋第一次穿韩服在中秋电视节目下联棋

  泽木耕太郎说:“对获得成功的‘在日韩国人’的嫉视的目光,进而挑剔‘血脉’关系。赵治勋如果和日本职业棋手对局,就为赵治勋加油。如果赵治勋和韩国棋手对局,就为韩国棋手加油。如果这是人之常情,就没有什么可说。无论日本还是韩国,赵治勋都无法深植于一边,他只是彷徨于两边交集的灰色地带。‘很难在里面做活’,这究竟是何种心情?”(译注:未必。赵治勋衣锦还乡和曹薰铉下三番纪念对局,曹薰铉被零封。韩国棋界对“高康大”般独食的曹薰铉极尽嘲讽之能事,心灾乐祸,甚至猜曹薰铉可能“被让二子”。曹薰铉滴酒不沾,赛后头次夹进同僚棋士圈子里喝了一大碗酒,然后人消失了。后来朴治文分明看见一个黑影半夜爬回云堂旅馆,是几乎醉得不省人事的曹薰铉。)

  其实,无论当时还是现在,谁都无法揣度赵治勋真实的心情是什么。

  原作者:孙宗秀(韩围棋评论家、诗人) 蓝烈编译

标签: 围棋赵治勋曹薰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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