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中日围棋擂台赛征文》——黑白世界,伴我走过青葱岁月
作者:河南省辉县市王一心
上高中前,对体育的爱好仅仅局限于乒乓球、篮球和排球,这些多源于国球和女排的辉煌战绩及群众基础与普及。1984年上高一时,班上转来了一位来自于城市的学生,他也酷爱运动,共同的爱好使我们很快便形影不离,从他身上我更宽泛地接触到了小县城里很少有人喜欢的足球和围棋,从此我走进了伴我至今的黑白世界。
刚一接触,那股尽头近乎于痴迷,所有的课余时间几乎都在黑白世界里驰骋,尽管水平只局限于死活和眼位。就在那时,许多大师的名字也走进了我的视野,小林光一、加藤正夫等日本“六超”成了刚入门的我的狂热崇拜,我倾尽一切办法寻找他们的资料和棋谱,那时没有现在“百度”这么方便,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的是难于上青天。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我关注时已到“中盘”,更是高潮。通过饥不择食的广泛阅读知道了第一届擂台赛前日本棋界的狂傲,坂田荣男的“三位棋手终结擂台赛”,藤泽秀行的“石田彰出面已属意外”,中国棋界出言更谨慎:请出小林光一已属及格,战胜他是胜利,战胜加藤正夫是大胜,再往后感觉就是痴心妄想,90%以上的日本人甚至80%的中国棋迷都认为中国队肯定输。江铸久石破天惊的五连胜我没赶上,但我看到了小林光一不可一世的横扫和痛心疾首的不甘。8月底战胜加藤正夫后,两个国家的棋迷都望眼欲穿地苦熬近三个月,才等来11月20日万众瞩目的决赛。那时没有电视和网络直播,拿着收音机是翘首以待啊,此情此景,现在仍刻骨铭心,“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今天在北京结束,中方主将聂卫平九段执黑一又四分之三子战胜日方主将藤泽秀行九段…”,傍晚大概就是这样的话语跨越时空传来时,哎,那小心情简直无法形容,现在很久没有那样过了,除却个人高兴激动外,更多的是深深的民族自豪感和荣誉感。日本队何尝不是这样,最后三局,二目半、四目半、三目半,小林光一、加藤正夫、藤泽秀行全部收完官子拼至最后,没有一个让聂卫平轻松中盘获胜的,优越感和挫败感的巨大落差使他们痛心疾首,个人荣誉和面子倒在其次,更觉挫伤了他们围棋领先和不败于世的大和民族优秀文化形象。看棋谱,秀行先生的棋布局的确如行云流水,大开大阖,前50手天下第一绝非浪得虚名,若不是生老病死的残酷无情,藤泽秀行真的是无敌于世的。
对第二届擂台赛的关注,虽没有第一届的狂热和痴迷,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倾心。当马晓春输给片冈聪后,老聂面临着比第一届更为严峻的局面,这时许多人质疑第一届聂卫平是不是超水平发挥偶然胜了日本队,便面临着无法回避也是最好的检验和证明。片冈聪、山城宏、酒井猛、武宫正树、大竹英雄,日本队剩余的五名棋手的名字我背的滚瓜烂熟,尤其是聂卫平战胜酒井猛后,忘了什么原因和武宫正树的比赛被推迟了很长时间,武宫的“宇宙流”和神秘感被媒体宣传的神乎其神,在高中紧张的学习之余,我也是拼了时间和金钱去寻找、购买有关武宫的书和棋谱,那时的《新体育》、《围棋天地》杂志更成了抢手货,每期都是一本难求。然而雷声大雨点小,老聂战胜武宫和大竹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的艰巨和复杂,反而有点过于轻松和平淡,也远没有第一届战胜小林光一时的惊心动魄,反而是赛前对“宇宙流”和“美大竹”铺天盖地的宣传和探求让我现在仍念念不忘,书架上发黄变霉的“三连星”、“宇宙流”之类的书籍让人时时回首和追忆那段难忘的岁月。
第三届刘小光的四连胜和山城宏的五连胜,擂台赛看似暗流涌动,实则死水微澜,老聂战胜加藤达成了九连胜,中方实现了三连冠,日本队有了“恐聂症”,中国人露出了疲态。
第四届擂台赛开幕时,我正在高三疯狂的学习冲刺考大学,没想到日本队里出了个更疯狂的依田六连胜直捣黄龙,单枪匹马杀到了老聂帐前,一下子吊足了两国棋迷的胃口,这涉及到了民族尊严问题,再怎么输不能被一盘不赢的被横扫,否则前三届苦苦赢来的自信心会在一刻坍塌崩溃,此消彼长,日本队上扬的气势就会更盛。好在老聂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气度,等他降服了依田,我也已功德圆满地坐在了大学校园里。然而“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老聂的滑铁卢毫无征兆地出现了。88龙年的广州,他在前半盘领先20多目、被日本团长戏称“这次聂卫平不用吸氧,吸烟都可以赢”的情况下,优势意识太过于浓,昏招连出,被羽根泰正吃住七子,羽根泰正下出了一生1200多对局中最被中国人铭记的一局。日本队终于扳回一局,擂台赛终于有了继续办下去的借口和动力。寒假中,在彻骨的小屋里,老聂输给羽根的这盘棋我来回摆了二十多遍,对那七子的死活始终耿耿于怀,不能忘却。
老聂1952年生人,属龙,1988年农历龙年,老聂的本命年,按中国人的传统习惯,本命年人运气多舛,老聂不幸又中招。1988年被称为“世界围棋元年”,先后举办了首届“富士通杯”和“应氏杯”世界围棋赛,老聂当时携擂台赛三连冠、九连胜,正如日中天、一时无二,可不幸在这时跨入本命年的魔咒,最终都功亏一篑,和冠军失之交臂。“富士通杯”半决赛对林海峰大优,关西棋院总帅桥本宇太郎已停止讲解,没想到老聂贪念一步关子,被林海峰制造出一个惊天大劫,最后惨烈的338手一目半憾负。龙年开幕的“应氏杯”老聂同样没有笑到最后,决赛第二、三局老聂顺风顺水,显示了巅峰状态的极佳竞技水平和围棋阅读、把控能力。然而随着最终决赛地址的争议和反复,以及新加坡决赛前,老聂的贪恋桥牌、下错飞机、发高烧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巧合,让老聂与首届围棋“奥赛”桂冠渐行渐远。狮城失利当晚的闭幕式上,通过媒体看到“棋圣”极度失落的状态和应昌期先生无限的怅然若失,以及孔祥明独坐一隅的暗自伤怀,自己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一样。当晚,我写下了《聂棋圣,请振作再起》一文,被刊登在了隔日的《中国体育报》上,也算是一个普通棋迷对中国围棋的呐喊和助威吧。
输给羽根泰正的这盘棋仿佛是老聂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的分水岭,此后,他的雄风不在,虽也几度赢棋,也曾快乐复仇羽根,也被加藤、依田和淡路修三以牙还牙;虽然尚能吃生鱼片,更能经常陪领导打桥牌,但昏招已是不可遏制地频出,擂台赛再也没有在他手里终止过。日本队倒像大练兵似的,包括“六超”在内的一线中坚棋手除了赵治勋外,走马灯地你方唱罢我登场,石田芳夫、海外的林海峰、老当益壮的坂田荣男均倾巢出动。然而日本围棋如日薄西山一般,再无往日闪耀的光环和蓬勃的生命力,中国围棋却如朝阳一样,焕发出无限的生命力。老聂第十一届干脆退居幕后,由更年轻的小其一轮的马晓春作主将,他的弟子更开始接过“抗日”大旗,在擂台赛上呼风唤雨、纵横捭阖,第十届常昊五连胜,第十一届干脆六连胜终结擂台赛,虽没有老聂的十一连胜含金量高,但他以不足20岁的年龄几乎是赢遍了当时日本所有一线高手,使日本赞助商无奈终止了为中国围棋繁荣昌盛带来无限契机的擂台赛。再回首,我们不得不承认,没有中日围棋擂台赛这个平台,尤其是没有老聂前三届难于上青天的惊人发挥,就绝没有中国围棋今天广泛、雄厚的群众基础和社会影响,更没有中国职业围棋界今天的厚度和成绩。
1997年,中日围棋擂台赛正式寿终正寝,继而以中日围棋冠军赛取而代之,笔者也由一名青葱少年成长为人夫为人父。十余年伴随着它一路走来,酸甜苦辣我心自知。遥想当年,高中晚自习偷偷拿着收音机静候佳音,为了购买武宫的书大夏天跑遍全城,为了老聂输的一盘棋三天闷闷不乐,它让我魂牵梦绕过,让我夜不能寐过,更让我激情澎湃过,生活因它变得更多姿多彩。中日围棋擂台赛,带给国人更多的回忆,绵长久远,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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