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年没拿过冠军的聂卫平最近又成了新闻热点。淡出体育记者多年的我定睛一看,什么老聂瞌睡,老聂三婚,全是多年前的旧闻。现在的毛孩记者真是没见过世面,回头没准还翻炒聂卫平吃过97个饺子,喝过×××领导送的茅台,险些接受金庸磕头一类陈年旧事。做新闻是要与时俱进的,我们跑体育口的时候乔丹还是36FF,现在山河沦陷,炸弹拆除,早变成32D了。
聂卫平睡觉不新鲜。我10年前就亲眼见他与省部级官员会面时,鼾声入云,那些官员都是学者出身,豁达一笑,倒不计较。前不久,聂卫平在《艺术人生》上瞌睡,与杭州市领导会面时睡觉,颇受不少不解风情的网民诟病。其实了解聂卫平威水史的人都知道,老聂什么样的风云人物没见过,睥睨权贵,睥睨CCTV,于他而言再正常不过。
杭州飙车恶少胡斌玩“70码”被判刑三年,但在西湖边上飙呼噜的聂卫平不应该受到谴责。只要不危害公共安全,不触及道德伦常底线,天才可以70码。这个社会理应对天才给予宽容。
有人把聂卫平的瞌睡上升到朱耷风格、魏晋风骨的高度,过了。聂卫平就一老顽童,而且是肥胖嗜睡、有心脏病的老顽童,心直口快,放炮不打草稿。多年前他下车轮指导棋,我被他屠了一条大龙,爽快认输,反正输给棋圣毫不丢脸,剩余一九龄童却负隅顽抗,落后数十目仍苦苦长考。老聂大不爽,局终大发牢骚:此子拖泥带水,必不成器。我却知他是肚子饿了,菜香勾得馋虫起,哪有心思在棋盘。
我们的社会往往喜欢苛求天才们德艺双馨。所以张学友纳闷地反问朱军:什么叫德艺双馨?其实张学友自己早年就是一个瘫软街头的醉鬼。
金庸就懂得容忍天才。聂卫平在他家吃大闸蟹,连啖十四只,菲佣面露不耐烦,金庸翌日就把菲佣炒了鱿鱼。
比起神一般的迈克尔·乔丹,我更爱穿上婚纱坐马车招摇过市、写自传形容麦当娜“在床上像一条死鱼”的罗德曼;比起除了娶电影明星外再无绯闻的桑普拉斯,我更爱摔拍子的阿加西。
两个月前去世的藤泽秀行,一生陷于赌债和情债不能自拔,年过半百还被债主逼得拼命夺取棋赛奖金还债,创造了无数奇迹。因为他是藤泽,因为他前五十手独步天下,所以他的那些烂事尽成传奇。换了凡人,赌博和纵欲不叫传奇,叫不可救药,叫自绝于人民。
罗素说,参差多态乃幸福源泉。宽容天才并非执行双重标准,而是不以道学制约那些有天赋的稀有人群,当他们受到禁锢,世间将再无天才,宽容他们,就是宽容人类的创造力。我辈草民不要妄图与天才相比,生活里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你骑辆破单车去泡妞,半路掉坑里摔成猪头三,那叫十三点,人家徐志摩坐飞机给林徽因演讲捧场半路摔了下来,那叫绝代情圣;你开三菱跑车去看《南京!南京》,把人送到5米的高空看风景,那叫黑心导游,你倘若才华盖世,在不威胁他人安全的赛道上飙车,别说开70码,开到250码都行,连打酱油的市民都会夸你是谐星版韩寒,塌鼻版舒马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