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专栏:世界杯?那年青涩 在桥边看球迷跳河

周超专栏:世界杯?那年青涩 在桥边看球迷跳河
2018年04月25日 11:15 新浪体育
有关跳河的那些事…… 有关跳河的那些事……

  又到了世界杯年,四年的轮回。

  在国际足联的网站上再次连蒙带猜的报完名,并且等到通过绿灯后,又开始翻看那些赛事,预约比赛的媒体票和混合采访区或者新闻发布会副证。

  一切都显得即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些似曾相识,我都做过不止一遍;陌生的是,我四年前的密码和国际足联ID什么的又忘了,又要写信索取,因为上一次去的时候,我都没想到过四年还能去,所以对他们予以保留,但是四年后,我又不得不翻起这些记忆。

  多亲密算亲密?

  倒计时50天,编辑让我写一篇《我和世界杯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多亲密算是亲密?看世界杯么?82年还是小学二年级的我,和表哥一起偷着把姥爷房间里的12寸黑白牡丹电视搬到自己的房间,锁好门,观看的中国足球队亚洲预选赛。忘记那是哪场比赛了,是踢沙特还是踢谁,只记得姥爷把门擂得山响,怒鸣着,让表哥把电视搬出来还他。当时的电视都不是有线,也没有盒子。都要不断地摇晃两个抽出来的鞭状接收天线,然后转着微调旋钮,找一个清晰的画面。电视屏幕上的雪花斑和干扰线让人根本看不清球,就听见电视解说清脆的声音在叫着一个一个运动员的名字,其实和听广播差不了多少。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接触正规的足球比赛吧……

  重新审了下题,觉得我这段可能是跑题了,编辑说的是——《我和世界杯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大概98年世界杯不能算,那时候我还是个实习记者/编辑,就是在家看着电视写了一两篇评论稿而已。所以,我的第一次世界杯接触,应该算是2002吧。

  记者在现场能干点啥

  2002年韩日世界杯,是我的第一次出国采访。当时我效力于中国青年报下属报刊新闻发展中心的《青年体育 北京足球》,是一名编辑/记者。编辑工作是主要的,当记者是次要的。当时我是跟随董路董哥一起从《中国合作新报 北京足球》被中国体育新闻圈的老前辈毕熙东毕大爷收编过来的。外采的工作主要是董路在做,我的工作则是在家做编辑。给杨晨、谢晖、范志毅打打电话,写写海外球员或者跟跟甲B球队。

  2002年韩日世界杯,中国队出线后,我被报社派遣,和董路一起成为了前方的外派采访记者。不同的是,董路有证件,工作是去韩国跟随中国队。那才是真正的采访吧。他每天都要写近万字。而我没有证件,工作是去日本,在那边一个比赛场地一个比赛场地地去感受球迷的热情,看看当地发生的事情,写点现场观感和随笔。

  作为一个文字记者,其实世界杯或者奥运会这种大赛,你很难跟出什么绝对大新闻。相信我,如果你采访的不是自己国家队的球队,只是一个观客的话。在这种大赛上,电视台吃的是第一口热乎的、本国媒体吃的是深度的、到你这里都是残羹剩饭了。

  2006年世界杯的时候,我是北京《XX晚报》的一员,当时在德国汉诺威住了36天,同团一起去的中国某网站记者的工作就是拿着个“妲己”,到处去找集训队和球员合影,然后问一两个问题,随后回来看外电结合自己问的“中国人关心的问题”写专访。

在德国波茨坦在德国波茨坦

  一个世界杯下来,32强的球队他们和26强的主力都有过合影,也算是个奇迹了。上届世界杯,我在日本国家队在伊图的基地足足蹲了20来天。在日本记者怪异的眼神里,才稍微感受到了那基地里输球带来的压抑,以及日本球员们面对200名记者的强颜振作。如果像个空中飞人一样,在小组赛去飞5-6个城市,每次都是去跟不同的球队,学着人家本国记者去基地或者混合采访区,找熟悉的英超意甲大牌问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觉得很难超越电视台所能给人带来的内容。

  在世界杯的工作现场,我被当作日本记者、韩国记者问过很多问题,然后人家才会惊异地加上一句,啊……你是中国来的。世界杯的现场,这样大的一个派对现场,中国记者就像是看着别人都带着漂亮舞伴的40岁废柴老处男。那种嫉妒心、莫名啊。中国队啊,我的舞伴,你……

  怀念同行的老同志

  2002年的世界杯,我还很青涩。那时候我其实刚从日本留学回到国内6年,重新上了新闻专业,然后就当了记者编辑,所以我算是中国足球记者里不多的会日语的了。到了日本,第一件事过海关。现场看到一位国内来的某地方省级大报同行被日本海关拦了下来,他行李里有很多方便面。帮他解释了一通,说是中国记者,来采访世界杯的,日本海关的老头带着莫名其妙的眼神放行了。

  下来告诉这位老同志,日本的方便面很多种类,也很好吃,没必要带的,这和后来的德国、南非、巴西不一样。那旮瘩不带方便面和榨菜,每周吃点打一次牙祭,真的活不下去。据说我们这次新浪在莫斯科的前方会自己带厨师开食堂,真是进步甚多。

  到了在东京上野的驻地,每个人都有单间,条件还不错。老同志也是一个驻地,都在中国某商社在日本开的办事处住。本来以为这老同志带这么多方便面,是单位穷,为了省钱,后来陪他去逛了一次商店,惊掉了下巴。看着他点着180万日元的手表,想都没想就带手上了,要知道那可是2002年,10万的手表,真敢买。

  后来才知道,这老同志在报社是当领导的,要退休了,这次是最后借机会出来一次逛逛日本。每天没什么稿写,就是抄抄新华社电,稍微改改。其实他们这种大报也不需要自己写,用新华社的最保险了。当然,后来世界杯上,这种老同志就少了。地方报纸越来越缺钱,记者都派的少了。

  阿根廷别为我哭泣

  那一届韩日世界杯,英格兰和阿根廷的比赛放在了北海道,我被同行的北京两家报纸记者攒拨着去了一次札幌。主要是我会日语,他们非要我帮着一起去。同去的一个男记者,瘦高瘦高的,当时已经是北京某报的体育部头了。可惜,现在他已经不做这行,回了湖南老家,在某山青水绿的地方自己弄了个农业合作社,和美丽瘦高、文笔又很好的老婆都放弃了码字生涯,去卖蜂蜜养娃了。

  另外俩一起去的女记者,现在也不干我们记者这行了。只记得她们当时用俩笔名在世界杯期间写作,一个叫做生鱼片子、还有一个叫做寿司卷子,挺好玩的。其实我们都是没证记者,都是去写球迷和现场的风土人情。只是她们俩写的是纯风土人情,我是专业体育报纸,还要看看日本媒体反应啥的。

  在世界杯的现场,你总是能够第一时间通过各种球衣认出他们的球迷的。比如白色球衣带狮子标的英格兰球迷、球衣上有红黑黄色国旗色的德国球迷、还有红白格子球衣的克罗地亚球迷;以及骑着假驴带着宽边大沿——绿帽子的球迷,这是哪国的我不说,你猜猜……

  从东京飞抵北海道新千岁机场,下手扶滑梯的时候,看到我前面有个身穿阿根廷球衣的球迷,正在下滑梯。我也是年轻,突然就不由自主地哼出了“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的旋律。那小伙子听到了,对我猛一回头,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个时候哼这个调调,真是不合时宜,不会挨打吧。结果他冲我一笑,Football Friends、Music Friends。在札幌巨蛋,贝克汉姆用一个点球击败了阿根廷,为98年的法国世界杯上的那一张红牌复仇。那天晚上,札幌下了小雨,我写完稿子,在12点和同去的一男两女走上街头,找点吃的。

贝克汉姆的那个点球贝克汉姆的那个点球

  我们的下榻地就在札幌最繁华的铃野街附近。走上凌晨的铃野街,冒着小雨,就看到英格兰的球迷三个一组、五个一群人手一罐500毫升的麒麟生啤,喝得醉醺醺地,不断唱歌。整个铃野街上充满了啤酒的浓臭味,雨水都淋不清这酒雾。一名身穿阿根廷球衣的球迷拿着从7-11便利店买的一个盒饭低着头走回酒店,每当他走过英格兰球迷身边的时候,都会被英格兰球迷大声唱歌,夸张地做手势,然后F**K几声。但是阿根廷球迷毫不理睬他们的挑衅,就这样在湿漉漉的街道和耀眼街灯的掩映下走进黑暗里。他的面无表情和对身边英格兰球迷的视而不见,似乎更衬托着一个输球了的国家队球迷,那种心里的波澜。回到酒店,我写下了随笔——《铃野街的啤酒雾》。第二天早晨,很早就朦朦胧胧地被同行们叫起来,返回东京。财大气粗的同行叫了出租车去机场,好像是花了2-3万日元吧,真有钱,我当时的报社可没这经费。

  印象里,我们好像是走过一条贯穿田野的公路,两侧长了很高的茅草,在雨后晴朗的早晨,云斑驳地点缀在有点蒙蒙亮的天上,微风吹动着两侧的茅草,催眠一样地摇曳着。没睡够的我,迷迷糊糊地靠在车窗上,好像这段路永远走不完。后来《非诚勿扰》上映后,我一直怀疑那条笑笑和秦奋开车走过的公路,就是我当年走过的那一条。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那一年,我还年轻,还不懂得欣赏路边的风景。而且,我很困。

  大阪戎桥跳河的人

  以前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只是在东京周边,因为很穷,很少去其他地方。2002年世界杯,我借机倒是去了大阪。在那届世界杯上,大阪最有名的球迷景观,要数道顿崛戎桥的跳河了。道顿崛是大阪的商业街,这里有两座并排的桥,其中一座叫做戎桥。以前大阪阪神虎职业棒球队夺冠后,球迷会从这里跳河表示庆祝。从2002年世界杯开始,只要日本足球队获得好成绩,就会有一些球迷高兴地从戎桥跳下去,周围会有很多人围观、拍照。日本的媒体也会把这里当做非常重要的报道地点。

  东京涉谷过街、大阪道顿崛跳河。这是日本关东关西两地年轻球迷庆祝的一个惯常模式。最近一次有球迷从戎桥跳下去,是日本从亚洲区出线,进入俄罗斯世界杯。不过据说2014年巴西世界杯,虽然日本国家队踢得很糟糕,但是还是有球迷赛后去那里跳河,问为什么,说不为什么,就是想跳。看来在这里跳河已经成为时尚了。

  2002年的时候,跳河还是个新鲜事物。我们抵达大阪的那一天,日本队已经出线了,没有日本队的比赛。不过晚上戎桥还是聚集了很多的日本球迷,在女生的惊呼和颦笑鼓励下,不断有男生跳下去。旁边警察在用大喇叭喊,“请注意,水不干净,不要跳下去。”话是这么说,但是警察不会拦着,也不会拉什么防护墙,你跳了,桥下面还有警察划船等着,去把你捞上来。在戎桥上,有一张用日语、英语、西班牙语和中文以及韩语写的一行字——危险!请勿跳入河中。

  和这告示牌合了张影。去年,我又去了一次戎桥,想在相同的地方再照一张相。结果发现,这块牌子没了。

  失败后的雨中感动

  2002年世界杯,我还去了仙台。拜见了在仙台市图书馆后院里的鲁迅的碑,以及我国领导人访问日本时,在那里种下的树和梅花。那天是日本和土耳其的淘汰赛,酒店都住满了,实在是没地方住。

  我用尽浑身解数,找了半天找到了一个距离球场有7公里左右的情人旅馆。这情人旅馆是3小时4000日元,人家不长租,就是3小时用来噼里啪啦之后,收拾收拾,又等下一对的。我好说歹说,说住一个晚上。谈了半天,看门老头最后答应我们,住一个晚上可以12000日元,在那个时候,这价格简直便宜死了。进去后,是一个人一幢尖顶房,里面是内外隔间,加起来大概有20平米。在日本,这么大的酒店房间简直少见。房间装修得还很不错,外间是个非常大而且深有1米2以上的泡池,自己放水,能容纳3个我这样1米8的大个在里面泡。

  里间主要是一张圆形的大床,也没桌子,就是墙上有一面大镜子,天花板上也有一面大镜子。床又舒服又好,床头还有很多遥控装置,似乎是有按摩功能啥的。但是我当时实在是太困,直接进房间,连洗澡都没洗,先躺倒睡了2小时,想着晚上去赛场附近逛逛,看看球迷……

  结果2小时后,同去采访的董路在另一幢房子里电话我说,连不上网。2002年,当时还在用拨号上网。日本比较怪,你买了拨号上网后,会得到一个号码和密码,你到了其他地方后,就可以用不同的号码拨号上网。比如你在东京是67885656,到了仙台可能就是87689999,但是上网名和密码都一样,只要插上电脑拨号就行。没想到,我们住的这家情人旅馆是分线,也就是说一个号码进来后,在旅馆内又分了12幢小房子,每个房间都要再转一个号,所以没法直接拨号上网。

  最后无奈,只能交了4000日元的2小时睡觉费,离开这舒服的情人旅馆,再次找房子。世界杯期间的房子都是贵死人,这次我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堡和下格洛夫特球场附近租的公寓房,都是1个人1个晚上1000人民币。在仙台的第二天,又是淅淅沥沥的雨中,日本队0比1负于了土耳其被淘汰了。晚上12点,董路和我写完稿,走出酒店,去找吃的。在仙台的街道上,虽然比赛已经散场三个多小时了,但还是有日本球迷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花坛或者便利店的门口,他们身穿蓝色球衣,啪啪啪拍三下手,然后举起来高喊,日本;再拍三下手,再举过头顶,高喊——特鲁西埃。现在这种助威方式,在中超已经常见了,但是那时候对于只会喊加油的中国人来说,还是新鲜的。

  董路和我站在旁边看着这些日本球迷,他们虽然输了,但是他们的感动是富足的。找到一家韩国烤肉馆,我们俩坐下吃饭,领桌的是几个身穿红色T恤的人。他们兴高采烈地喝着酒,然后用日语和我们搭着话,把自己的兴奋和我们分享。那几个是在日本的韩国侨民,他们已经不太会说韩语了,但是依旧保留着自己韩国人的身份,身穿象征着韩国球迷的红衣,为韩国队加油。在日本队输球的那天,韩国队2比1击败了意大利,晋级了8强。

  距离我的第一届世界杯亲密接触已经过去16年了,我没有写场内的东西,反而让我记得很有趣的是那些场外的故事。

  比如2006年世界杯,在威武的柏林奥林匹克球场外,和男人抢临时厕所,在男厕外站岗的女球迷;去杨晨当时所效力的圣保利俱乐部路上,聊起中巴友谊的在德开出租巴基斯坦人……

马拉卡纳马拉卡纳

  2014年世界杯,在伊图小镇,那些日本人的后裔;在乡下不会说英语,过得很清贫、但是家里却有着伊图青年队队旗和球衣,真的把足球当成信仰的巴西农民球迷。

  通过足球,我去了很多国家;通过足球,我看到了很多的事情;通过足球,我也领略了很多的风土人情。如果您愿意,可以通过我键盘敲出的文字,来了解一个随着足球的轨迹延伸出去的世界。

  这次我去的是俄罗斯……

  (周超)

(责编:布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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