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什么政治团体，我们只希望表达女性平等的愿望，让大家远离性产业。”在乌克兰举办的欧洲杯，让一个名字叫做FEMEN的女性组织越来越受到全世界的关注。因为裸胸抗议的方式，她们成了欧足联的眼中钉，不少当地市民眼里的笑话，外国球迷眼里的稀奇。当我们以记者的身份走进FEMEN位于基辅的总部，把这些来自外界的质疑都抛给了FEMEN的发言人伊娜舍甫琴柯时，这位乌克兰美女淡定地表示：“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就是FEMEN，这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如果要我摘下头上的花环，我还真不适应。”

　　>>非要靠裸胸求关注？

　　伊娜说，她并不是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创始人是一个叫做安娜的80后女孩，2008年她在一次普通的抗议时不小心脱落了自己的肩带，一时走光却引来了摄像机的关注，才决定用这种方式去抗议。“之前我们穿着粉红衣服来表达我们对女性平等的诉求，但得不到关注，后来我们才知道，在身体上画上我们的诉求，让身体成为我们的海报。”伊娜说，新闻专业出身的她因为有一次抗议学校不给学生提供热水，回到单位被炒了鱿鱼，这也使得她决定加入FEMEN。“起初我的家人对于我的事业很不理解，妈妈甚至看到我就哭，后来不跟我说话。过了两年他们才开始理解我，直到现在的支持。”

　　>>非要靠美女博眼球？

　　伊娜是典型的乌克兰金发美女。一直都有这样一种声音，FE?MEN就靠好身材漂亮脸蛋博出位，可伊娜并不同意。“我们选择抗议并不是因为我们的长相或者身材什么的，加入我们组织的，都只有一个共同点——追求女性平等。”

　　因为这样的抗议方式，伊娜和她的同伴们还必须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那就是蹲牢房，有时候甚至面临生命危险。“警察当然不希望我们这样的抗议方式，所以我们有准备。但有两次，我就是在街上走着，结果却被拉到警察局，被关了两个晚上。”伊娜说，“有一次在白俄罗斯，有人威胁我们24小时内将受到报应，‘你们不会活着回到乌克兰！’”

　　如今，FEMEN已经逐渐学会了保护自己，尤其是通过媒体来增加曝光率。就在我们去探访FEMEN总部之前，来自瑞士、瑞典和巴西的电视台都在这里进行过拍摄。

　　>>非要借欧洲杯出名？

　　此前，除了在乌克兰抗议之外，FEMEN还曾经选择过法国、白俄罗斯等欧洲各地活动，但真正让全世界都知道她们的存在，还是因为这次欧洲杯。

　　“我们本以为这次欧洲杯是一个宣传自己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我们必须反对欧洲杯，因为我们发现欧足联来乌克兰就是为了赚钱。在我们国家，通过性产业挣钱来得非常容易，欧足联也甚至默许这种产业的存在。”说到这里，伊娜显得非常气愤，说欧足联打着“respect(尊敬)”的旗子，却只说不做，完全无视女性平等和反种族歧视一样重要。

　　“我跟很多媒体都说过，早在3年前我们就通过正式渠道和欧足联联系过，希望一起抵制乌克兰的卖淫产业，但一直没有回应。现在，我们反而成了他们的敌人，在总部外，总是有人在监视我们，希望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我还要说一次，欧足联才是最大的‘皮条客’。”

　　>>非要坚决斗争下去？

　　伊娜一直强调说，FEMEN并不是一个政治团体，更不是一个盈利的商业组织，她们只是一群女孩，想通过诉求争取多一些人意识到男女平等，站在反对卖淫产业的这一边。“我丢掉了工作，现在自己没有经济来源，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继续斗争下去。”既然要活动，就少不了必须的经费。FEMEN在刚刚成立时的确经历过生存的危机，但通过宣传和活动，现在的经济情况比以前好多了，欧洲杯开幕之前两个月终于有了自己的总部。伊娜说：“现在的经费大部分来自捐款，我们会经常收到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捐款，很多都是匿名。”

　　去年，FEMEN还开了一家网站，专门出售相关的T恤以及其他产品，还有两位男性专门给他们当志愿者。

　　>>非要与男人们作对？

　　说到男性，在FEMEN眼里，男人难道都是衣冠禽兽么？毕竟卖淫产业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男人的存在。

　　当记者把这个问题抛给伊娜时，她摇摇头说：“当然不。我并不讨厌男人，也有过男朋友，我只是觉得有很多愚蠢的男人，认为女人不该有和男人一样平等的权利。终身不嫁人这样的话我可说不出口，如果我能找一个男人支持我的事业，帮助我战斗，我也会嫁给他。”说到这里，伊娜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她很快又恢复平静，“我想我这辈子都会是FEMEN，为了一个目标去努力。刚才你告诉我，一些本地的市民认为我们是在作秀，关于这样的质疑，我们听得太多了，但这不会改变我们。我就是FEMEN，我不会摘下头上的花环。”

　　FEMEN(费曼)

　　是什么组织？

　　FEMEN(费曼)，是乌克兰的一个女权主义组织。2008年，以安娜为首的三个20出头的女孩在乌克兰的赫梅利尼茨基市成立了这个组织。反对卖淫是“费曼”这个组织关注的主要目标。该团体成员的抗议方式多种多样，要么派出美女代表和警察当街对抗，要么穿着极少的衣服以示不满。尤其因喜欢以裸体方式举行抗议而著称。

　　因“裸抗”而闻名全世界的“FEMEN”组织目前已经有30名铁杆成员，可以随时被召集举行裸体抗议。尽管“裸抗”是一种较偏激的做法，但很多女性认为，如果女性不能相互关心，乌克兰的女性就更没有希望了。

　　2012年，欧洲杯在乌克兰举行，政府某种程度上“默认”了卖淫产业在欧洲杯期间的存在。FEMEN组织裸女多次抗议欧洲杯惹争议。

　　>>>记者手记

　　只是做自己

　　尽管FEMEN成员每天都有被抓的可能，但是在基辅，姑娘们还是把总部设在了最中心的胜利广场附近。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小院里，伊娜和伙伴们的办公室只是一个半地下室的套间而已。记者在一个午后抵达FEMEN总部，按响门铃后，来自巴西的莎拉隔了半分钟才将门打开。显然，有多次被抓经历的姑娘们相当谨慎，每逢有客来访，都要先从猫眼里观望一番。进入大门，一间不大的屋子被当做训练室，墙角还放有沙袋和几副拳套，从墙上的镜子和地上铺的地毯就不难发现，姑娘们是在这里排练每次抗议时采用的动作和方式。一面墙上，挂满了FEMEN成员行动时头上戴的花环。从训练室进入里间，就是FEMEN的办公室了，在右手边的墙上，还贴着“伊娜生日快乐”的大字，而对面的整个墙壁，都被FEMEN在各地裸体抗议的巨大照片所覆盖。

　　有趣的是，在这个女人当家的组织里，竟然还坐着两名男士在电脑前忙碌，处理来自世界各地的邮件和进行网站的维护。据伊娜介绍，在这里工作的男士都是志愿来帮忙的，通常承担与电脑技术有关的任务。

　　因为之前对于FEMEN的认识只集中在意大利总理府前的抗议以及欧洲杯上的多次行动，记者认为FEMEN只是一群开放而大胆的姑娘，而基辅市民则认为FEMEN的举动是作秀，“她们是一群好演员，很会吸引眼球，将来可以成为模特，她们的行为不会从政府那里收到任何效果。”但是和姑娘们接触过后，记者发现，以伊娜为首的总部成员，大多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她们创立FEMEN的理由也很单纯，用自己的方式为女性争取更多的权利。

　　在生活中，她们也和其他所有年轻女孩一样，热情开朗爱时尚爱打扮，仅仅两个小时的相处，记者和FE-MEN完成了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姑娘们对于中国的特产充满了兴趣，也把莎拉从巴西带来的水果拿出来和记者分享。

　　也许我们原本就无权评价FEMEN的对与错，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

　　本组稿件除署名外均由本报特派乌克兰基辅记者

　　丁潇雅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