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南斯拉夫的贝尔格莱德，捷克斯洛伐克人帕连卡在决赛点球大战中用勺子吊射干掉西德队，这种情节现在看来还有革命浪漫英雄主义色彩，不过36年后无力怀旧。

　　时隔36年欧洲杯重回东欧，东欧球队却可能创下欧洲杯16支参赛队时代的最差成绩。

　　俄罗斯人麻木地走了，克罗地亚人憋屈地走了，波兰和乌克兰的存在感只因东道主。东欧传统强队里，只留捷克在淘汰赛苦苦支撑，孤独地面对西欧。

　　1996年扩军到16支参赛以来的此前4届欧洲杯，东欧分别有5、4、5、5支球队入围决赛圈，1次亚军，2次四强，但在总共32个八强席位里，东欧球队只占7个。今年东欧球队只有3支球队通过预选赛晋级决赛圈，其中1支打进八强。

　　欧洲杯还是西欧杯？欧洲足球西倾的时代，东欧足球一直在苦苦支撑。

　　东欧现象1 顶级球星缺失

　　克罗地亚小组出局后，队内最大牌的明星莫德里奇立马卷入转会皇马的传闻。听起来不真实。莫德里奇上赛季效力热刺，作为中场核心在38场比赛里只有5个进球和4次助攻。即使穆尼里奥真看得上莫德里奇，他也只能在替补席上看厄齐尔踢球，跟前辈不可同日而语。

　　1998年克罗地亚夺世界杯季军时，苏克已经在皇马踢了两个赛季的主力，67场进了34球。1999年，克罗地亚边卫贾尔尼加盟皇马，赛季出场27次，踢的也是主力。和苏克同期的皇马另一位主力前锋是南斯拉夫人米贾托维奇。

　　上世纪90年代东欧生产巨星，因为政治上的裂变顺道打开了东欧足球通向西欧的门。除了苏克和米贾托维奇，罗马尼亚的哈吉和波佩斯库，保加利亚的斯托伊奇科夫，这些人物在皇马和巴萨都能成为主角，在国家队还有佩特莱斯库和巴拉科夫这种级别球员辅佐。南斯拉夫的各种“维奇”可以横扫亚平宁小世界杯。足球风格上，这些风流人物引领欧洲拉丁派。

　　现在东欧已经没有巨星，舍甫琴科已经老去，阿尔沙文灵光一现，在阿森纳的作用可有可无。上赛季“沙皇”在阿森纳和泽尼特拿到39场出勤率，只进了7个球。莫德里奇是将才而非帅才，关键时候不能靠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罗西基已过巅峰，与内德维德相比稍逊。现今世界三大门将之一的切赫，只是让东欧足球面对西方枪弹的时候更显悲壮。

　　新一代球员里有那么几个让人眼前一亮。俄罗斯的新星扎戈耶夫和克罗地亚的曼祖基奇3场进3球，前者看起来前途无量，后者的技术特点注定其难入豪门，在沃尔夫斯堡都位置不稳。莱万多夫斯基像波兰的贝尔巴托夫，独木难支。捷克的皮拉日即将转会沃尔夫斯堡，一个中流的德甲球队。

　　欧洲杯之外，东欧一线球星还有哈姆西克、哲科，却不足以支撑起各自的国家队。

　　东欧现象2 俱乐部的势弱

　　克罗地亚主帅比利奇说：“我们球员为祖国效力时，往往能超越他们在俱乐部的水平。”这话有感染力，但面对皇马巴萨混合编队，这支近16年来最稳定的东欧球队没有办法。

　　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星队和南斯拉夫的贝尔格莱德红星曾夺得欧洲冠军杯，那是东欧足球在俱乐部层面最辉煌的年代。政体改革后足球进入转会市场，球星涌向西欧，东欧的豪门俱乐部被迅速瓦解，随后是近20年的萧条，只有基辅迪纳摩爆冷闯入过一次欧冠四强。

　　2008年和2009年的欧洲联盟杯，俄罗斯的圣彼得堡泽尼特和乌克兰的顿涅茨克矿工曾连续夺冠。看上去东欧的职业足球有崛起之色，但阿尔沙文一走，泽尼特立马逊色。东欧俱乐部不过重回当年老路：灵光一现，卖走核心，一蹶不振。

　　20年来西欧五大联赛把东欧联赛越甩越远。东欧联赛内部竞争不激烈，如现在的中超联赛，广州恒大和其它球队差距太大。乌克兰队只有季莫什丘克来自拜仁，其余全部来自乌克兰超级联赛，其中9个基辅迪纳摩，5个顿涅茨克矿工。俄罗斯队只有2人在国外效力，其他均匀分布在圣彼得堡泽尼特、莫斯中央陆军、莫斯科火车头、莫斯科迪纳摩，奇怪的是只有一个日尔科夫来自最有钱的安郅。

　　捷克和克罗地亚情况不同。这支克罗地亚国家队里有5人来自国内联赛，且全部来自常年称霸的萨格勒布迪纳摩。克罗地亚甲级联赛只有12支球队，聊胜于无。捷克有8人来自捷克甲级联赛，其中6人来自上赛季排名第3的比尔森胜利队。捷克经济情况比较好，冠军球队利贝雷茨和亚军布拉格斯巴达很多主力位置被外援占据。

　　俄超是东欧质量最高的联赛，联赛前2名可以直接参加欧冠小组赛，乌超第一名也可直接参加小组赛，其它东欧联赛的冠军无一例外要打附加赛。过去4年的欧冠联赛，上述这些东欧俱乐部总共只有4次进入欧冠16强。

　　东欧现象3 黄金一代断代

　　二流水平的国家队总有黄金一代出现，黄金一代意味着青黄不接。1990年到1998年的南斯拉夫，1996年到1998年的克罗地亚，1994年到2000年的罗马尼亚，1996年到2004年的捷克，都曾是很多球迷最美的记忆。从1996年开始，每届欧洲杯上都有一支东欧球队能够抗衡西欧。即使东欧足球最黯淡的2000年欧洲杯，也有罗马尼亚从英格兰、葡萄牙、德国围剿的小组中杀入8强。不过今年，东欧没有黄金一代。

　　2008年俄罗斯杀入4强的时候，全队26.3岁，是那届欧洲杯上平均年龄最小的球队。2012年，俄罗斯队的主力架构还是4年前的班底，只补充了22岁的扎戈耶夫，替补席上多了几个年轻人，所以全队平均年龄变成28.3岁，成为这届欧洲杯平均年龄最大的队伍。或许正是4天一场的密度拖垮了这群老人。

　　2008年的克罗地亚，若不是碰到土耳其人打了鸡血，应当跟俄罗斯人一起进四强，造就克罗地亚黄金第二代。不过现在看来，这届克罗地亚确实稍显平庸。四年前的班底、几乎没有新鲜血液补充，身处意大利和西班牙所在的小组，克罗地亚出局很正常。

　　东欧最具底蕴的捷克可能是更好的例子。很少有黄金一代能像捷克那样持续八年，从1996年到2004年。可惜，捷克队在2006年内德维德、波波斯基、扬科勒相继退役之后，本来留有很多空缺给年轻人上位，却没有形成大规模的继承风。

　　这届捷克队的骨干还是2004年的主力，罗西基、切赫、巴罗什、普拉希尔，大多在31岁左右，黄金期已过，但这群人身边缺乏锐利的年轻人辅佐。场上主力最年轻的是24岁的皮拉日，即将从比尔森胜利转会到沃尔夫斯堡。3场比赛2个进球，皮拉日的表现还不错，但同等质量同等年纪的捷克球员太少。

　　有人说两年到三年后捷克将迎来新一批黄金球员，因为捷克U 19夺得2011年的欧青赛亚军。实际上这不是乐观的理由。2007年的U 20世青赛上捷克也夺得亚军，但那批青年才俊里，如今只有效力于莫斯科斯巴达的后卫苏希、莫斯科中央陆军的内西德，和纽伦堡前锋佩特哈克勉强挤进了国家队。黄金一代对东欧足球来说已经越来越奢侈。专题撰文：南都记者丰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