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 nothing but it(只有最重要的)，一个是everything but it(什么都有，除了最重要的)———这就是巴萨和曼联(以及其他球队)的本质区别。

　　这也是伟大球队和好球队的区别。像眼下的(我说的仅仅是眼下)曼联、皇马，看上去样样都有，但就是缺了点什么，缺了点堪称伟大的气质，缺了点永垂青史的气质。何谓历史伟大气质？———就是能逼得段暄把范德萨说成范加尔又把瓜迪奥拉说成穆里尼奥的气质，让人不饮自醉不飞就高的气质，让人五迷三道不着四六的气质。

　　从前，在走出更衣室前，德科常对巴萨队友喊：“让我们走出去干掉他们吧！”1992年5月20日在温布利，走出更衣室前，克鲁伊夫只是对麾下众将说：“去享受比赛吧，出去看一看伟大的球场和人群！”

　　为何巴萨是宇宙队？它不只代表了加泰罗尼亚和巴塞罗那，它几乎代表了足球的本质，让人得以通过足球拥抱生命：享乐，幸福，深刻的满足。最重要的是：享受比赛。

　　所谓灵魂出窍。

　　但也是“灵魂出鞘”———剑是扎扎实实插在对手胸口的。巴萨足球的艺术性往往掩盖了它的实用性，你可知道“巴萨传球队”其实也是“巴萨长跑队”？巴萨在传球次数，控球率和射门次数的压倒性优势容易掩盖他们另一项让很多人意想不到的优势：跑动距离。要知道哈维不只是传球之王，本场他不只是传球次数最多的球员，居然也是跑动距离最长的球员，而本场决赛比跑动距离，巴萨也胜过曼联！

　　1982年意大利金童罗西一针见血：“曼联或者别的球队可以像开场时那样对巴萨疯抢，但每隔15分钟就得换11个新球员上去。”红魔渐渐无法坚持疯抢战术，不仅因为体能难支，也因为在巴萨的巨大威慑面前不敢乱跑，害怕被扯乱阵型。

　　弗格森的再度惨败标志着西班牙国家德比进一步成为欧洲乃至世界“德比”，也就是说，恐怕未来若干年巴萨的唯一对手只有穆里尼奥。爵爷固执复制两年前的自杀战术令人吃惊，但不愿屈尊学习穆里尼奥，也未尝不是一种理想主义，然而瓜迪奥拉拥有足够多的天才足够深厚的传统资源去把理想主义转化成现实，而爵爷看起来是在瓜迪奥拉和穆里尼奥之间飘来飘去，无枝可栖。于是最终，连“everything but it”也做不到了，干什么都累，干什么不像什么。

　　巴萨不仅仅是艺术足球，而是高度统一了艺术和实用。穆里尼奥的实用并不艺术，而瓜迪奥拉的艺术很实用，弗格森则是在艺术和实用之间找不到北。

　　张晓舟(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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