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陆逸报道 08/09赛季，有一种阔别已久、但不少老球迷都熟悉的味道，在安菲尔德上空飘扬。皇马做客利物浦后，《阿斯报》替他们描述出了这味道的感觉：这块牌匾，是香克利悬挂起来的，但却从最初的一块普通牌匾，升华成利物浦的队魂，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从那时起所有做客安菲尔德的客队，经过这块牌匾入场时，会不由自主被震慑。

　　经过两次灾难的冲击，和靴室最后血脉肯尼-达格利什的离开，“这里是安菲尔德”也失去了昔日光环。尽管每次利物浦球员走过这里，还是会坚持传统触摸一下这块牌子，但它已经失去了神谕似的魔力。20年过去，靴室的主人换了好几位，双政制、心脏病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围绕这里。最后，一位西班牙人接过教鞭。五年后，似乎平地而起，没有征兆，连续把皇马、曼联和维拉打得闻风丧胆。对真正资深的利物浦球迷来说，这个赛季利物浦的气质，最准确地应该是在靴室王朝之后，找到一个延续点。

　　而在此前漫长的20年，存在着一个令人悲伤的时间断层。

　　气质，老家伙的发言权

　　利物浦球迷群体有个很奇特的划分，他们将1986年以前就开始规律地去主、客场追随球队的人，称作“老家伙”。能进入“老家伙”一列，那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这是历史沉淀和对球队忠心铁一般的证据。比如曾经在利物浦酒吧遇到一位伙计，在同伴面前吹嘘他爷爷曾经在1965年，追随球队去科隆看过夏天的友谊赛，引得一片敬仰。然后他会如数家珍地说，哪一年足总杯决赛的《观战指南》，他还保存得完好无损。

　　也只有这些“老家伙”们，在谈起利物浦20多年来的变迁有发言的资格，他们的岁数大多在35岁以上，甚至有人严格把年龄界限划定在40岁。再年轻的后辈们，老家伙们就不屑和你评论佩斯利或者肯尼-达格利什了。

　　保罗，就是这么一个“老家伙”。他的第一场主场比赛是1983年9月3日，利物浦和诺丁汉森林之间的较量。“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微风，晴朗，最后我们赢了”。那时候保罗12岁，他爸爸像延续光荣传统一样，带他来到安菲尔德主看台。

　　几乎和所有老家伙一样，保罗印象中最完美、最华丽的利物浦，是“87年到90年国王肯尼率领的那支红军”。在谈到现在本尼蒂斯的成就前，怎么可能不提曾经的那些花儿呢？“那时候每个周六下午都是兴高采烈地涌进安菲尔德，等待一场充满娱乐性的表演。揍对手3比0、4比0那是家常便饭，运气不好的时候还得算上半打中柱的。”保罗的话固然有缅怀经典时不可避免的夸张成分，但是这和现实距离也并不遥远。

　　那是利物浦球迷最快乐的年代。

　　彼时天空电视台还没有成立，球场还是球迷最享受的地方。87年夏天开始，“我们一直保持不败，大概有30多场不败纪录。印象最深刻的是87年的节礼日，我们做客牛津联队。那场比赛我没买到球票，但有个牛津的兄弟帮我弄到了票，可惜是在他们主队看台的。那天的雨大得难以形容，滂沱落下来整个草地都被淹成一块湿地，我们还是3比0轻松搞定对手。那时候的利物浦，不惧怕任何对手和天气，主场、客场？随便，照单全收。”

　　这时另一帮利物浦球迷正苦恼万分地在考文垂望着抛锚的大巴，这几十个利物浦球迷乘坐的汽车在行驶到这里时，发动机就停止工作，他们只能挤在小酒馆等待下一辆汽车。期间他们索性享受老板娘亲自烹制的牛肉派。“当时每次做客都是美妙旅程，我们能享受旅途的快乐，因为大家都知道肯尼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闻到那熟悉的味道

　　1991年2月，达格利什辞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保罗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一个老纪录片———香克利辞职后的利物浦。就在香帅决定辞职那天，记者走到利物浦街头随机采访利物浦球迷，这时候有个孩子进入视野。当他从记者口中得知香克利辞职的时候，他震慑地瞪大眼睛望着对方，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历史已经记载了这段故事。肯尼离开，联赛冠军从此离开安菲尔德。索内斯在沉重的历史下让人失望，随后双政制和霍利尔，都没能重建新的王朝。2001年五冠王是91年之后最荣耀的时刻，“但即使那个时候，我们都从来没有试图比较过当时的利物浦，和国王肯尼那个时代的王朝。”

　　新年前夕，利物浦做客圣詹姆斯公园5比1大胜纽卡。那场比赛后几天，《每日电讯报》推出了一篇文章，将本赛季利物浦主力阵容，和87至90那几年最辉煌的红军逐一对比———这是20年来的第一次。或许是昔日王朝过于宏伟，在本赛季以前这样的对比会被大多数球迷嗤之以鼻。但是，08/09赛季是个例外。《每日电讯报》并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概念的媒体，就在纽卡大胜后的当晚，一群利物浦球迷聚在最大的红军独立论坛上，第一次将比尔兹利、奥德里奇、巴恩斯这些名字，和托雷斯、杰拉德、马斯切拉诺等等并排列在一起。这么做，是需要勇气的，挑战已经成为经典的回忆，或许在模糊间，已经勾勒出新一代王朝的蓝图。

　　但就在这时，保罗有点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和达格利什离开前很相似：“在他执教的最后一年，肯尼承受了很大精神压力。那时候你随便拿起一份报纸，上面都有所谓的专栏作家指责肯尼的排兵布阵，比如怪他这场比赛不使用比尔兹利。”本尼蒂斯何尝不是？当他开始拒绝续约后，保罗对西班牙人离开的可能，充满万分恐惧。因为这是保罗在肯尼之后，第一次感觉利物浦是作为整体性的强大，而不是个人，类似2001年的欧文。

　　甚至连这个境遇都无比相似：和90/91赛季一样，肯尼和本尼蒂斯都处在十字路口。或者顶着压力坚持，或者放弃。达格利什选择离开，带着妻子玛瑞亚逃离英国休假，而本尼蒂斯则将利物浦的未来定格到2014年。本尼蒂斯的续约让利物浦新王朝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对此保罗无比骄傲，按照他的话，就是“拉法决定留下，我功不可没。”因为他那面让拉法感动的大旗。

　　传承的旗手

　　球场上飘扬的旗帜，在某种意义上传承这一个俱乐部的文化。皇马做客安菲尔德之夜有一位摄影师的作品注定成为经典：卡西里亚斯的身影被虚化，在他渺小的形象之后，有着一面覆盖整个看台的旗帜，上面清晰写着：罗马、巴黎……5个冠军杯，5段历史，汇集同一面旗帜上。

　　保罗也有一面属于自己的旗帜。他在伊斯坦布尔之后就做了这面旗，上面有一幅还没来得及蓄须的拉法画像，用西班牙语写着：Siempreesposible(一切皆有可能)。在这个赛季前，保罗的杰作在kop看台上不算什么。在那里最流行的，是一幅巨大的利物浦队徽，和球队历史上最成功的教练鲍勃-佩斯利。但保罗还是风雨无阻扛着他的大旗出席每场安菲尔德比赛。本赛季，保罗的旗帜火了。一直没有续约的西班牙人很早开始就留意到飘扬的那句西班牙语和自己的大幅头像。在做客贝纳布时，他惊奇地发现这面大旗竟然侵占了西班牙人的领土！

　　回到安菲尔德，本尼蒂斯决定在梅尔伍德会会保罗，结果这位痴心的球迷第一句话就让他感动了：“拉法你赶快续约签字吧，我希望是10年，噢……不，不，签20年！”在安菲尔德重新看到那面旗帜时，本尼蒂斯有一种迫不及待签字的冲动。

　　旗手，是有传承意义的。曾几何时，佩斯利的画像是安菲尔德的宠儿；而最近一位让球迷唏嘘缅怀的主教练是肯尼-达格利什。但现在甚至有球迷争论，作为主帅，“肯尼-达格利什或许很难达到拉法的巅峰，因为他是一个王朝的延续者，而本尼蒂斯却是一个开拓者”。

　　比赛时飞扬的旗帜可以清晰勾勒出一个俱乐部的金字塔。如今的安菲尔德已经是城头变换大王旗，本尼蒂斯悄然成了新的象征。位于“老家伙”之列的保罗见证过肯尼时代的王朝，也经历了希尔斯堡惨案和达格利什离开的唏嘘。现在，老家伙把“这里是安菲尔德”的象征意义，传承性地寄托在本尼蒂斯身上，这或许也将成为未来5年利物浦的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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