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与谷底的距离

　　- 肖琳

　　10年，3600多天，就几乎可以概括出中国足球“留洋运动”的全部。10年之前，窝囊告别法兰西世界杯后不久，中国足坛就因为范志毅、杨晨、孙继海和李金羽这“老中青”三代的携手赴欧而诞生了新的兴奋点；10年之后，在中国队干净利落地早早无缘南非世界杯后，我们的海外球员竟然混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不仅人数创了历史最低，效力联赛的档次也很不入流，而且均很难保证主力位置。

　　10年前，当互联网在中国还未普及时，球迷只有看电视和报纸才能了解到杨晨是不是又进球了，范志毅和孙继海所在的水晶宫离英超还有多远；而10年后，当信息的传播速度几乎全球同步时，我们的海外球员却连进一次球队大名单都有难度了。这也正是杨晨想问的：中国足球这10年有进步吗？

　　在欧元和英镑因为金融危机而迅速贬值的今天，国人盘算的是抓住“抄底”的机会跑到欧洲旅游和购物。毫无疑问，在这个时候考虑去欧洲踢球挣钱是最不明智的。但换个角度看，还剩多少欧洲俱乐部对中国球员感兴趣？那些曾指望靠引进中国球员而打开中国市场的俱乐部已经吃到了足够多的教训。而中国队在FIFA排行榜上直线下滑，可能在2008年底跌出前100名的现状，更是令更多潜在买家打了退堂鼓。对于英格兰俱乐部而言，从世界排名如此低的国家引进球员很可能连劳工证都办不下来。

　　作为中国足球留洋运动的领军人物，杨晨代表的不仅是一个时代，他更像一个典范，是一个难以被模仿的偶像。在杨晨走红那几年，不少中国一线球星都有过类似“杨晨踢得，我就踢不得？”的想法。在他们眼中，杨晨这样一个甲A替补都能在德甲打进若干球，那么实力更优秀的自己应该去的是意甲英超的中上游球队，而且一定要打主力，所以将自己盲目看高。而球员所属的俱乐部也因为杨晨的成功先例而向上门的求购者开出天价，却不知道欧洲足坛在后《博斯曼法案》时代已经不可能再为一个普通球员开出多么高的转会费。

　　在去德国之前，杨晨的人品和拼搏精神就已经得到了圈内人士的公认，这本来就应该是一位中国球员在欧洲足坛顺利立足的基本要求。但在中国球员当中拥有这类品质的球员实在太少太少；另一方面，杨晨在当时的国安队因为被洋枪队挤得没有立足的空间，倘若留在队中不仅没有出场机会，收入锐减也是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所以转会国外也会让他挣得更多。而对于那些甲A俱乐部的主力来说，即便是转会到欧洲中小俱乐部打主力，赚的钱却还往往不如在国内多，何苦出去？

　　不管加盟的是什么样的俱乐部或什么样的联赛，不管是多少岁时走出的国门，总之中国足球职业化以来这几代球员中的佼佼者大多都出去转了一圈。继德甲之后，中国球员这十年来也在英超和联盟杯上完成了进球，实现了冠军杯出场等等，但也仅此而已。种种一小步的积累，也没有实现一大步的跨越。反倒是在经历了2006-07和2007-08赛季的旅欧人数高潮后，在本赛季突然跌入谷底。

　　中国留洋军团上一次谷底期发生在韩日世界杯前的2001-02赛季，除了杨晨随法兰克福降级打德乙外，其他国脚级人物的留洋路因为足协的一纸政策而被堵死；近两三年，在老一代海归因为年龄等原因而告别欧洲后，“85后”的新一代球员在足协豪赌08的大背景下也没有趁着最合适的年龄登陆欧洲赛场。而此前诸多先行者的教训已经摆在了面前：如果中国球员在25岁之后前往欧洲，再获得提升的空间已经非常有限。如果总想着年轻时在国内赚足了钱，等28岁后再出国镀金，不仅技战术水平不会再有多少提升，反而会因为效力海外而影响到国家队的征调，这对于中国足球也是得不偿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