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科因：中国的球员只会乱跑 最喜欢天才齐达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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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与子

　　认识加斯科因，是从认识他的父亲老约翰开始的。

　　12月14日，一场反饥饿义赛在马德里伯纳乌球场举行，受邀参加的加扎是最早抵达的一个。他把父亲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父子之间没有太多话，无论在什么地方，老约翰几 乎都是用抽烟代替呼吸。加扎瘦了很多，脸晒得像牛肉一样通红。

　　加扎接受本报和《马卡》报的采访，老约翰一直坐在他身边闭目抽烟。《马卡》报摄影记者拍照时闪光灯在老人的身上停留了几下，看似无神的老约翰嘴里突然爆发出一串脏话，《马卡》报记者胡安·卡斯特罗不得不暂停采访向他致歉，老头并没有说什么客气话，重新闭上眼睛抽烟。

　　老头的暴躁脾气引起我的注意，让我努力回忆《加扎自传》中关于他的童年和家庭的描写。眼前的这个老头，满脸刻满皱纹和疲乏，一副长年在重体力劳动中艰苦谋生的模样。他就是书中那个搬运工？年轻时很英俊，在舞会上把加扎母亲带回家。他和妻儿住在港口附近贫民窟的社区住房里，和别人共用卫生间。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他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想象老约翰40年前的样子并不难：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肯定够不上马克思所说的产业工人标准，仅仅是每天用最简单、机械的活动去谋生。他和同伴们在社会的最底层劳作，脑海中的憧憬和日常对话，不可能高级到社会革命的程度，而是涉及最简单的满足：食物，房子和女人。

　　“你到过中国吗？”记者的话让他半眯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点光芒，“去过广东，3周，旅馆房间很大。我天天吃麦当劳当早餐，不吃中国菜，更不会用筷子，他(加扎)会。”他猛吸一口烟，“女人不错，前后有3个女人过来陪我住，英语不太好。现在她们还常打电话，要我接她们到英国。”

　　父亲说到筷子，加扎便拿起孙祥送给他的那副象牙筷，为了证明自己可以熟练地运用中国的吃饭工具，他慢吞吞地用筷子把点燃的粗雪茄放进嘴里。“女人”，加扎说，“我也很需要女人，我已经1年半单身过，1年半时间没有女人了……”

　　我们坐在装饰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咖啡厅里，耳边是优雅的音乐，我却感觉自己置身于加扎幼年居住的那间贫民区的房子里，听着一个简单的故事：老搬运工的儿子发迹了，掏钱给老爸享受，老爸感到幸福和满足，因为他有个乖儿子，小时候吃过他老拳的乖儿子。

　　这就是生活的一场悖论，太多人把加扎放到豪华背景中，以至于越看越觉得他的生活荒谬。然而这才是真实！加扎和马拉多纳，都是人类世界贫富悖论的伟大儿子和伟大杂种。他们的不同在于，迭戈出生在阿根廷这样穷人多的国度，生命轨迹中得到更多宽容和理解，没有太多道德审判；加扎则生在中产阶级占多数的英国社会，在那里，来自最底层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无法找到多数人的共鸣，他的任何“不轨”，哪怕是为娱乐大众的善意行为，也会被视作离经叛道而被放大和嘲弄。

　　把视线投向这对父子的过去，你会越发肯定，加斯科因是个正常人，不是疯子。他充满童真，但文明社会需要成熟和伪善；他的思维简单，但社会讲究复杂和虚伪；他为人热情，但英国人更喜欢风度和礼仪，哪怕这意味着架子、做作和冷脸。

　　加斯科因访谈

　　中国球员技术不错，体能也很好，但就是在场上乱跑，我需要告诉他们的就是如何跑动，但我无法告诉他们，因为我们无法沟通，这种沟通是无法通过翻译建立的。

　　＞＞你现在在足球世界中的角色是什么？＜＜我刚刚接受了膝盖手术，肩膀伤病引发的疼痛让我无法继续踢球。现在我正从事一些和慈善有关的工作，包括这次受邀请来马德里参加比赛。接下来我还要接受其他患处的手术，2个月后再决定我的未来。我希望成为足球教练，我拥有这方面的知识，拥有20年的职业经验，我可以教给队员很多东西。

　　＞＞你想成为孩子们的教练、外国俱乐部的教练，还是小俱乐部的教练？＜＜不，我想成为最好的俱乐部的教练，我认为自己有这个实力。问题仅仅在于，现在有太多人等待着执教大俱乐部，一个机会有40个人申请，这样增加了我成为大球会主教练的难度。

　　＞＞你在中国的球员兼教练经历成功吗？＜＜不，我在中国遇到的主要问题是语言，我的队员不会说英语，俱乐部管理人员不会说英语，这让所有事情都变得困难。中国是个很好的国家，球迷们对我很热情，俱乐部对我照顾得很好。北京和上海都很好，尽管兰州的空气实在污染得令人无法呼吸。中国球员技术不错，体能也很好，但就是在场上乱跑，我需要告诉他们的就是如何跑动，但我无法告诉他们，因为我们无法沟通，这种沟通是无法通过翻译建立的。我感到很难受，也越来越想念家人，最后就选择了离开。

　　＞＞你希望你的球队踢出什么样的足球呢？＜＜漂亮的足球，让他们自己感到享受的足球。我希望我的球员首先是运动员，然后才是球员，他们应该从这项运动中得到享受，我知道这很难，现在的足球是一种痛苦，完全变成了商业操作。

　　太多的商业压力左右了足球。球员不能包括在内，贝克汉姆挣很多钱，但不是他自己搞这些商业，而是这些商业的人给他制造了很多压力，尽管这让他挣很多钱。我说的是那些足球之外的人，他们对足球连个鸟都不懂，但仍然努力地加入进来。

　　＞＞因此，在你看来，足球完全变成了生意，还是说足球有商业成分，还有…… ＜＜不，足球完全变成了一种生意。足球已经不再是足球，不再是昨天的那种足球，太多的商业压力左右了足球。

　　＞＞你两天前还和贝克汉姆见了面，他怎么看待他？他就是商业足球的杰出代表……＜＜我把所有的祝福都送给贝克汉姆。我总是这样告诉大卫，你应该在退役前尽全力最大可能地挣钱，因为退役后的时间非常漫长，同时，你也得一边挣钱一边享受足球。他现在正是这样，一边赚钱一边享受足球，当然，他也面临着很多的压力。

　　＞＞这不是和你反对商业足球的见解相左吗？＜＜不是，球员不能包括在内，贝克汉姆挣很多钱，但不是他自己搞这些商业，而是这些商业的人给他制造了很多压力，尽管这让他挣很多钱。我说的是那些足球之外的人，他们对足球连个鸟都不懂，但仍然努力地加入进来。

　　＞＞能够避免这些人的参与吗？＜＜不能，你无法做到。因为这些人有钱，他们可以控制或者购买俱乐部，他们可以花更多的钱去市场上争抢好球员。

　　＞＞这些有钱人是谁，包括FIFA(国际足联)吗？＜＜不，我不想说FIFA。FIFA一直对我不错，尤其是我在职业生涯中遇到麻烦的时候。我想说媒体同样在为球员制造问题，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我必须时刻忍受媒体对我的待遇，忍受那些狗仔队的纠缠，我无法摆脱他们，或许他们将跟踪我一辈子……对于他们，我什么也无法做，只能在自己剩下的生命中尽全力去忽略他们。

　　＞＞你感觉对英国媒体忍无可忍吗？＜＜不，以前的确是，但现在没有了。以前我有酗酒的毛病，我喝酒的时候，很讨厌他们拍照、跟踪我，我感到无法忍受。但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他们爱拍就拍，爱编故事就编故事，无论第二天的报纸如何评价我，我都无所谓了。

　　球员当然可以喝点酒，我的问题不一样，我在比赛前也喝酒，周五喝，周六喝，周日又喝，没有比赛了，我周一喝，周二又去喝，后来，我天天喝酒，无法停止下来，最后只得去诊所治疗。

　　＞＞我们能否谈谈你酗酒和吸毒的问题？＜＜可以，这都是以前的问题，2年前的问题了。我曾经喝得很多，抽过6周可卡因，但现在我从不沾染毒品，也已经有21个月没有喝酒了。我现在不再喝酒精饮料，只喝可口可乐，我还去看了心理医生。我的生活已经完全改变了，尽管我时不时还想当一下“加扎”，但现在的生活的确很美妙。

　　＞＞别的一些球员也喝酒，这是否因为职业足球的压力造成的？＜＜不，球员当然可以喝点酒，例如比赛以后，他们可以一起庆祝胜利。我的问题不一样，我在比赛前也喝酒，周五喝，周六喝，周日又喝，没有比赛了，我周一喝，周二又去喝，后来，我天天喝酒，无法停止下来，最后只得去诊所治疗。现在我坚持服药，不再喝酒了，这样很好。

　　＞＞在中国你学会“干杯”了吗？＜＜是的，我在中国期间，也尝试做出一些改变，去适应当地的环境，当然也学会了一些当地习惯。让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在卡拉OK包间里面，不停地劝旁边的小姐喝啤酒，最后她们都醉得人事不省，我就会高兴地离开。

　　＞＞加扎过去的形象是个胖子，现在你瘦了很多……＜＜是的，以前我喝很多酒，而且饮食也不注意，所以长得很胖。现在我不喝酒了，每天训练2次，而且按照医生的建议饮食，所以瘦了下来。我想说这才是我正常的体型，如果我以前做球员的时候像现在这样饮食，我可以在15-20年间都是一个精瘦的运动员。

　　＞＞你训练的时候有足球吗？＜＜当然有，我先跟一支球队训练，但我不喜欢那个教练，和他在一起很无聊，于是我就自己训练。我当然离不开足球，这是为什么我希望做教练，因为我热爱这个运动。

　　我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但这或许不是件好事，我受过太多伤。我还经常因为表现出色被评为比赛最佳球员，但这也是坏事……

　　＞＞你是足球史上少有的天才球员之一，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是的，我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但这或许不是件好事，我受过太多伤，一共接受了29次手术，接下来还得接受一次颈部手术，医生说有导致下身瘫痪的风险。此外，我还经常因为表现出色被评为比赛最佳球员，但这也是坏事，因为到下场比赛时，人们会认为上一场就是你的正常水准，你必须做得更好才能够满足他们，但结果是你不得不常常令他们失望。

　　＞＞你和马拉多纳都是天才，也都遭遇了不少麻烦，你们之间相似的地方是什么？＜＜压力。当你感到自己并不是和家人一起生活，而是在和一群狗仔队打交道，你无法理解到底这是怎么搞的，到底什么事做错了，这为你每一天的生活都增加了无尽的压力。

　　＞＞今天，贝克汉姆也面临这样的问题？＜＜是的，他也曾向我诉过苦，为这样的生活感到难受。我告诉他，你应该吸取我的教训，不要理会这些人，和记者在一起，你只谈足球，不谈足球之外的任何东西。然后，你就去享受足球，不要考虑别的因素。

　　＞＞加斯科因有接班人吗？＜＜很难。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我所做的一切，我的视野，我的那些进球……

　　＞＞你看电视的时候，能够数出当今世界有多少个天才？＜＜6个，费戈，齐达内……不，我不能告诉你所有名字，否则你们明天会刊登出来。你知道，我这辈子和记者在一起吃过很多苦头。

　　＞＞那你至少可以说出最喜欢的天才的名字？＜＜齐达内。

　　＞＞你希望对那些崇拜你的年轻球员说什么？＜＜努力，再努力，如果你失败了，你仍需努力，因为你的努力迟早会得到回报。

　　＞＞你这样好的技术，当初怎么没有考虑到西班牙联赛踢球？＜＜没有，当初我选择了拉齐奥。我如果到西班牙联赛踢球，同样会取得成功，意大利足球那么难，我在拉齐奥同样成功了。如果当初能到西班牙踢球，的确是件很好的事，尤其是为皇家马德里效力，我一直是皇马球迷。

　　＞＞意大利足球那么追求防守和结果，你在那里没有感到无聊吗？＜＜才没有呢，我非常热爱意大利足球。别忘了，我改变了意大利足球，因此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王勤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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