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体育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以前只听说有中国车手去国外接受培训的,现在竟然也有人把赛车培训学校开到了美国去。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前天斯巴鲁车队的黄锐还在薛城赛道里焚膏继晷,昨天跑到美国去当了赛车培训学校的书记,今天又来到龙游赛道栉风沐雨。许多人也许会好奇,这个黄锐何德何能、怎么就当起校长来了呢?其实老黄跑赛车,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一、记得当年草上飞
采访之前很让我好奇的是,比赛中看起来黄锐赛车的姿态不像个生手,跟许多老将也熟悉,但是怎么就离开了这个圈子呢?“我参加赛车运动的起点相当早,过去有一个叫苗建民的,在96、97年的时候,那是一个赛车大亨。他那会儿开捷达,号称能让厂家把这个车在生产线上就改了!你听听这口气,那时候还没有德云社呢,多大能耐?最开始我就跟着他学赛车,可没少烧钱。等我玩儿到99年2000年前后,没钱了,玩不起了。后来干汽联的活,2002年我在比赛里开零号车。”黄锐的赛车生涯就这样第一次陷入了低谷。
不过车手出身的黄锐在中国汽联开零号车也跑得惊天动地的,“最早中国用零号车,原来都是澳大利亚人当零号车车手,后来才换成中国人,第一年是刘晓,第二年就是我。2002年我跑了一年零号车,比陈自华的比赛成绩都快,感觉很是不错。2003年又想上比赛,但是非典了,赛事都停了。之后我开始做厂商活动,慢慢脱离了赛场。”
说起来当年的学车经历,黄锐也算是“黄浦一期”的,跟王少峰(微博)一个班,住一间屋。最初在北京枫宝车队,算是张枫手下的一员悍将。“我那时候虽然是欧廷基教的,但大家练车都是稍微捏着点,自己的车,可别弄坏了。而张枫不一样,有多快给我开多快,车撞坏了算我的!给你一种我很强的感觉,让你开起车来特别有自信。有一次北京有线台的记者来拍我们训练,有一个左弯,雪天,泥地,他就趴在那地上拍。第一遍我稍微收了一点,他说不震撼,你得离我再近点。张枫说再来一圈,没事儿!我加着油顶着滑出去,那会儿感觉特别好,那种自信特别强,张枫给你的自信永远是第一位的。车身贴着摄像机镜头滑过去,那哥们真的没动,甩一脸泥站起来了!我自信,他也真信我。”
如今再回到赛道里,黄锐发现自己已经很落伍了,当年都没听说过的直牙变速箱,现在几乎成了标配。当年最好的减震器,现在拿到车队技师会不抬眼皮地直接给扔到垃圾筒里去。当年跑比赛花几万元就是豪华大手笔,现在不拿百万以上就跟叫花子似的……似水流年,现在入行的车手,再也体会不到第一代赛车人那种苦中作乐的滋味了。
二、偷渡香港去参赛
许多资深赛车手一谈起多年前的港京拉力赛,都怀着强烈的自豪感,那一路从香港到北京,在神州大地上遍播下赛车的火种。最后收车是在天安门广场,多大阵势啊!现在什么活动能搞成这样?能到“北京附近的长城脚下”收车就算是很高级别的待遇了。而黄锐第一次去参加港京赛,竟然没有签证,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偷渡。
“那时候可不管那么多,刚办的护照,就一白本,拿到手里就去了,根本没时间签证。过关的时候好办,坐在赛车里就过去了。回来的时候不行了,得一个一个去海关过,那时候还都是英国人管事儿呢,人家不让过可怎么办啊?把我给愁坏了。领航员安慰我说,没事儿,你这种行为最大的处罚就是遣送回国,你自己主动跑回来了,算投案自首,你还给皇家警察节省差旅费了呢。结果到了海关,拉力赛组委会跟他们都打过招呼了,一看是赛员,一挥手就把我给放了。提心吊胆回到皇岗这边,咱们中国海关一大溜都排着队等在那给我们办手续,各种检疫检验什么的直接就盖章!所有赛车全部免检通过,那叫一个激动啊,祖国啊!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回到祖国大陆的土地上,更激动人心的待遇还在后面。“在行驶路段上,高速公路全部封闭,只有赛车、工作车能上,一路畅通,一直干到北京。一辆外面车见不着,全是这帮车过去。北京赛段在十三陵,可惜那会儿我退赛了,就在八达岭底下看着他们从长城的门楼子里飞出来,拍照用的是用胶卷的傻瓜机,一个卷一下子就拍完了。之后到天安门广场收车,头车都到了,尾车在十三陵还没发出来,那阵势!”
那时候的赛车改装其实跟没改也差不多,然而赛车人对这项新兴运动的热情却从来不会因为条件简陋而有任何的削减。“那会儿的减震器恨不得就拿一个铁棍焊上用,只要够硬就行。到外地去比赛,哪有板车拉啊?不管多远,全都是自己开着去。98年在河南比赛,去的半道有个车手就撞了人。撞人那地方我先过去的,我那车也挺悬,油箱底下漏油,沥沥拉拉淌了一道,领航跟我说要是谁在车后面扔个烟头,准能有条火龙追着咱们走。怎么撞人的呢?说来也实在怪异,那时候没人见过赛车,有一个哥们开着捷达,赛车有声音啊,路上一哥们儿骑着自行车听见后面噪音越来越大,以为来直升飞机了,骑着自行车站在马路中间往天上看。这天还下着大雨,又是半夜,赛车从后面上来,直接就给撞飞了。”
三、同学年少都不贱
2002年拉力赛的最后一站在广东韶关,黄锐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是他赛车生涯中“上半场”的最后一站。韶关跑完了他就中场休息了。在这之前,黄锐已经拿过了全国冠军,觉得已经对自己的赛车生涯有了个交代,可以退休了。
“现在到汽联验照我还都是C照,过去有一个规矩,你得拿过年度前三才给C级驾照。那会儿周勇(微博)拿了一年冠军,我们对着干。1999是我最火的一年,全国超级短道赛我开小土豆跟老卢的大富士对抗,就差一个车头,他开N4车才只赢我一个车头,我拿了两驱组冠军。那会儿脚底下从来就没松过油,有过快扔多快,到终点脚都得从油箱里往外拔!”
黄锐非常遗憾的是,他玩赛车的时代还没有CRC,比赛也没分这么严格,不管场地还是拉力,大家都一样,有比赛就上,根本不分那么仔细,也没有场地车手、拉力车手一说。“跟刘斌有一阵子像疯子似的,成天四处打听哪里有比赛,徐浪也是这样,到处都能见到他。1998年中国汽联还有一个世锦赛拉力培训中心,就是555拉力培训中心,我是第一期学员。那时候麦克雷师傅比尔过来教我们,张涛给当的翻译,刘洋(微博)、王超、刘斌我们都是同学。”
黄锐的记忆中,跟已故飞车王徐浪也有过很长时间的交往。“2002年,徐浪我们俩算又当了一回同学,02年他已经很火了,开桑塔纳开疯了,我们在武汉比赛的时候认识的,都是年轻人,爱玩,我跟徐浪那一阵子成天在一起,打得火热。正巧赶上汽联又搞了一次高级驾驶培训,一个千六组的世界冠军澳大利亚人过来教,遇到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呢?我跟徐浪、刘晓、王睿又是一班。”
然而当黄锐再回到拉力赛场上时,放眼望去,全都是新星新秀,而他能在国内车手里跑进前十就已经很开心了。现在困扰他的问题,不是车快车慢,热融胎还是雨林胎,而是到底用左脚刹车还是右脚刹车呢?这让黄锐很纠结。
四、老兵新传黄锐树
今年的CRC是黄锐的复出年,之前他一直跟关山搭档,借他们关家最有的那位祖宗的威名,关山在圈里也被称作“关二哥”。黄锐复出之前,关山也很久没跑比赛了,所以他俩的搭档很有些旅游版的意思。“我跟二哥跑的也不快,第一站在南京还不大相信他,刚上这个车我自己也得适应。第二站薛城,刚开始信他,又掉沟里了。我们队的外援山德尔第一个掉沟里,我跟他隔一公里也下去了。我就是因为太信关二哥了,坡后右四,坡中左移,报上去了,我速度更快,下沟了。那个赛段就跑了三公里,到站了。回头拿我的录像跟李微一对比,比他慢了不到一秒。”
2010年到龙游的时候,这哥俩下定决心,别再掉了,结果发车位置给排在了慢车后面,一发车不到十公里就追上郑宇,跟着吃了一路的土。可是人家不给让路,你还干瞪眼,根本超不过去。回到维修区,蓝色车身整个都变成了黄色,差点儿被百灵车队的维修工给接回去。去佛冈之前,黄锐才决定跟奎媛媛(微博)搭档,当时对这位美女领航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只要您不带着咱们的赛车做各种转体空翻就行。结果第一个赛段都过了终点计时钟,进入行驶路段了,他们还滑出去了,来了把平面转体360度。千幸万幸那里没沟没坑,只是一片草地,人车无损,也没撞上一棵似乎肯定躲不开的小树,那就权当是免费进了一趟“欢乐谷”吧。
在佛冈比赛之前三天,黄锐才知道奎媛媛做路书都是土法上马的,没正经进过科班学,赶紧在北京郊区找了个山头去磨合。奎媛媛说起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他给我报一个桥洞,我拿本子画个洞,就行了,回头再报的时候,我知道就行呗,我自己看得懂。”对此黄锐倒也认可:“咱们中国人领航坡中写PZ,坡后写PH,她是画一个箭头朝上,坡中画一个杆,坡后一个箭头在后面,也行,她能念出来。”奎媛媛到底是哪国人呢?黄锐没具体说。
这一站斯巴鲁车队跑了个喜忧参半,队友山德尔和李微掉了,韩寒和黄锐完了赛,而且成绩都不错,韩寒拿了冠军,黄锐也进了前十。不过说起来,韩寒拿冠军不奇怪,倒是黄锐能进前十很是奇迹,因为人与人不一样,车与车也不一样啊。“我什么条件都能对付,咱们原来是开烂车开出来的,不怕车次,只要看得见路就行。
总结佛冈站的经历,黄锐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运气好,滑出去那一下幸亏最后贴着树刹住了,否则撞上去最小的损失也得是水箱漏水。完赛之后还有人跟黄锐打趣说,赶紧给人家老农送钱去吧,人家找你赔树呢。而黄锐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兆头,历史上有过“秦法伟桥”、“陈自华坑”、“刘斌墙”……之后,他们都拿到了分站冠军,那么,这一站出现了“黄锐树”,好运气不就将接踵而至了吗?
(文/中国汽联特约记者 方肇(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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