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体育讯 在中国赛车运动的竞技场上,长江后浪推前浪,阿浪倒在赛道上。当我们痛惜于徐浪、刘曹冬等优秀车手英年早逝之际,不可否认的是,孙超、张臻东、邓晓文等一批年轻新秀也逐步成长起来。在这两个群落之外,还另有一批中生代车手,其中来自铃木永驰车队的金斌斌算是大器晚成的一个,他曾经为一个分站亚军而摆酒十桌隆重庆贺,但更在收获了冠军之后悄无声息地打包回家。赛车让人充满了激情,但更让人在激情冷却之余更看清楚“坡后”的方向。对于金斌斌来说,赛车只是个过程,人永远在路上。
一、几十个赞助商
在中国拉力赛车圈里,金斌斌几乎可以算是出道最晚的一个了,这位做房地产生意的小老板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笑起来鼻子眼睛都挤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个随和人。浙江拉力圈里徐浪算是比较早的,贾金义是徐浪的徒弟,而金斌斌又是受贾金义的影响开始接触赛车。金斌斌记忆深刻的是,他在2008年的11月才第一次开始参加正式比赛,那也是义乌拉力车队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六个车手、三台赛车、几十名赞助商。
“我是在2007年偶然遇到的贾金义,那次是参加宝马的体验活动,他拿了上午的第一名,我拿了下午的第一名。在一起聊起来,说起开赛车的那些事情,简直羡慕得要死,赶紧去考了个赛照,培训之后就参加了几场地方的短道比赛。当时给我授课的师傅是王翔,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什么时候能把车开成他那样,像螃蟹一样横着过弯,看起来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金斌斌对王翔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当他知道王翔只是中国拉力圈的十几位冠军车手之一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如果套用战争年代的概念来解读金斌斌,他应该算是“用脑子打仗”的那类人,堪称儒将。最初他把“赛车”的概念带回家,家人立即给翻译成了“玩命”并激烈反对。于是他采取了迂回包抄的战术,表面上光说不练,只是喜欢看,看比赛总没错吧?带着家人一起去看热闹总不能阻拦吧?“家里人刚开始激烈反对,后来带着他们一起去看了几场比赛之后,他们感觉蛮安全的,翻车翻了好几个滚都没问题,人爬出来照样跑,也就没再反对我开赛车了。”
其实在义乌除了贾金义、金斌斌和冯靖棋之外,还有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都喜欢开赛车,但是限于种种条件(也不乏家人反对之由)而不能上场,但是他们是义乌拉力车队最坚实的拥趸和基石。别的车队一般都是先竖起大旗然后再满世界去找赞助商,而他们却正相反,车还没改好,赞助商已经有了几十个,当他们把队服做起来时,最大的问题就是LOGO太多了,就算每人有八个胸脯都放不下。“很多朋友出了钱,但并不要什么回报,赛服车身都没有他们的广告,但是仍然非常积极地支持我们,只要我们打起义乌拉力车队的大旗,出现在全国锦标赛上,他们就很开心了。”
二、上百人开筵席
2008年的龙游站开始之前,我曾见到过雏形中的义乌拉力车队,20天就能改出三台车,那真是个奇迹。当时他们在一个赛车积极分子的修理厂改车,三台全新的福克斯一字排开进行初级改装,拆下来的座椅、音响等配件摆了一地,几十位兄弟在一边品头论足、指指点点。往脸上看,每个人都洋溢着准备大干一场的豪情满怀——CRC,我们来了!
“在这站比赛之前,我只是在苏州参加过一场短道比赛,在上海站给贾金义领航过一次,他们几个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经验。不幸的是在比赛开始之前,冯靖棋意外地受了伤只能当领航,又临时换了一个车手。”尽管临阵换将,但义乌拉力车队的兄弟们仍然跑得兴高采烈,他们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拉着老婆或女朋友、抱猫牵狗、组成浩浩荡荡的助威团从义乌开向龙游,其中一部分人还是这支车队的隐形赞助商。我认为这是中国拉力赛未来的发展方向,可他们提前十年就已经做到了。
这一年的S2组冠军是韩寒,金斌斌排在达喀尔名将周勇之后获得了第六名,他已经很满足了。从这时起,他们把龙游站当成了自己永远的主场,转过年来,2009年的龙游站仍然是亚太级别的比赛,而这一站跑得异常惨烈,龙游赛道一如既往的泥泞,众豁爷一如既往地翻车,三天的比赛下来,整个国家杯最终只剩下了11台车。金斌斌与童喜军配合,名列国家杯第七,在达喀尔名将刘斌之后获得了S2组的亚军。“这个成绩实在出乎人们的意料,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本来我一直以为上领奖台得是在参加比赛之后好几年的事情,而且我们这样的小车队机会也不大,但是万没想到,这么快奖杯就来了!”
至今金斌斌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得意成什么样子了,但他对领航童喜军喜出望外的神情至今记忆犹新:“我们那一站是第一次配合,拿到S2组的亚军也是他的第一次,童喜军以前也做过领航,但都没拿过奖杯。我们在跑最后一个赛段的时候,看到胜利在望了,他一直在跟我说,一定要稳住,要完赛,要把成绩保住。”
这个“大奖”拿回义乌之后,整个义乌赛车界的兄弟们全都轰动了。“马上组织我们义乌车队所有的俱乐部成员又庆祝了一下,在义乌国际酒店安排了十桌酒席,喝了多少酒?记不住了,反正喝空的瓶子就那么靠墙摆着,长长的一大溜,一眼望不到头儿……”
三、一瞬间翻过去
金斌斌给自己做过一个技术统计,在2009年龙游站拿到S2组的亚军之前,他的完成率为90%左右,除了之前的北京站因为电脑程序故障退赛之外,比赛都能完成。但是在那之后,越是想要超越自己,拿一个分站冠军,比赛却越是跑得虎头蛇尾,机械故障、冲出赛道、翻车、陷沙……什么样的奇怪毛病都追着车辙赶上来了。
“最痛苦的一次就是2009年的南京站,因为我们避震不是那么好,维修工也没有把避震螺丝死死拧紧,一个飞跳,把右后轮避震弹簧都颠出去了。紧接一个右六的短弯,拉起手刹都不知道甩尾了,直接侧滑到沙堆里,然后下来挖沙、推车,当地老百姓帮忙都推不出来,比越野赛还麻烦,那是搞的最累的一次。”
后来幸亏师傅王翔从后面赶上来了,帮忙拉了一把,但金斌斌出来之后麻烦仍然不断,“车子已经坏了,后轮没有避震,拖出来后整个轮胎都磨掉了。那一站简直是在火炉里比赛,回来之后才知道FCACA车队的外援都中暑了。我们急着挖沙推车的时候,什么冷啊热的都顾不上,一停下来知道,浑身那汗出的,拧一把赛服都能出半盆水!”
从2010年开始,金斌斌转投到铃木车队跑S1组的比赛,第一站他就给车队做了个立体表演:“那是一个右三的弯,勘路的时候看得很准,比赛的时候形势变了。一切弯,发现弯心里放着两个马桶,如果切上去就会把那两个马桶撞飞,如果收油,可能要打横,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就在犹豫算计之际,金斌斌既撞了马桶,也摔了车,横着车身掉到了路边的沟里,那个臭啊,救援的时候都是捏着鼻子去的。
据说贺龙元帅当年在120师招车老板时曾经有一条铁血家规,没翻过车的不要!在中国赛车圈里,没翻过的职业车手实在凤毛麟角,金斌斌在入行三年之后,终于也加入到“成熟型男”的行列中来。“2011年五大连池站冰雪赛我第一次翻车,翻了两周半。当时有一种心态,想要把自己的技术水平提高得更多,更全面。一个左四的弯,方向打得太早了,左前轮切到雪堆上,赛车就腾空了,翻了两周。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飞起来的时候其实是很清醒,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翻够了之后能过来,车轮朝下就好,可惜没翻正。”
四、四整年磨一剑
进入2011年之后,金斌斌的赛车与生意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似乎面壁九年、一朝顿悟,终于领会了禅机。张掖站的比赛,本来他就很有希望拿到冠军,第一天领先了对手很多,但是第二天戈壁滩上竟然下起了大雨,路面极度湿滑。“第二天第一个赛段一进去就感觉像是在大海上行船一样漂来漂去,当时想反正已经遥遥领先第二名六分多钟,慢慢开出去就行了。大家都打滑,又不是我一个!没想到出了赛段一看,人家一点儿也没滑,被第二名反超了三分多钟!第二个赛段我急了,又超回来三分钟,可是后面的赛段因为过于湿滑都取消了,回来一算总账,我还输了16秒。”
这次的比赛已经是金斌斌最接近组别冠军的一次了,可惜仍然功亏一篑,这也让他对赛车运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只要比赛还剩一公里没跑完,你就别说自己本来已经赢了。因此再到四平站比赛之前,金斌斌做了更充分的准备。“赛前我在老家做了一些训练,为了在水泥路面和柏油路面上开得更顺畅,我又考了一个场地赛照。对刹车点的掌握、减档、节奏的控制等都顺畅多了,三天跑下来,一直都很稳,没跑得有多快,也没出过什么意外,很轻松就拿了冠军。”
四平站就是这样一个“伪高速赛段”,许多高手都在高速飞奔中一头扎进了玉米地,金斌斌对它的评价是“零失误率”:“这一站的赛道对车手毫无包容,出任何一点问题都拿不到成绩,它不要求你跑得比别人快,只要求你不犯任何错误。”
然而这次回到义乌之后金斌斌没再搞任何的庆祝活动,拿到冠军跟没完成比赛也没什么两样,因为他快要忙死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又开拓了几个项目,一个全新的餐饮连锁集团又刚刚开张,金斌斌给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蒸小子”,谐音“真小子”,又来暗示赛车人勇往直前、永不言败的执着精神。“我在做生意的时候,总是用赛车的精神激励自己,无论走了多少弯路,坚持到底,就会看见终点的旗帜。同样,我在赛车的时候,也会经常想起自己在做生意时遇到的挫折,无论曾经怎样山穷水尽,只要用心去做,就能迎来柳暗花明。”
经过三、四年的比赛,金斌斌自认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这么多的车友,每到他放下生意跑到赛场上来会朋友的时候,总像是给自己度假过节一样开心。他最大的心愿是赶紧把事业做起来,做大做强。“当我做到每年都能赢利三、四千万以上的时候,将会每年拿出一千万来跑比赛。到那个时候,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了。”金斌斌这样说着的时候,憧憬之色布满了他的娃娃脸,像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文/中国汽联特约记者 方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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