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舟：午夜的太阳--足球不像是一门艺术

　　□文/张晓舟

　　1958年，贝利17岁，他痛哭流涕地为巴西第一次夺得世界杯；1958年，弗格森17岁，曼联队慕尼黑空难，这个三流的少年球员想不到50年之后他会为曼联夺得欧洲冠军。

　　50年过去了，67岁的老球王将把革命余生献给攻击那个叫迭戈的阿根廷烂仔的事业，67岁的老爵士将把革命余生献给绑架那个叫C·罗的葡萄牙浪子的事业。

　　50年过去了，欧洲杯已知天命，但苍天命令我们别再无语问苍天，苍天命令我们有情戏人间，命令我们轰轰烈烈玩够22天。

　　你可能已经忘了4年前是怎么失恋的，但肯定记得4年前C·罗是怎么被从泪潭里打捞上来的；你可能不认识狄奥尼索斯，不认识俄狄浦斯，甚至不认识宙斯，但说到希腊神话，你肯定跟雷哈格尔泡过吧。

　　2004年即使不是划时代的，至少也算得上一个分水岭，2004年不是神奇的一年——尽管拥有希腊神话和波尔图神话但庶民揭竿而起，贵族滚下神坛，足球的神殿从来没有这么平民过，足球的天才神话似乎一时破灭。希腊神话和波尔图神话其实是渎神的神话。

　　2004年，通过雷哈格尔和穆里尼奥的努力，足球似乎进入了这样的时代：教练的光彩盖过了球员，战术干掉了技术，集体削弱了个人，功利重于审美，防守重于进攻。冠军往往未必取决于你能否拥有更多的创造性，而取决于你能否少犯错误。足球，渐渐成为一门“错误的艺术”——错误和艺术似乎成正比，越有艺术色彩的球队越容易犯错误，越少犯错误的球队则越缺乏艺术色彩。

　　2004年欧洲杯，布吕克纳的捷克和斯科拉里的葡萄牙就不幸犯了“艺术的错误”，而雷哈格尔的希腊则俨然修成了研究对手错误的大师班。

　　2002年的韩国主帅希丁克是这一潮流的伟大先驱。以弱胜强的妙方当然就是将一种防御性、扼制性的足球哲学发挥到极致，越是缺少天才球员，就越是要仰仗于教练的统治力。希丁克总统、奥托大帝(雷哈格尔)、何塞教父(穆里尼奥)三位一体共创了辉煌的教练神话学。

　　列强在吃过这三个鸟人的大亏之后，势必师夷长技以制夷。长技无他，少犯错耳。而要少犯错，就得克己复礼。就得破学当头，立在其中，就得忍字当头，混在其中，足球渐渐成为一门破坏的艺术，一门忍术，大家似乎都惟恐露出自己艺术的小九九……

　　好在有2006年里杰卡尔德的巴萨，如秋风扫落叶般横扫大儒腐儒，但没想到这支梦之二队如此短命，没想到佩雷拉的F4在德国世界杯如此颓丧溃退，再加上艺术大师齐达内一时没管住自己的秃头，终于成就了里皮——他才是万流归宗的正统。

　　在这个时代，足球更像是道，而不像是魔。但在这炎热的夏天，你愿意深夜爬起来对着电视念经吗？

　　在这个时代，足球更像是一门管理学，而不像是一门艺术。但在这流动的圣节，你愿意深夜爬起来对着电视读MBA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