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级英雄杨晨 升级英雄周宁

    师旭平：今天的《五环夜话》节目，我们请来了法兰
克福队的保级英雄杨晨、曼海姆队的升级英雄周宁及著名
体育记者董路先生，与大家一起讨论德国足球与中国足球
的一些现象和问题。杨晨、周宁，你们在德国之前，并不
是特别出类拔萃的球员，周宁算是主力，杨晨介于主力与
替补之间，上场时间特少，应该说整个德国赛场水平比中
国高。但是你们到德国后在各自球队中成为了台柱子，那
么，是什么原因限制了你们在国安成为主力队员？

    杨晨：当时一大批老主力走了，自己一下子来挑大梁，
不太适应。

    师旭平：就没挑起来？

    杨晨：有一个从替补到主力的过渡期，不太适应，同
时那两年的伤病也带给我很大困扰，很受影响。

    周宁：有一段时间，人都会遭遇一个“坎”，能够越
过它，水平就会提升一大块。要么老队员都在，要么一下
子都走了，高峰、高洪波等大腕们及前锋离队，太突然了。
到异乡，不表现自己，就难以生存，潜能都被激发出来了。

    师旭平：刚出去时，是否也有发怵、紧张的状况？如
果球迷再一起哄，是否会发紧？

    杨晨：是有这种情况。最近很多球迷朋友都问我，到
德国这一年变化很大，是否有什么更重要的因素。但是我
的想法可能出乎大家的意料，我非常感谢那两年“走背字”
的遭遇，这期间我没有放弃对足球的追求，训练也比较刻
苦。

    师旭平：在前几天的国安对韩国LG队的比赛中，结果
国安队以1∶2输掉了，你们两个在最后15-20分钟被换上
场。在此之前，全场球迷一再喊你们的名字，你们是何感
受？从前北京球迷从来就没有点过谁的名字喊着叫谁上场，
只有场上谁的表现不好时喊出“换杨晨”或“换周宁”，
那么当你们听到球迷们呼喊自己的名字时，又是如何感受？

    杨晨：回北京踢球比较亲切，见到北京球迷就像自家
人一样。其实北京球迷对我们俩一直是非常喜爱的，无论
是在背的时候还是在走运的时候，大家对我们一直非常关
心和理解。在此再次对北京球迷表示感谢。

    周宁：人总有走的时候，国安的人一批批地流动，我
们俩人也在走的之列，能在走之前跟国安队的教练、队友
、球迷一起见个面，露个脸，觉得非常高兴。能赢当然更
好，大家已经尽力了。

    师旭平：董路在德国这十多天有何感觉？

    董路：我看了他们最后两轮的比赛。此前对于他们在
德国的生活，通过其它的传媒和途径，只有个大致的印象
和了解。但是到了德国之后，亲眼看到他们的生活、训练
和比赛，感觉到这两个队员很不容易，要自己管理自己，
同样要承受很大的压力。以前在国内，这种压力往往由一
个队大家伙共同承受，他们现在面临的是立足和生存的问
题。即使从前在国安队打不上绝对主力，但总不至于说国
安队不要自己啦或者什么的，但是在国外，人家把你当作
一个有用的人，就像我们现在对国安外援的一些看法，同
样会出现在他们身上。我感觉他们在训练、比赛、生活各
方面投入是相当大的。周宁的变化更明显一些。

    师旭平：因为在他们去德国之前，你就一直在做有关
足球的报道，对他们比较熟悉吧？

    董路：对。我从前就多次采访过，当年周宁、杨晨在
北京少年队的教练王家义就曾跟我谈过。那时候第二天比
赛，杨晨头天打点滴直到凌晨两点，但第二天还是照样参
加比赛，还要上，就是这种精神鼓舞他，在相当困难的情
况下能够继续坚持。周宁相对来说，可能是到新的环境，
对于自己，对于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有一个更清醒的认识。
这样，心态调整好了，也努力了，潜能就激发出来了。

    师旭平：你们在国安队的时候，人们认为你们的主要
缺点和问题，与在德国踢球时教练或队友对你们的缺点和
问题的认识是否一样？

    杨晨：基本上是一样的，不矛盾。在国内和国外教练
认为我的主要问题都是“带球不抬头”，再就是门前抢点
差。但在改进方式上，德国更能够理解我的特点，通过科
学的训练方法和谈话交流，改进我的这些缺点和毛病。

    师旭平：在德国你改了“闷头带球”的毛病？

    杨晨：是有一些改进，但还没完全改掉。

    师旭平：在国内踢球这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改
进，到了德国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反而改进了呢？

    杨晨：不光是教练的指点问题，在国内金指、沈指也
都指出过这个毛病，但改得慢。在德国踢球，环境不允许
你不抬头，这边刚一拿球，那边脚就过来了，逼着你早抬
头、早出脚，不看人不行。

    师旭平：但我发觉，你到德国后踢球反而不大带球了，
倒是无球状态下的穿插跑动、牵制等更多些，给人的感觉
反而更犀利了。

    杨晨：踢球就是这样，并不是说你拿球、带球多了才
怎么看，该传的时候要传，该无球跑动的时候就应该跑，
前锋要有责任感，要有职责意识。

    师旭平：周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从前人们对你
的印象似乎总是“有勇无谋”？

    周宁：从前人们对我的感觉就是身体倍儿棒，比较壮，
比较猛，踢球有冲击力。其实我在德国踢球，更主要是展
示中国球员的灵、快、巧，这得益于从前在国内打下的比
较好的基础。杨晨比我还灵，所以他打上了德甲。中国球
员的很多东西都能够得到国外教练、球队的承认，关键是
怎样让他们看到咱们。

    师旭平：你是否觉得在德国踢球与在国安踢球风格上
并不矛盾，是否曾有意识地改变自己？

    周宁：不矛盾。改变的就是更努力了，尽力拼了。因
为我们球队年轻人居多，老的就是即将退役的老德甲球员，
年轻人多，上场位置有限，竞争激烈，要想站得住脚，就
得拿出真东西来。

    师旭平：你拿出了什么真东西？

    周宁：很简单，踢前锋就是进球。刚开始我踢前卫，
职责就是传球，德国足球本来就特别务实，位置感特别强，
后卫就得保证不被进球，前卫就得传出高质量的好球，前
锋如果两场没进球，就有得脸色看了，队员、教练就要表
现出对你的不满来。杨晨在国内两年加起来也没进过8个
球，现在一个赛季就进了8个球，这就是提高。

    师旭平：而且是在水平更高的联赛上。

    周宁：如果从技术上、传球、射门等方面来说究竟有
什么提高，不如用数字来表达。

    董路：他打前锋进了有5个球吧？

    周宁：没有。因为刚开始打前卫，原来才改打前腰，
一个既能传，又能射的位置。

    董路：虽然如此，但是周宁在最后阶段的比赛中却创
造了一些个人的纪录。比如说，从前他从来没有射进过至
关重要的入球，但在德丙第33轮他打进了全场的惟一入球，
从而使本队提前一轮晋升乙级队。从前他从来没有任意球
直接得分过，但在最后一轮的比赛中打进了一个直接任意
球。从前他从未在一场比赛中得过2分，但在德国足协杯
的比赛中梅开二度。这些纪录说明他的技术水平确实是提
高了，长进了。

    师旭平：你所说的这些纪录，似乎你在相关报道中也
曾提到，是否德国的训练、比赛总是用这种量化的数字来
说明问题。

    董路：杨晨他们有这种记录。

    杨晨：比赛都有统计，练习比赛与正式比赛都记录每
个球员的出场及分钟数，助攻次数及一些个人统计数字。
以此来说明一个人的状态，比如上下半年之间，与队友之
间的比较。

    董路：德国俱乐部教练在决定阵容或选择队员时，就
依据这些重要的统计数据，来证明他所选择的是目前状况
最好的球员，既不管你是从中国来的，还是巴西来的，也
不管你以前是主力还是替补。

    师旭平：在董路关于周宁的报道中，我感觉很有意的
一句话是，在德国“抢饭吃”，而在国内“等饭吃”。

    周宁：对。在国内，朋友都在，大家朝夕相处，主力
与替补之间差别并不明显。但是在德国，主力与替补在待
遇等方面差别非常大，主力就是主力。到那里我是抢一个
别人的位置，在国内却不是这样。

    师旭平：刚开始你就有信心当上主力吗？

    周宁：一开始我也没信心，并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是
个什么样，跟杨晨通过一些电话，他给了我一定的信心。
因为我到的曼海姆队就是杨晨从前试训过的球队，他知道
我行，有一定基础，能适应。

    董路：杨晨在德国起了一个开路先锋的作用，他先为
中国球员铺平了道路，有一些经验、得失，对于周宁适应
环境给予了很大的帮助。

    杨晨：互相鼓励，打打电话，有什么不顺的地方，双
方交流一下，共同努力，有点儿相依为命的感觉。

    师旭平：但是是否互相之间有个比较和激励呢？比如
说俩人在国安时半斤对八两，周宁上场的次数还略多一些，
现在到德国踢丙级队，是否感觉到有压力，要好好踢，早
日追上队友？而杨晨也感到，如果踢得不好，降入乙级，
周宁的球队反而一步步升上来打到甲级，你们应该有这样
的压力与动力吧？

    杨晨：出去之后，我们就都是“中国球员”，我们之
间虽也有竞争，但更主要的是团结。

    周宁：赛季结束，也有一些德甲的经纪人来与我联系，
商讨转会事宜。但我想，是到甲级队里当替补呢？还是在
乙级队里做老大呢？我刚来半年，在曼海姆已有一定基础，
还是应该先比赛，在乙级联赛里经历过一段适应，再到德
甲去冲锋。杨晨那会儿是被逼到那份上了，到那儿训练，
几个月养好伤，就必须到德甲去拼。

    师旭平：你现在不图那虚名，甭管德甲、德乙还是德
丙，反正我在队里当老大、先打好基础？

    周宁：其实它们的差别并不是太大，我只是想看得远
点，为将来到德甲创造条件更成熟一些。

    杨晨：一步一步来。

    师旭平：我非常赞成周宁的想法，比如伊朗球星阿里
·代伊，那是亚洲足球先生，但是到了拜仁只能做替补，
假如到了法兰克福，就有可能取代你的位置（杨晨：有这
个可能）。所以我想假如有更大的球会请你加盟，是否应
该先“焖”一阵子？

    周宁：有一个稳定的基础之后。

    师旭平：再练一练，把自己本事练大点儿再去。否则
在强队当替补，还不如在弱队打主力作用大。比如李金羽
在南锡当替补，很难说就比在辽宁队对他个人价值更大。
董路，刚才周宁说德国各级联赛之间差别不是很大，你在
现场看过德甲，又看过德丙，你的感觉如何？

    董路：在去之前，周宁曾说：“我们这里比赛特别激
烈”，说实话，当时不太相信。因为丙级联赛，我感觉，
在中国，还看小分呢。但是在德国，第一场就是看周宁最
关键的一场比赛。开场10分钟我就信了，护腿板相撞的声
音，清晰地传到看台上。在国安踢球时，周宁的动作算是
大的，但是在那儿，他是最规矩的。从对抗、拼抢的程度
上来说，德丙不让德甲，只是从整体配合、战术素养方面
来说，德甲要高于德丙。要说身体对抗、攻防转换，德甲
确实不如德丙激烈。师旭平：也就是说，要踢丙级队，身
体得更棒，才能踢得下来。

    董路：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甲级队也有体能更好的，
相对而言。也许不是因为战术素养低一些，就更需要德丙
的球员从对抗、体能及精神上压倒对手，争取主动。德国
教练更注重士气的鼓舞，先把情绪调动起来。

    师旭平：我不知道德国球队比赛之前是否要先集中？

    杨晨：我们队是要先集中，头天晚上大家到队里集合，
然后住在酒店里。

    师旭平：酒吧间有人吗？（众笑）

    杨晨：没有去的。大家各进各屋，准备比赛。

    周宁：曼海姆队不事先集中。一般当天下午4点左右
比赛，我们在上午9点集合，一起乘车去打客场，午餐后
喝点儿咖啡，然后准备比赛。

    师旭平：许多观众一直关注着你们的比赛，请他们提
出一些问题吧。

    观众甲：当杨晨与莱曼一起倒在球网中时，贝肯鲍尔
评球说，“This is the best football!”你后来听见这
话有何感想？

    杨晨：贝肯鲍尔当时说的我没听见，下来后听说了，
似乎他只是说这个中国人速度快，倒没说不错球员什么的。
当时与多特蒙德门将相撞，为争一个头球，其实主要责任
在我，我是撞人家，只是互相握了下手，表示友好。

    观众乙：请问杨晨，听说凯泽斯劳滕队想要你，你为
何还留在法兰克福队？

    杨晨：转会的问题完全是国安俱乐部与法兰克福及其
它俱乐部之间的事情，在于其协商的结果，当然国安肯定
是出于我的将来更为有利的目的。

    观众丙：我想问一下周宁，在对LG队比赛中，虽然只
上了15分钟，但表现比在国内水平高，是否因为德丙比国
内联赛水平高？再问一下杨晨，最后一场保级大战，凯泽
斯劳滕队是否有放水的嫌疑？

    周宁：整体来说，国内足球水平要低于德国，如果说
我真的有什么提高的话，那就是自律性加强了，老想挖空
心思表现自己，让教练感觉我特棒，比别人强，得让我上
场。

    师旭平：在国内时没这感觉吧？

    周宁：为上场比赛，我得拿出200%的精神训练，不由
自主地提高了技战术水平。

    师旭平：你是否觉得比在国内更累？

    周宁：训练本来就比国内紧，又激烈，还得更卖力气。

    杨晨：当时国内有一些观众都认为最后一场球有假球
的嫌疑，但是从场面上来看，我认为不会。而且上半时我
们还是很努力，但还是0∶0，教练也特别着急。1∶0之后，
他们又扳回一个，变化挺大，我们挺紧张。但是经过队员
的努力，将不可能的变为了可能，也算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不可能是假球。

    董路：中国足球一直在高喊“打假”，喊多了，见到
不正常的就以为是假球。要是真说“像”假球的话，我觉
得国安赢申花9∶1才更像是假球。那场比赛德国媒体评价
说：法兰克福面临的是生存和死亡，而凯泽斯劳滕仅仅是
钱多和钱少。当一支球队面临着生与死的选择时，在炎热
的天气下所激发出的意志与精神，使得它在最后关头能不
断进球，向着目标迈进。而对手的表现已经是精神、体能
上都被挤垮了，因而看上去不大卖力，其实是被法兰克福
队完全占据了上风。当时最后几分钟，场上队员一直在问
记者，其它场次怎么样了？

    杨晨：我们教练不让打大屏幕字幕。最后5分钟了，
队员们从记者那里问到说还差一个，就都拼上去。我当然
听不懂了，就是往上冲呗！当时下来，听说只多一个球，
我是一屁股就坐地上了。有一种后怕的感觉。

    董路：当天晚上在杨晨家里看电视德甲集锦节目，最
后一分钟纽伦堡对弗莱堡，还有一个2打0的机会，假如那
球进了，这边法兰克福赢10∶0都没有用了。当时看得杨
晨直念阿弥陀佛，这真是一个奇迹。

    杨晨：那是守门员用脚挡出去的。要不然明年就要跟
周宁一块拼杀了。

    师旭平：我们有些观众想了解，法兰克福队保级成功
后，你一屁股坐下后，干嘛去了？

    杨晨：最后球迷冲进来，就吓得赶紧跑，赶快躲进休
息室，别受伤了！

    师旭平：球迷是想要球衣吧？

    杨晨：球衣倒无所谓，当时就想别受伤，咱也没见过
那场面，就想躲进休息室去。

    师旭平：当时董路也在？是否跟杨晨在一起？

    董路：我是在球迷后面摄影，这张照片就是我拍的。
当时周宁在看台上。其实他也经历过这样的的场面，曼海
姆的升级之战是在客场，去了几千球迷，也在赛后冲进了
场内，周宁躲也躲不开，被老鹰捉小鸡一般揪住了，与球
迷一起欢呼胜利。这种激动人心的场面他们以前可能也没
有经历过。

    师旭平：确实，不同的文化氛围下，有不同的表现形
式。车范根给你的信是怎么回事？

    杨晨：回来之后，车范根指导通过平安公司领导转给
我一封信，对于一个外籍球员如何在德国渡过第二个赛季，
以过来人的身份提出了许多善意的忠告，非常有价值，使
我获益匪浅。

    师旭平：一般地，人们认为，一个球员到他乡异国去
发展，往往第二年是道“坎”有可能走下坡路。那么在车
指导忠告之前，你是否已经想到了？

    杨晨：当然我也想到过，第一年兴奋度高，没名气也
不遭人注意，第二年会受到后卫的重点照顾，因此更要付
出加倍的努力。

    师旭平：根据你们两位的经验，在德国，究竟是在球
场上适应比赛难，还是在球场外适应生活难？

    杨晨：都困难。生活上做饭、语言等难度都得从头起
步，逐渐适应，我现在也没完全适应只是比刚去时强了一
点点。

    周宁：我吃没问题。我喜欢吃肉，那里天天是大碗吃
肉。全都能行。但语言还是不行，交流上还是有很大的困
难，生活、训练都需要交流。

    师旭平：那么如何领会教练布置战术呢？

    周宁：教练在前面贴一张纸，给我写，位置与球，线
路，跑位等，与国内都差不多。只是德国要求得更加严格，
必须不打折扣地贯彻执行教练的意图。而国内还有些即兴
发挥

    师旭平：我们来听听法兰克福队的队歌吧。

    法兰克福队/我们永远忠于你/对你的爱磐石般坚定不
移/你的一举一动/全都牵挂着我的心/我的眼里只有你/法
兰克福队/我们永远忠于你/不管你是如日中天/还是沦落
天涯/我都痴心一片，永不改变。

    师旭平：在你们的成功之后，将有许多中国球员打算
到德国或其它国家踢球或深造，根据你们两位的经验，能
否给他们一些忠告。？

    杨晨：大家都知道，我去之前，只能算是中国一般的
球员，不能算是最好的球员。我觉得如果我能站得住脚，
那些更好的球员无论在德甲、德乙、德丙踢球都能够站得
住脚，完全没有问题。我希望有更多球员到德国去发展，
我会尽我个人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他们。

    周宁：我去时，得到了杨晨的很大帮助，介绍队中教
练、球员的情况，给了我很多启发。所以再有球员来，我
们会同样帮助他们，少走弯路。另外，希望有这打算的球
员们，能够先学些英语，以便于很快融入德国社会之中。
    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