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里的集市还很兴旺，东街卖蔬菜，南街卖粮食，北街卖杂货，西街卖布匹，十字街的街心卖吃食。当时我家在十字街上住，我爷爷奶奶开食堂卖饺子和烧鸡羊肉。我最喜欢去西街，因为那条街上有卖小人书的。

　　卖小人书的老头挺凶，手里拿根细长棍，但实际上从不打人，我们就趴在摊子边上看画册。《周处除三害》的画册就是在那里看到的，故事讲的是古代有个少年叫周处，争凶好斗，为害乡里，老百姓把他和附近河里的蛟龙、山上的猛虎称为“三害”。有胆大的鼓动周处去除害，周处杀死了白额虎，又斩杀了蛟龙，当地人以为他已经死了，就奔走相告，兴高采烈。周处这才知道，自己也是乡亲们心里的一大害，他非常难过，立志悔改，就去拜访当时的大知识分子陆机和陆云，告诉他们自己想做一个好人，请教做人的道理。从那以后，周处离开家乡，发愤读书，成为一名正直的大臣，最终在边疆作战时，弦尽矢绝，力战至死。完成了他想当好人的理想。

　　那时候会想，周处听到乡亲们为自己的死庆祝，他心里非常难过，那说明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坏人，他小时候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是个可怜的孩子，而且乡亲们也没人告诉他，去教他做人的道理，说明他们也不厚道。周处立志自新，这说明他在本质上，应该是一个好人。

　　《无间道》里的刘德华为了当一个好人，做下了多少事，最终还发了疯。张自忠将军为了在别人心里成为好人，执意寻死，最后舍身成仁。

　　当已经在别人的心里成为一个坏人，他就被塑造成了另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都很难改变人们的定见，古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那是骗人的，实际上浪子往往回不了头，在愤怒中放弃了努力。真正能够用一生去改正的，从难度来看，跟那些英雄人物完全可相提并论，而且更增加悲剧的感染力。

　　马布里(微博)说过一句话：“打好球，做好人。”他正在做到这一点，这是我敬重他的理由，他讲述了一个近年来最打动我的励志故事，也许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潘采夫(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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