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红

　　原来的学堂里都是有戒尺的，这尺子不是用来丈量学生们茁壮成长的速度，而是用来打人的。中国传统教育，流行了两千多年的“黄荆棍下出好人”，我估计像颜回、子路这些好学生，也很可能是被孔老师用戒尺抽过。

　　小时候我们被送进学校时，家长也不忘给老师叮嘱几声：“就当他是你家的娃娃，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我侥幸逃过老师用戒尺收拾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我的学习成绩也侥幸较好，再就是学校不许体罚学生了。但实际上，我们因为迟到早退上课讲话递纸条，被老师喊起来罚站，则是家常便饭。长期以来，我们形成的一个观念便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汉出手，那是天经地义。

　　范斌没有这么幸运，他在国家篮球青年队的儿子们，却没有将他当老汉对待，因此才有血书一封，导致这个倒霉蛋下课。老国手马健为范斌叫屈，他说只要范斌打人骂人不是因为心理变态，那都不叫回事儿。马健还说，NBA的教练没几个人不骂人，抡几巴掌也是常有的事。马健还说自己在犹他大学队，被教练打骂更是稀松平常得很，但第一次教练骂他后告诉他，“我如果不骂你，你就快回家了”，因而也就认为，范斌那点事，根本就不算事。

　　排除教练打骂队员是心理病态，无非便是这名教练自己就是从小被打骂过来的，信奉“黄荆棍下出好人”的道理。还有就是现在从事教职的人，美誉度已经很低了。

　　大连实德五队十年前就爆出过丑闻，因为教练向家长借钱未遂，教练迁怒于队员，而队员家长则上书至实德集团总裁徐明，逼其教练下课。所以说，像范斌这样的教练生错了时代和地方，他的学生们及其家长们，不会赋予他揍人的权利，现在你肯定见不到这样的情景——把孩子送到学校，家长情深意笃地对老师、教练说：“随便打嘛！”

　　家长就只有这一个宝贝，送到学校、球队来，是希望他成名成家挣大钱，不是送来由你打骂的。而时下的学生，除了不会自己煮饭自己洗衣服之外，其他方面都超强异常。幸亏范斌是一个篮球教练，身强力壮的，要换了一个文弱书生胆敢打骂学生，不被学生反修理可能都难。

　　姑且不说打骂，现在的学生们甚至认为自己到学校就是享受服务的，成都一大学有学生就挑战辅导员权威，声称自己是花钱受教育的，学校和辅导员就应该提供相应品质的服务。

　　话说重了都不行，学生就是消费者，消费者就是上帝，你还敢打骂上帝？球队的道理亦然，一些不够检点的机构和教练，私下收受学生和家长钱物，你当然就失去了打骂的资格。实际上，连教书育人的资格也没有了。

　　现在还有多少人坚持黄荆棍下出好人？有是有的，比如李章洙，这家伙在重庆、青岛任教时，就时不时手痒要揍揍球员，还都是成年组的球员。

　　老李不是没有惹过风波，青岛媒体曾经开专版讨论过教练该不该打骂球员的问题。李章洙当时信誓旦旦地表示，打是亲骂是爱，我看不起的球员，我才懒得打。这和马健所说的犹他大学队教练，完全同出一辙。

　　不过我相信李章洙现在也不敢打骂球员了，一来他年纪大了，可能打不动了。二来，他在中国足球圈浸淫久了，知道早就不流行“黄荆棍下出好人”的教育理念。假如继续任由他打骂下去，估计他早就被上血书下课，或者在白云山的某个人迹罕见之处，被身强力壮且腰缠万贯的徒弟们狂扁成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