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孟晓琦述评 2010年倒数第四天,休斯敦,姚明的球队遇上易建联的球队时,没有中国德比。
两位伤员,更多的话题怕只是相互间的问候与鼓励,兴许还有他们共同缺席的另一个舞台。一个月前的广州亚运会,中国男篮没有姚明也没有易建联,一路坎坷照常摘到了金牌。压在个人心头的沉重,纵不能被中国篮球制造的喜悦彻底冲散,好歹能够被一丝丝欣慰卸去些力道。
何况,他们从来没有远离。中国篮球的两位擎大旗者,就在不动声色间,完成了没有仪式的交接,这是2010年的中国篮球,很多人或许忽视的大事件。
易建联错过了在家门口品尝亚运夺冠喜悦的机会,可是之前两个多月时,他还是中国男篮杀入世锦赛十六强的中坚,转身离去时还留下一个惊艳的背影:得分第五,篮板第一。四年前的姚明,得分第一,篮板第五,彼时所有人已经习惯仰视他为巨星。
现在的姚明,2010年只打了5场正式比赛,剩余时间全在与脆弱的左脚踝斗争。他已经连续两年无法代表中国男篮参赛,可他毕竟间接地为中国男篮找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主帅,能够点燃几乎每个球员激情的无名主帅。世锦赛十六强、亚运会冠军,中国篮球没有在2010年因为交接而骤然折断,很需要感谢姚明介绍来的这位主帅。
没有巨星相的易建联,没有名帅范儿的邓华德,这就是中国篮球2010年的真实。接受与否,中国篮球的“平民时代”都已宣告归来。
并非断论于姚明的或暂时或永远退出国家队,也要看作为中国篮球摇篮的CBA联赛,最近两三年间再无法像黄金年代一样,每隔三四年总能将人们的期待膨胀至极点。从王治郅到姚明,从姚明到易建联,乃至从易建联到陈江华,似乎天才总还眷顾着中国篮球,并且能够引领我们立足于世界级球队行列,可更真实的状况呢?CBA几乎每一家俱乐部都在绞尽脑汁挖掘新人,热火朝天之中却完全看不到哪怕是“下一个易建联”,资质不错,心智有限,这是21世纪之中国篮球运动员的矛盾,更是整个中国社会八零后、九零后庞大群体的矛盾,所谓的选择,等于变成惟一的选择:忘却“姚核心”,重回团队篮球。
邓华德的运气好,也可以说是中国篮球的运气好,前者正需要后者这样一个卸去光环、毫无压力的平台,后者则从前者身上感染到一种此前总是被遗忘的气质。或许“斗殴事件”会让人忍不住思考中国篮球的未来面貌,可短期内中国球员的确最大限度地学会了展示自信,王治郅在亚运会上的神勇也许更多乃境界所致,丁锦辉这样的角色球员之崛起却绝对是邓华德的功劳。就此而言,2010年的中国篮球不仅没有资不抵债,甚至还悄悄地添了些储蓄。
千万别小视那个捡来的世锦赛十六强,还有那个以东道主身份赢得的亚运冠军,这种并未突破前人半步的成绩,过去一年里给予中国篮球的鼓舞远超过寻常的强心针。至少,一年前亚锦赛溃败制造的那种掉头向下之势,由此得以止跌回稳,中国篮球不仅可以重拾自我肯定的信心,还能补充联赛加油前行的动力,甚至巩固中国篮球后备人才体系的潜力。无法想象,如果今年参加的大赛一败再败,构成基础的CBA联赛不会受到冲击———还会有那么多球队提拔栽培新人吗,还会有那么多俱乐部砸钱引进马布里、弗朗西斯这种NBA大牌吗?
当然,这又很容易回到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纠结里。抓国家队还是抓联赛,这是中国篮球从未破解过的一道难题,信兰成二度主政之后,2010年可以显见的是各种政策、关注朝着国家队一方倾斜,CBA联赛的“平稳生长”甚至在形式上受到了NBL联赛改头换面的冲击。有竞争有压力,绝对意义上肯定是好事,但现实中的前提又是你必须给予它足够的自我拓展空间,否则它便会失去活力,失去创造力,最后有可能失去生命力。
这不是未雨绸缪,因为构成CBA塔基的众家俱乐部已经呐喊过无数次,他们至今不曾得到豁然开朗的畅快,他们至今还在孜孜不倦地为这个盘子倾入更多的财力、精力,只因为他们还看好中国篮球,很快可能不再有姚明、王治郅,未来迟早不再有易建联,中国篮球照样可以用最平淡的方式去蓄力,去突破。
也许有一天,你再回头时,会发现一切始于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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