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哥”计划打到40岁

　　四月初，广州的天气格外潮湿。即便一个上午都没有下雨，花都城区依旧是一片湿漉漉。位于新华镇的一片居民区，矮平房错落有致，砖瓦间时不时飘出一阵粤曲，门外散养的公鸡悠闲地晃着步子，唯一有些格格不入的是被平房包围的一幢小高层，这是广州自由人队的球员宿舍。五楼住着贾孝忠、三楼住着王思章，他们都曾是上海篮球的一分子，见证过鼎盛辉煌，也曾被誉为“黄金一代”，而今在另一座城市延续着各自的篮球之路。

　　现在常教育队友——

　　当年我打球的时候

　　你们还穿开裆裤呢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冯笑

　　贾孝忠住在503室，绿色的铁皮门不太考究，房型倒是两室一厅，客厅是他和队友董俊江共用的。

　　球员宿舍都是粗线条，厅里的沙发、茶几，单人间卧室的床铺、写字台和衣柜，其他的家具便找寻不到了。茶几上放着一套工夫茶茶具，不过这不是贾孝忠的，“我这人胃不太好，喝茶太寒，我顶多喝喝奶茶。”说罢，他自己先乐呵起来，手中的那支烟刚好燃尽。

　　烟瘾不小，贾孝忠估摸着算了一下，自己三天能抽掉两包。如今，33岁的他在这支NBL球队是当之无愧的老大，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但上个赛季却并非如此，“当时我们队里年纪最大的已经42岁了，还有三个35岁的，搞了半天上场五个人，我还是最小的！”

　　因为上赛季球队刚刚组建，当时队里找来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老将，却也取得了联赛亚军的好成绩。今年，球队大张旗鼓引进了不少年轻人，年龄结构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动，而大伙口中的“大嘴哥”贾孝忠自然就成了元老级人物。

　　刚来自由人队，任职中锋的贾孝忠特意要了7号球衣，和他在上海队的号码一样。只是比起当年，现在的7号洒脱了不少。“这里是什么都好，就是管得太严。去年我回了一趟上海，还扣了我一天的工资。这来回机票就两千多，难道我愿意浪费这个钱？”其实那一次，大嘴的儿子住院了，老婆也在生病，家里实在忙不过来，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他也得回去照看一下。

　　回了花都，贾孝忠因为“老伤复发”一个星期没上场训练，“队医一按，真疼，片子一拍，全是骨刺！”即便如此，距离篮坛常青树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可是计划着要打到40岁的！到这里打球，谁不尊重我？我经常和他们开玩笑，17年前我打球的时候，你们还穿着开裆裤呢！”当然，贾孝忠这么说并非是倚老卖老，事实上他在队里是平易近人的老大哥，在一帮小兄弟面前甚至有点可爱。“我们队里谁最帅？”“大嘴哥！他是无冕之王！”据说，这是自由人队私下里最常开的玩笑，而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外籍训练师的到来，大嘴哥又给大家提供了新乐子。

　　“要这样，手腕的动作，明白吗？”外籍教练梅夫刚来东莞没多久，年过七旬却格外认真，对着训练场上的贾孝忠比划了几个投篮动作，后者咧开嘴应和着，“OK，OK！”身旁的翻译帮着补充了一句，“大嘴哥，我们外教特别看好你呢！”转过身，贾孝忠自己都觉得好笑，“说不定明天我就是退役的人了，现在还来纠正我投篮！也难怪大家觉得好笑，我这投篮大概真算是全国最差的，不过能投进去就好嘛！”

　　一心培养儿子打篮球——

　　在赛场教你怎么做个男人

　　“儿子，爸爸虽然不能每天看着你长大，但我会在赛场上教你怎么做个真男人！”

　　这是贾孝忠在自由人队的官网留给儿子贾环诚的一段话，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父亲的思念。因为球员这一特殊身份，贾孝忠常年在外，儿子2岁正好玩的时候，他却没法陪在身边。

　　“喏，这是刚从产房里抱出来的……这个是满月照……这张是现在的了，小家伙现在可坏了。”一边翻着手机里存着的照片，贾孝忠细数着儿子生活中调皮捣蛋的事情，“有时候给他打电话，问他想不想爸爸，他会故意说不想，然后立马把电话挂了！其实他都知道，就是故意不说。”

　　过年回上海，贾孝忠给儿子买了架电子琴，还配了个麦克风。小家伙终于可以放掉手里的筷子，好好地吼上两嗓子，不过他最喜欢的终究和爸爸一样。“他现在只要去篮球场，肯定抱着个篮球满场奔，最开心了！别看他才2岁，个头要比一般小孩大不少，所以等他长到10岁，我就送他去打球！”“要么打篮球、要么当兵”——这是贾孝忠为儿子选定的两条人生路，“要像个男孩子的样子，否则一点气质都没有。当年我没打球的时候，话都不敢讲，当了球员终究不一样。”

　　盘算着儿子是上海户口，贾孝忠说把儿子培养成才是要为上海男篮出力的。只是职业球员这条路在许多家长眼中已经逐渐失去了吸引力，但身为过来人的贾孝忠因为篮球改变了一生，对于这片球场始终心存一份感激，“打球这条路是不好走，也许练了好多年也没打出来，或者学习也被耽误了。可如果每个人都能成功，那成功本身也就没有价值了。而一旦你成功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反正我觉得我过得很开心，全国冠军又有几个人拿到过？”

　　当年的“凝聚永恒”

　　如今已“四分五裂”

　　除了训练、比赛，贾孝忠在宿舍里往笔记本电脑前一坐，便是他所有的业余生活。“我这人没什么其他兴趣爱好，也不出去玩，就上网打打游戏。其实回到家里我一分钟也不玩，不过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做的……”晃了晃鼠标，电脑屏幕上是那个熟悉的《魔兽世界》画面。

　　在花都没什么业余活动，贾孝忠就连宿舍大门都很少出。一个月去一趟超市，囤积点泡面、饼干就行。广州的天气和上海大不相同，上午艳阳高照，下午倾盆大雨的日子常有发生，时间长了贾孝忠早就习惯，“反正这抽湿机最管用了。像现在这种天气，放一个上午，保准积下来一桶水。”

　　当年，魔兽是上海男篮球员共同的消遣，关于姚明、刘炜在网游上的各种小段子层出不穷。“当时我们几个用的ID都是统一的，永恒星光、永恒月光、永恒水光……所以我干脆来个特别的，大家都是光，我就是永恒黑洞吧！”因为这一脉相承的“永恒”系列，魔兽里的那支“上海队”还有一个工会——凝聚永恒。只是时间长了，大伙各奔东西，昔日鼎盛时期的那支“上海队”不复存在，而“永恒”自然很难再凝聚了。“和大姚、刘炜他们，前两年回上海还一起吃过饭。不过现在我一年里有十一个月要耗在这里，即便回去也未必能碰上他们。但如果回去了，一定会去基地转转，那里就像是自己另一个家。”

　　确实，对于上海男篮的那份感情是很难割舍的。说起八年前的夺冠经历，贾孝忠满是自豪，“那么多人打球，有多少人能打出来？又有几个最终能拿到全国冠军？何况我们当年输球赢球都不容易，也就是1分、2分的差距，哪儿像现在，你们看看广东队的失误有多少？”

　　之所以提到这个，是因为当时上海队刚和广东队打完半决赛的第一场。花都距离东莞近两小时的车程，贾孝忠想过要去看球，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今年(上海)这冠军是没希望的。我不是说着玩的，想要夺冠需要太多因素了，所以这一轮就结束了！”贾孝忠当时的预测并没有错，上海队最终在半决赛中不敌广东，止步四强，“我自己打球，一看别人打就难受！今年上海队的比赛我没怎么看。倒是揭幕战，我正好在上海，所以就守着电视看完了整场，没想到还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