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朱俊北京报道

　　北京五环外一条幽静的林荫道，德威国际学校就坐落在这里。三个中国男篮亚锦赛同一小组的对手一合计，原本放在城中心光彩体育馆的热身赛，就这样悄悄地挪到了城外。

　　尽管这三个对手中，最多也就是2006年亚运会亚军卡塔尔能给中国男篮带来一些麻烦，但教练组在得知这样一个比赛之后，依旧决定对对手进行现场考察。于是，一场侦察与反侦察的暗战，就此打响了。

　　摄像机不撤 比赛不开打

　　周五，是这个训练赛的第一个比赛日。

　　按照赛程，第一场比赛定在下午五点跳球。专程从山东东营赶回北京的中国男篮外籍助教高吉安、翻译郑诚和留在北京的中国男篮科研负责人赵杰修三人，下午三点多就驱车抵达了国际学校，在媒体朋友的帮助下，以记者的身份进入到赛场，开始寻找能摆放小型摄像机的有利位置——既要保证有最好的拍摄角度，又得尽可能地避免被对方发现。

　　然而，这是一座体积非常有限的篮球馆，内场篮球场地的底线几乎就要挨到两头的墙壁，也没有可以隐蔽的监控室，区区三排的看台，又是那样的醒目扎眼。郑诚等人一进场就开始寻觅架摄像机的位置，很快便引起了哈萨克斯坦队的注意。“对不起，你们不能在这里摆放摄像机，这个比赛是内部训练赛，球队不希望有人进行拍摄，”一名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劝阻。

　　几名球探一开始表示，自己是某媒体网站的记者，需要拍些比赛视频放在网站上，但这名工作人员依旧表示不行。见这招行不通，科研所的赵杰修非常坦诚地向对方表示，自己就是来自中国男篮，希望对方能考虑国家队的利益，“谁知道，他转身就去告诉对方球队，我们是中国男篮的球探，人家球队转身就回更衣室去了，”赵杰修苦笑着说，“我还以为大家都是中国人，在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之间，至少能够立场坚定。看来，做人不能太实诚啊。”

　　由于两队返回了更衣室，这名工作人员更“振振有辞”了：“你看，现在都五点多了，你不把摄像机撤了，人家就是不出场打比赛，你叫我以后怎么跟人做生意嘛！”哈萨克斯坦国家队的一名人士也跑过来表示，这个场地是四支球队(包括特邀的美国明星队)共同出资租赁的，他们有权要求场地里没有外人。再三逼迫之下，几人无奈，只得撤下摄像机，坐回场边，一边看着比赛，一边开始记录两队的一些战术。哈萨克斯坦与印度的比赛打到最后一刻，郑诚赶紧跑到看台的最前沿，俯视对方的球队席，来观看对方最后一击的战术部署，“没办法，拍不了录像，就只有这样了。”

　　原先在场边的几名摄影记者也遭到了限制。本报记者李淼在被告之不能进行拍摄后，只得放下相机坐在场边。这还不够，对方迅速找来几名保安，对现场一切持有拍摄功能器械的人员进行监管。场地并不大，在场的摄影也没几个，李淼身后的保安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了三个，以至于我们都在开玩笑说：一开始人家是对你进行人盯人，现在已经改包夹了。

　　寒暄之后 还得清场

　　就第二场比赛开始前，更为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卡塔尔的9号队员突然瞥见了看台上的郑诚，马上向随行官员表示，这个人不能留在场内。很快，球队的一名官员走上看台，先是很礼貌地问：“你们是哪支球队的？”郑诚说，我们不是球队的，是媒体。“那对不起，我们不希望有媒体进行拍摄，甚至不希望有记者在这里旁观，所以，请把这个(摄像机)收掉，而且，请你离开场地。”

　　“为什么？”郑诚与对方打起了太极，“这个比赛是邀请媒体前来报道的。”“可是我们有队员认得你，他们都在录像上见过你，你是尤纳斯教练的翻译，来自于中国队。”“现在中国男篮的教练是中国人，所以，球队早就不再需要翻译了。而我，现在已经换了工作，改行当记者了，”郑诚也不含糊。“那也不行，无论如何，你来自于球队。在天津可以，在这儿，不行。我们无法在你在场的情况下进行比赛，请！”

　　对方态度强硬，郑诚也不便坚持，只能悻悻然地离场。而在看台的另一端，外教高吉安也开始收拾随身的记录纸笔——原来，卡塔尔的一名助理教练曾经与高吉安在澳大利亚国家队共事，两人一见面，就非常热情地寒暄起来。然而，熟归熟，既然如今各为其主，客套之后，对方还是不失礼貌又略带强硬地给了一句：SEE YOU(再见)。高吉安这个老江湖怎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做人得识趣，立马收拾离场。

　　就这样，场地里面只剩下一个并不擅长阅读球队战术的赵杰修，最后也只记下了卡塔尔的五套战术。

　　你有张良计 我有过墙梯

　　由于身份暴露，当天晚上中国男篮便紧急商量办法。第二天，“探子小分队”在前一天三人的基础上，又加派了助理教练张斌和女篮的外教比利。

　　虽然这一次大家都很小心谨慎，进场了也互相装作并不相识，分散在看台的各个角落，但当比赛开打之后，大家还是傻眼了——原先的赛制是，四支球队单循环再加名次赛，这一场出场的应该是卡塔尔，谁知道，场地里在热身的两支球队依旧是印度与哈萨克斯坦——比赛与之前一天完全一致！

　　这一次，哈萨克斯坦没有再像前一天那样如履薄冰，砍瓜切菜一般的胜利，更是让比赛的侦察意义大打折扣。在好不容易挨完了近两个小时之后，卡塔尔登场了。张斌拿着前一天的一些球探报告，却发现怎么也对不上号：亚辛虽然出名，但也套上了一件92号的热身服，埋藏在队友之间；前一天表现出众的9号，也换上了7号球衣。“我就在说7号这小子球不错嘛，找来找去没找着9号，原来是玩了偷梁换柱，”张斌笑着说，“他们也够坏的，根本不按战术来，到现在看了快半场球了，就一个掩护加突破。”

　　其实就在之前的一天，卡塔尔队也是在中国男篮的球探们全部离开之后，才开始认真打了一节球，并借此战胜了实力平平的美国明星队。他们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也让看台上的探子们无功而返。女篮的外籍助教比利，更是在看了一下午比赛之后，只字未记。

　　索然无味之下，张斌提前离开了赛场，回家整理前一场所记录的东西去了。周日的比赛，主办方安排了向媒体完全开放，考虑到几个对手大放烟幕弹，包括原先计划在周日返京后亲自考察对手的主教练郭士强在内，国家男篮的教练班子干脆再也无人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