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世界上离海洋最遥远的地方,中国最西部省份,此外,还是中国体育运动最不发达的地区之一。每年的全运会,新疆一定列在奖牌榜的倒数几位。但是,这并不妨碍篮球在这里的热度。因为全国一流的教练蒋兴权和最棒的球员巴特尔在这里,在CBA里浮沉几年的新疆,终于成为了CBA版图上的重镇。
大巴像普通新疆人一样过着冰天雪地却又激情燃烧的日子。他们用着全国惟一的新疆作息时间,冬季早晨10点,这里的天才刚刚亮,一天中所有的日程都要比全国其他省份晚上两个小时。
2007-2008赛季,巴特尔开着他的“林肯领航员”加盟了新疆广汇。不知是不是不太适应时差,每次到红山体育馆实地训练时,因为他是唯一可以走训的人,所以他都会比队友们早到近20分钟。
在提前到的这段时间里,巴特尔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换那双训练鞋,然后应付从身后递上来的签名本,他态度友好,签名熟练。随后,队友们陆陆续续走进球场,巴特尔还会弯下腰继续整理鞋子。“巴哥!来了!”“巴哥,这么早啊!”……每个球员进来都会跟他打招呼,语气中满是谦恭。几乎不用任何铺垫,巴特尔从第一天起就是大哥,就是这支球队的旗帜。
大巴担当得起,无论从球技上,还是从生活中,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大巴的变化。
某次打客场前的训练,全队分拨打对抗。买吾兰自06-07赛季腿受伤后,就很少获得上场时间,但每次训练却是一点都不能少,因此他担任替补阵容里的中锋与巴特尔对位。当时巴特尔正准备转身投篮时,一不留神胳膊肘撞到了贴身防守的买吾兰脸上,以大巴的力量,这一下可不轻。没承想,大巴赶紧停下动作,立即给买吾兰赔礼道歉,然后向教练请示训练暂停,因为他看到买吾兰正捂着脸,意识到自己“出手”有些重了。巴特尔满脸自责地一边道歉,一边紧紧抱着买吾兰,并不时揉着买吾兰的脸,身高2.05米的买吾兰偎依在2.10米的巴特尔怀里,场景看起来温馨而可爱,像极了正在安抚兄弟的大哥。
就连外援也拿巴特尔当大哥。在NBA闯荡的经历,使巴特尔能说英文,并且熟知外国人的思维习惯和生活方式。蒋兴权偏偏是个“很中国”的主帅,有时候仅仅通过翻译,外援并没能完全理解老蒋的意图。这时,巴特尔会用美国式的理解,仔细地给外援分析一遍。因此,外援在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总喜欢找巴特尔聊,巴特尔的球技让外援信服,而他美国化的思维和语言,又让外援感到亲切。从上赛季的外援大卫到这个赛季的艾伦,他们都非常喜欢巴特尔。
于是,我们在球场上看到的是巴特尔的举重若轻,自然能看到新疆队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不过,让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次K歌。
上赛季,新疆队以与领头羊广东宏远并列榜首的战绩向总决赛发起冲击时,因官秀昌身份事件而遭到重罚,从而以球队史上最佳战绩止步季后赛。这对新疆队上下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和外界的猜测一样,新疆队可能会面临重新洗牌,或者有解散的可能。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巴特尔率领所有的新疆队员深情地唱起《从头再来》,不禁眼眶潮湿,那一刻,我相信这支命运多舛的球队一定能挺过来。
那是新疆队在接到篮协处罚通知后一周,球队宣布放假的前一夜。巴特尔请全队去K歌,因为那是一次伤感的聚会,包厢里没有热闹的欢呼,更没有性情豪放的运动员喜欢的狂欢形式,平日里,薛玉洋、徐国翀这些K歌之王那天一句都唱不出来。在时断时续的乐声中,球员们沉重的叹息,无奈地回忆辉煌却失意的赛季,成了那个夜晚的主旋律。不少人都在那一夜醉了,在苦涩与辛酸中寻求暂时的麻醉。巴特尔和大家心情一样是痛苦的,但是他自始至终微笑着照顾到每一个人,给大家端茶递水,此刻,这个球场上威严的大哥更像是一个家长,安慰着受伤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聚会渐近尾声,巴特尔点了最后一首歌,是刘欢的《从头再来》。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巴特尔带头唱了起来,然后,所有队员开始跟上,齐声唱起“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是从头再来……”歌声中的悲壮足以将所有困难踩在脚下。一晚都没怎么唱歌的大个子们,认真地唱完了这首最吻合他们心境的歌。歌声结束了,巴特尔端起了酒杯,与在场的所有人碰杯,并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下赛季我们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