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省体育局副局长宋凯：搞好联赛不要豪赌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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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袁野报道 宋凯，现任辽宁省体育局副局长，北京体育大学硕士研究生，曾在辽宁大学任教，后在沈阳市体育局任副局长。这位年轻的副厅级干部眼里不仅有辽宁一地的体育工作，也时刻关注着中国足球和中国足协的事情，因为他不但主管辽宁足球，而且在体育总局物色足管中心主任人选时还曾经是谢亚龙的竞争对手之一，而在谢亚龙走马上任后，他仍一直关注着、思考着中国足球的改革与发展方向。

　　《足球》：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当初在考虑阎世铎的接替者时，总局曾考虑过从地方体育局中抽调一名年轻有为、懂足球的人来收拾这个很多人都不愿意接手的乱摊子，据说你就是候选人之一？

　　宋凯：(笑)现在就不要再追问这些细节了，谢亚龙已经走马上任，我也还在原来的岗位上工作。

　　能说说你对中国足球的关心程度吗？人们了解你只是从辽宁足球开始的，尤其是你在去年对辽足整风期间给予的高度关注。

　　虽然现在从辽宁体育局分管工作的角度来看，我现在分管足球，但事实上，在过去的十几年来我一直十分关注中国足球，而且在足球职业化的初期就与一些职业俱乐部进行过接触，所以对中国足球的问题思考也就多一些。可以说，我认为过去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准确来说从职业化开始到现在，中国足球的领导人一直处在一种错误的发展观念中，这也是这些年影响、困扰中国足球的最大症结所在，这个根本问题不解决，中国足球就不可能找到突破瓶颈的办法。

　　你说的这种观念误区是什么？

　　这种错误的观念就是以“农村体育”的发展路线来搞中国足球，这是行不通的，也是不适应足球规律的。

　　能具体解释一下什么叫“农村体育”发展路线吗？

　　由于长期从事体育运动工作，我把中国体育的运动项目分为两种项目，一种是“农村体育”项目，一种是“城市体育”项目。当然，这只是为了形象举例说明不同运动的特点与性质，并不代表有任何歧视的观点。为什么这样区分？我们可以用中国革命由“农村包围城市”的方法取得最终胜利来解释。

　　中国革命之所以要“农村包围城市”，就是因为我们的群众基础在农村，只有先通过在广大农村实现革命才能进一步包围城市。但是，当我们革命成功之后，原来在农村的革命经验就不适用于城市的革命工作，就必须重新摸索一条城市革命的工作方法。中国体育从当初容国团取得第一个世界冠军到现在雅典奥运会取得32块金牌，实际上也一直走的是农村革命的发展路线，在这当中，国家是采用高度集中的办法来培养我们的运动员，也就是用举国体制的方法来发展一些我们的优势项目。具体的成功方法就是领导直接靠前指挥、队伍长期集训、重点培养尖子运动员。事实证明，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这种工作方法是有效的，但是，中国足球现在并不属于“农村体育”项目，而是城市体育项目。除了足球之外，像网球、篮球等一些已经市场化、商业化的体育运动，在世界体坛都是重点关注的运动都应该属于“城市体育”。所以具有“城市体育”特点的中国足球如果再使用“农村体育”的工作方法是行不通的，这样只能使中国足球陷入死胡同。

　　那你认为“城市体育”的发展路线应该是怎样的？具体到中国足球身上应该走什么路子呢？

　　“城市体育”区别于“农村体育”的最大特点就是实现“行业实体化”，真正由各个协会来主管各自的运动项目，说白了也就是真正实现市场化、商业化，与国际接轨。

　　现在的中国足球是由足协这样的民间机构主管，但事实上，由于足协与总局下面的足球管理中心是一个机构两块牌子，所以像足协这样的行业协会都有“二政府”的职能，因为这个职能所在，协会负责人的意志势必要体现总局态度，这样就决定了足协不可能充分代表各个会员、各个俱乐部的利益，也就容易出现前一段足协与G7之间的矛盾。

　　除了在理顺各方面矛盾的时候容易出现政府色彩之外，由于直接受总局领导，这也导致了足协在培养国家队、组织联赛的时候也会采取“农村体育”的工作方法，这就势必造成了管理的混乱。

　　那你的这个想法是否曾经与体育总局或者说与中国足协的领导进行过交流呢？

　　我曾经与阎世铎就这个问题进行过很深入的交流与探讨，阎世铎也是非常同意我的这个观点，但有时候坐在中国足球最高领导人这个众目关注的座位上，难免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想法，比如说，老阎曾经对我说过，中国足球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走在总局的大楼内都抬不起头来，有的同志都笑话他把中国足球搞乱了，所以向总局领导提出调离足球管理中心岗位的要求，要为中国足球过去出现的问题负责。听了阎世铎的话，我当时就劝他，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要挺起胸膛大步走在总局的机关楼内。中国足球是什么起点，中国的职业联赛才搞了多少年，现在中国足球的成绩不如其他项目是正常的，但是，如果看一看足球运动在整个世界体坛的地位，在中国体坛的地位，有哪一个项目可以比得来？

　　其实，我能感觉到老阎还是想继续干下去的，毕竟作为一个男人他是不甘心这样离开足协的，现在离开等于失败，老阎是不服气的，但这就像当初他上任不是他所情愿的一样，他的离任也同样是由组织决定的。在这一点上，中国足协就与国际足联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当初的老阎，今天的谢亚龙都是总局一句话任命的，但布拉特是怎么当选国际足联主席的？难道是国际奥委会任命的吗？所以，很多时候，无论谁坐在那个位置都很难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搞足球。

　　我们还是回到足球身上，你认为最适合当中国足协主席的人应该是什么类型的人才？

　　首先必须是真正要由下面各个会员协会、各个俱乐部推选而产生的，像布拉特当选国际足联主席就是由各国足协选举产生的，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行业实体化”。其次，具体的人选应该是有过足球运动经历，像过去的年维泗、王俊生那样，但还要懂得职业足球的市场化运作，最好是能够有欧洲先进的足球理念，比如像贝肯鲍尔那样，过去是成功的球员、成功的教练，现在他又是成功的行业管理者，我希望未来的中国足协主席能由这样的人才出任。

　　对现任足协掌门人谢亚龙有什么建议或者说忠告？

　　我只能说，任何一个领导干部在自己的为官一任时，都不能只是为了自己的政绩而忽视了自己所从事工作的未来发展。冲击世界杯绝不是哪一任足协主席惟一或者最大的目标，但是，过去就曾经有这样的例子，为了备战世界杯、奥运会而不顾及联赛，为什么现在球市这么差？是不是与足协不重视联赛、随意改动联赛有关呢？我觉得为了备战世界杯就推迟联赛、取消升降级这些都是不负责的做法。

　　可以说，阎世铎并没有给谢亚龙留下一支很好的国家队，更没有留下一个很好的联赛，我希望等到谢亚龙离开这个位置的时候，他能够给他的后来者留下一个能够继续走下去的道路、一个可以持续发展的空间，不要使自己的接班人从头再来。

　　谢亚龙说过他要做一个“不捣乱”的领导，你对此怎么看的？

　　当领导不捣乱是没有错的，但是不捣乱不等于不决策。作为整个中国足球的管理者，面对各种意见与问题，谢亚龙是不可能回避的 ，总是要做出自己的判断与决定，所以，对于并不是足球专业出身的谢亚龙，应该组建一个智囊团帮助他出谋划策，单纯依靠中国足协现有的人员是不够的，应该听取专家的建议，听取各方面的建议，做出一个最科学的决策体系。

　　我们谈一些具体的话题吧，比如说你认为现在提出的08奥运战略合适吗？再次起用本土教练正确吗？应该把球队送到国外进行长期集训吗？

　　一切以08奥运为重点，实际上也就是金牌战略为重点的体现，还是一种“农村体育”的发展观念。事实上，这对中国足球的发展是不利的。中国足球起低点、水平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即使从现在开始努力也很难在08奥运上有所突破。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切工作都以08奥运为重点是不正确的，至少取消国家队、联赛没有升降级是没有体现广大群众意愿的，广大群众是希望看到国家队比赛的，国家队毕竟与国奥队不一样。而联赛虽然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的环境也不好，但是取消降级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像赌球、罢赛这些问题，不降级就可以治理吗？

　　我觉得中国足协必须要搞好现在的联赛，因为联赛才是你的产品，只有联赛搞好了，国字号球队才具备了提高水平的充分条件。但记住，搞好联赛只是搞好国字号球队的充分条件，不是必要条件，他还需要很多方面的条件一起到位，比如说教练问题。

　　起用本土教练担任国家队主帅的决定我认为也是不正确的，美国女排为什么要请郎平？就因为郎平的水平、能力比他们国家的教练强，这就完全可以说明一切了。把国字号球队拉到国外长期集训也要选择一种最有利于提高我们水平的方式，否则像过去那种健力宝模式就是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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