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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洪军《球事儿2》连载:南勇最后一次公开露面(2)

http://sports.sina.com.cn  2010年04月13日12:59  新浪体育

  “怎么是你?”我抬起头,一下子愣住了,“你……你怎么自己摸来了?我昨天忙晕了,想着给你打电话,却给忘了!”

  我身边的是宁殊!她穿着一件白色风衣,躬着身,把手里的书递给我。

  我要站起来,可能是坐得太久,两腿发麻,我踉跄两下,宁殊忙伸手按住我,“签完再站起来吧,要不字会写歪的。”她看着我签字,像是自言自语,“我10点多钟就到了,看你一直在忙,就没和你打招呼。好饭不怕晚,这不等到你了嘛!”

  三年前,宁殊从海南调到北京一家知名媒体做记者。她不再跑体育了,而是做了时政记者。她刚调到北京时,我曾在天坛饭店的咖啡吧里见过她一次。她说自己的老公从海南回北京工作,自己也就跟来了。当时,我试探着问她,和黄秋还有联系吗?她摇摇头。

  “他给我发过几次邮件,”她说,“我从没回复过他,可我能感觉到,他在澳洲的日子过得很悠闲,生活得蛮不错……”

  黄秋会生活得蛮不错吗?我一直不这样认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刚结束不久,他给我写过一封很长的信,信中有这样一段话:

  不知怎的了,我梦里常常见到我们高中时在浑河里拼命划船的场景。可能是年纪大了,总习惯回忆往事,也可能现实太残酷了,喜欢到梦里逃避现实,反正一睁开眼,就觉得像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气喘吁吁,真怕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过去了……我也想回国,我更想去见见宁殊,想听听她说句实话,是不是还对我恨之入骨?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这个勇气了……我只能换种方式和过去对话、和宁殊对话。我正写一个东西,修修改改已经快20万字了,我写完后会发给宁殊,在这些文字里,我*裸地站在她面前,她可能不想看,不想回忆,但那的确是真实的我,我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她,应该算是真诚的忏悔吧!

  黄秋真是个怪人,他深深地伤害了宁殊,无法去体味她的痛,相反,却习惯于放大自己的伤疤,整天把自己弄得像个受伤者。他写了20多万字?我当时提醒他,“如果宁殊能够耐心地看完你写给她的2000字的信,就说明她至少能接受你了……你这20万字发给她,万一她看都不看,直接扔垃圾箱里怎么办?”黄秋说,“扔了也会捡回来,早晚会看的……”

  后来,我们在MSN上断断续续地联系着,只记得他说处了一个越南河内的女孩儿,人很漂亮,是学汉语的,在悉尼一家台资公司工作。我问他,为什么处越南女朋友?他的回答是:纯洁!

  2009年10月30日,我在济南结束全运会采访,带着报社几个兄弟姐妹正在泰山玉皇顶张望着齐鲁大地。我忽然接到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他说,黄秋在澳洲西海岸和朋友开车旅游时,遭遇一场车祸,他失踪了!

  我问,是车掉进海里了?他说不是,车祸发生在陆地上,车上三个人都死了,但没发现黄秋的遗体。人在车上,却没有发现遗体?这是什么结论?

  我坐在玉皇顶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打了四五个电话。其中一个是打给宁殊的。我说,黄秋失踪了,你知道吗?她问,怎么回事?我说是真的……她足有两分钟没有说话。“是不是弄错了?他根本没在那车上?”我说,“黄秋指定在车上,因为他朋友是看着几个人开车走的……”

  引言(4)

  “活见鬼!”宁殊说,“你和他家里联系了吗?”

  “我联系到他爸爸了。他说黄夏(黄秋弟弟)已去了澳洲。”我忽然想到黄秋写给宁殊的那20多万字,“这真是怪事!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对了,黄秋给你发过一个他写的东西吗?一个二十来万字的东西?”

  “两个月前就收到了……只是,我没有看下去……”

  黄秋失踪的消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回沈阳后,我特意去他家里,也见到了他弟弟黄夏。据黄夏介绍,黄秋失踪得很蹊跷。他的确和几个朋友开车出去的。他们的车在西海岸和一辆货车相撞。车上两男一女遇难。警方调查的结果是,黄秋的确是和几个人一起坐车走的,但肇事大货司机证实,发生车祸后,车上死去的是三个人,没有黄秋……

  警方推断,黄秋指定是在中途下了车。但他为什么下车?又去了哪里?黄夏曾告诉我,“警方很重视这场车祸。因为我哥神秘失踪,车祸又导致三人死亡,他们一度怀疑这车祸是不是一场谋杀?只是,在没找到我哥之前,他们不敢下结论。”

  在《球事儿》首发仪式现场见到宁殊,没聊几句就谈到失踪的黄秋。

  宁殊说,“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吧……”我说,中午的饭局已定出去了,“是吕锋请客,要不你也一起去吧……”她说,“算了,我还是不去了,10强赛时我曾要采访他,结果闹得很不愉快……”我说,那正好啊,可以让他给你道歉。宁殊说,“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我们到一楼大厅坐坐吧……我有个想法,一会儿说给你听。”

  在一楼大厅,颜晓华和几个朋友聊天。颜晓华是国内最权威电子杂志《最体育》的总编辑。这个杂志是黄健翔荣誉出品的。在上午《球事儿》首发仪式上,马斌赶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二十几分钟后不得不离开,颜晓华便和黄健翔客串主持人,把整个仪式搞得有声有色。

  “郝哥,有约会啊?”颜晓华色眯眯地看我一下,然后打量着宁殊。

  “嗯,很重要的约会。”我把宁殊介绍给他,宁殊笑着向颜晓华点点头,“颜老师,你们《最体育》的封面策划我很喜欢,只是不要拍得太暴露了……”

  “我下次一定让封面女郎多穿衣服。”颜晓华说,“只是,就怕天气太热。”

  宁殊的直言不讳让我感到很意外。我记得2001年那个秋天,沈阳一家体育周刊在10强赛前创刊,当时请了很多来沈阳采访的记者开座谈会。那次会上大家畅所欲言,可轮到宁殊发言时,她说的却是:“我是年轻记者,是来学习的,对这个周刊一点儿真知灼见也没有。”主持人执意让她说两句,她沉默,一个字没说。

  多年过去了,宁殊从内敛羞涩到坦率自如,时间的确是个魔术师,它没改变宁殊的容貌,却可能改变她的性格。她还是花朵般的面孔,还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她的眼睛不再像小溪一样喧嚣,而如一潭水,沉静得让人不忍心大声说话。

  宁殊要和我说什么?她坐在大厅的吧桌旁,手慢慢转动着杯子,盯着我足足有30秒,“你猜一下,我要和你说啥?”

  “你这样平静,我觉得很吓人。”我说,“难道你离婚了?或者黄秋根本没有失踪?”

  “你说对一半!”

  “哪一半?真离婚了?”

  “嗯。”她依然平静,“去年的事儿了,过不到一起去就离了。”

  “好在没有孩子。”我说,“那你住哪里?”

  引言(5)

  “他把房子给我了。”

  “那……”

  “那……什么啊?”宁殊说,“不用担心我。去年秋天,我把爸爸、妈妈都接过来了,挺热闹的,我没事儿就画油画,也很充实。对了,我可不是想和你说这事儿……”

  “你想说啥?”

  “我想让你把黄秋写的东西整理一下,给他出本书,也算是对他的纪念。”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他的想法?”

  “我说不准,反正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把这东西发给我时,附有一封短信。他说,他希望我相信他的真诚,还说有一天他彻底消失时,希望我能让更多人看到一个真实的灵魂。”宁殊说,“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暗示自己要失踪?”

  “这事的确奇怪。”我说,“他怎能残忍得让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呢?”

  “说句实话,他写的这东西我当初觉得有点儿脏,可看了几遍后,现在又觉得它很真实。我能从他的文字里,看到自己以及所有朋友年轻时的影子。尽管经历的事儿很幼稚,很荒唐,甚至很不人性,可它毕竟是一段经历。我想,包括黄秋在内,他写给我的,不仅是怀念我这个人,更重要的可能是在怀念一段岁月,从这一点上说,他的文字值得尊重。”

  “有很多隐私吗?”

  “嗯。你到时候处理一下吧。他的文字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足坛不是在打假反赌吗?让读者看看中国足球最辉煌的时候,在沈阳究竟都发生了什么?足球这么乱,媒体负不负责任,看看足球记者们的生活就知道了。”

  “你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宁殊仿佛猜到我要说什么,“朋友都找不到了,我还怕啥?怕别人乱猜?怕自己名誉?都没什么的!”她接着说,“只是,你能了解黄秋,不见得了解我,看完他的东西,你不要笑话我就行了。那时,真是年轻,更幼稚……”

  朋友……我想,黄秋在天有灵,他听到这两个字也许会感动。他曾和我说过,“我不是想和宁殊再发生什么,我只想做个朋友,好朋友……但现在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揣着宁殊给我的U盘回到沈阳,用了整整两天,看完黄秋的文字,又用了将近半个多月时间修改、整理资料。当我把黄秋的书稿整理完时,我发给宁殊。她毕竟是当事人,我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她看过后,打电话给我,“删除那些我赞同,他自然主义描写太多了,不能毒害读者……再有,我和黄秋在浑河南岸写生的那一节,你再动一动吧,写得还是有点儿太露骨。其他的没啥问题。”

  我整理完黄秋的全部文字,已是2010年1月30日。随后,我准备动笔写《球事儿Ⅱ》的《引言》和《后记》了。

  30日傍晚,某网站体育的张亮发短信给我,“吕锋失踪了!快打探一下……”我吓了一跳,马上给我派去北京采访的刘志向打电话。他说,“昨天在吕锋办公室,我们还聊了两个多小时,也没发现啥异常……足协马成全宣布的中超正常进行,这东西都是吕锋起草的,我当时就在身边。只是,昨天离开他办公室后,我跟他通电话,他说马上有个会……后来,电话就打不通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打通……”

  吕锋曾是辽足俱乐部老总,10强赛时已是国家队副领队,随后又到四川冠城俱乐部做老总,该俱乐部黄铺后,南勇把他调到中超公司任总经理。

  2001年的吕锋是国家队副领队,给人的感觉是做事踏实,为人随和。我的《球事儿》首发这天中午,在大宝饭店对面的大连渔港,我们有一次特殊午餐。在座的除了吕锋,还有辽足两任老总毛治中和尹志强。这种场面让我很温馨,毕竟,在他们做辽足老总期间,我们曾厮混在一起,成了值得信任的朋友,也是要好的兄弟。

  吕锋真的失踪了吗?我心里明白,足坛反赌持续走向深入,任何人协助警方调查都有可能,可情感上,我却不愿意看到兄弟们真出问题。记得2001年在沈阳,吕锋利用一个周末从绿岛跑到沈阳市内喊我喝酒。他酒量很大,七八瓶下肚后,动情地对我说,“搞足球的,赶上这机会不容易……说实话,我搞基层俱乐部时,从没敢想过到国家队当领队,我得感谢南头儿(南勇),他信任我,给了我这次机会。”

  南勇在任期间,铁腕儿管理,但也不拘一格地用了许多人。吕锋可算最典型的一个。

  无论对南勇,还是杨一民,我都不赞成墙倒众人推的做法。比如,杨一民被抓了,有人煞有介事地谈论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他的文凭问题;至于南勇,乱泼脏水的现象也很普遍。有媒体披露,南勇曾让老婆开饭店,吃饭的都是有求于南勇的,饭店起价就5万元……

  还有媒体爆料:

  南勇在确定2001年国足10强赛主场时,收受了一笔好处费。当年国足主场争夺极为激烈,有数个城市有意承办,但最终承办权落在外界并不看好的沈阳市手中。据悉,由于南勇与时任沈阳体育局的一名局长是老同学,最后这个令人眼馋的主办权没有经过公开竞争,就由中国足协指定为沈阳市。

  沈阳成功中标后,给中国足协上交的费用为2000万元。而门票的具体销售,则由沈阳体育场成立的一家临时公司包销。门票销售方面,主办方对外宣称有5000多万元收入,但据说实际销售额超过了7000万元。而这多出的两千多万元中,就包含给各方人物打点的经费,南勇收到好处费也在意料之中。

  ……

  春节前这段日子,原国家体育总局水上运动管理中心主任韦迪入主足协,出任足球管理中心主任。韦迪究竟是内行还是外行?许多人争论不休。我很讨厌这样的鼓噪,搞中国足球,绝不是简单内行和外行来决定成败的。阎世铎、谢亚龙是外行,失败了;南勇是内行,又能怎样?内行和外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领导是否尊重职业足球规律,身边是否有真懂足球的内行辅佐他。

  除了关注韦迪,我也不停地探听吕锋的音信,甚至我期盼着他的事儿不大……过段时间能出来……想着他,也想着南勇,我很容易回到10强赛。我分明觉得黄秋“复活”了,宁殊也扑面而来……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声音、他们的气息,以及他们*不羁的神态……我情不自禁地回到了2001年的10强赛,回到了那么多朋友堆儿里,和他们一起站在中国足球的身边放浪形骸……

  好了,我打住!先倾听一下黄秋讲述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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