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恒自述车祸现场
徐明其人,1971年4月出生。高级经济师,现任大连实德集团总裁,生命人寿保险公司副董事长,大连市商业银行副董事长,辽宁省工商联执委,辽宁省商会副会长,大连市工商联副会长……但这些头衔给了他金钱,而给他名声的却是他经营的大连足球。
辽沈地区和足球有关的企业家中,徐明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因为当年他的手里掌控的大连实德队,这支球队一度又横扫中国足坛。
辽足和沈足,职业化以来,换老板如同换裤衩,它与企业家合作关系几乎都是短命的;而沈阳有别于辽足,它身后倚靠着金杯和金德这样的经济实体,但这两个实体并没有给球队带来辉煌,尤其是金德集团,他们最后因为把沈阳队“过继”给湖南长沙,一直被各界责骂。
另一个企业家边峰的位置更为特殊。他本身是个超级球迷。他和徐明年龄相仿,两个人当初又同时是搞土建起家,刚经商时他们很熟。当年,徐明接受大连队时,边峰正与辽足秘密接触,考虑接手这支一直动荡不安的球队,但他没想到的是,一场意外的车祸,彻底打乱了他入主辽足的计划。
2000年4月26日晚8时20分左右,张玉宁、曲乐恒和王刚三人在沈阳东陵区王滨乡一农场吃喝完毕,他们开车回沈阳市内。当时张玉宁驾车,曲乐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王刚坐在后面。当车刚开出村口土路,沿丁字路口右拐至正道时,车忽然从左边冲下去,直接撞在路基下的大树上。这次车祸造成曲乐恒瘫痪,而张玉宁由于心理创伤,也逐渐淡出足坛。
这场车祸,后来竟被曲乐恒的父亲曲明书演绎成“黑社会”老大边峰精心策划的。
曲乐恒还在病床上抢救,因赔偿、责任等问题一直寝食不安的曲明书开始不断接受媒体采访。忽然有一天,他通知沈阳媒体记者在沈阳天都饭店召开新闻发布会。在这发布会上,曲明书声称:曲乐恒的车祸是“黑社会”老大边峰精心策划的,其目的是因为曲乐恒在球队中抢了张玉宁的主力位置。
于是,也就有了当时流传甚广的曲乐恒自述:
……有一天晚上,我去吕东开的丽子酒吧,我刚进门看到张玉宁和几个人还有小姐吃饭,他给我们彼此介绍了一下。(还有)边峰和边峰的保镖。当时他们都很惊讶,边峰说:“啊,你就是曲乐恒啊,听说你挺牛逼啊?”然后看了看我,又说:“我是黑社会的,黑白道都行,我买的省十大杰出青年。张玉宁在我们这里是老七。”
然后,他就在边上拿起手机打电话,“赶紧过来,把家伙带着。”过了一会儿,一个陌生男的进来,叫了一个保镖。那个陌生的男的对我说:“我叫他过来目的是废了你,不过刚才和你接触一下,感觉你还算行,今天就算了。”
出事那天(2000年4月26日)刚训练完,我和李铁约好去皇城老妈酒店吃饭。出门后,我和王刚、杨贺还有张玉宁,我们坐的是张玉宁的韩国起亚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当时张玉宁接个电话,说是他爸叫他去吃饭。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好像到了一个农村似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不认识。当时他们明明知道我晚上9点半还有事,还要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事先预谋好的。
我们到了一个派出所,是王宾(滨)乡派出所。所长接待了我们,还有边峰和他的保镖和3个小姐。由所长安排在他们的食堂吃饭。后来证实,不是派出所的食堂。吃饭的人数有18个人。
我右边依次坐的是张玉宁、所长、边峰、小姐、保镖。边峰拿过来泡好的三两酒,给我们喝。那顿饭,张玉宁和我喝的酒量相等,三两泡酒,1到2瓶啤酒。后来我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我们出来后,我最后上的车,车按照来时的原路返回。当开到小道上不到100米的时候,突然车失控了,车向路边的下道(冲去)……车没减速。当时我的脑袋被撞得大流血,我的头脑还算清醒,我只感觉到我从腰往下的身体不能动了,没有知觉。王刚从后面要把我从车里拖出来,但是我动不了,我让他赶紧打120。
过了一个小时,张玉宁过来问我一句:“你怎么样了?”说着,他被边峰的宝马车送走了。王刚帮我打的120电话,好像还有个民警也一起帮我。
这就是整个车祸的过程。
车祸后,我回想起那天的一幕幕,那天根本就是张玉宁的预谋。我心里有许多疑问:
1.张玉宁他是不是我的朋友?如果是我的朋友,为什么当时看到我撞成那样,他能忍心走开?
2.为什么当时用宝马车送走的是张玉宁,而不是撞成重伤的我?
3.张玉宁去吃饭的路上,没系安全带,为什么回来的路上系安全带?(张玉宁平时不系安全带)
4.为什么当时车失控的时候,车不减速?如果减速了,车祸几乎就不能发生。
5.我在医大医院住院,张玉宁从未到医大看过我。
边峰:曲家必须道歉
车祸事件后,经曲家父子一夸张,边峰一夜间成了名人,也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人物,因为没有人能找到他。当是,所有媒体渲染的都是曲乐恒的伤情,曲乐恒的父亲曲明书,情急之下敞开嘴巴,他的言论成天见诸于各家报纸的显要位置。边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该站出来讲话?
我那时在我所供职《球报》的报上刊发一篇文章,大意有两点,一是曲明书作为曲乐恒的父亲,因儿子滋生的焦虑心情可以理解,但在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对边峰“黑社会”的定义有些不妥;二是,希望边峰应该站出来,给公众一个说法。
2001年3月31日深夜,边峰终于浮出水面,他先是委托朋友给我打来电话,他朋友说:“曲家的一些言行已经侵害了边峰的公民权利,边峰要出来讲话。”后经记者证实,自曲家公布所谓车祸“真相”后,边峰的私人律师就开始收集相关材料。“边峰今天晚上要和你见面。”对方说。
我和边峰的见面地点选在我的办公室。我记得他见到我后笑着说:“我一夜间成了公众人物,可我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物!曲家所发表的言论是对我的人身攻击,我首先要求他们对我公开道歉,否则我将向司法部门控告他们诽谤!”
接下来是我当年对他的采访:
我问(以下简称问):你认为曲家侵害了你的权利,为什么你首先选择的是道歉?是不是你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边峰答(以下简称答):绝对不是。我主要是对曲乐恒抱有恻隐之心。他现在是残疾人,我对辽宁队的感情也很深,再加上自己有许多生意要做,所以我首先选择了让曲家道歉。再说,我毕竟是那顿饭的召集人,我一直很内疚,要不是我请大家吃饭,也不会发生车祸。”
问:听说你在辽宁队里有许多朋友,你是什幺时候开始接近辽宁队的?
答:1998年辽宁队主场在金州,那个时候我几乎每个主场比赛都从沈阳开车到大连看球,也和球员混得很熟,包括王洪礼教练。我只是一个铁杆球迷而已,平时像张玉宁他们训练或比赛完了,和他们出去吃点饭也是常事。
问:现在有两个细节需要你说明一下,在丽子酒吧,你到底恐吓过曲乐恒没有?另外,张玉宁”排行老七“的事情你也没有作出解释?有权威网站调查显示,大多数球迷相信曲家所说的前半部分,即你“威胁”过曲乐恒,并且你们几个人的排行也是可信的,就这个问题你能给读者一个明确的说法吗?
答:车祸前我们都在酒吧,但是对曲乐恒说过激的话绝对没有。排行的事情也不存在。我说了,我只是一个球迷,包括去那个酒吧,也是因为那是原辽宁队队员吕东开的。我经常到丽子酒吧,一些球星在比赛结束、联赛间歇时也常到丽子酒吧坐一坐。我也想到这里多结交些我心目中的偶像,因此,我也比较喜欢到这儿来。球迷是什么?球迷的最高境界就是和球星称兄道弟,但这和黑社会并没有关系。
问:在曲家向外界公布所谓真相前,你是否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车祸之后,你和张(玉宁)家有接触吗?
答: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把我戴上黑社会老大的帽子。我想到的是我只是那顿饭的召集人,球迷恨恨我就算了。和张玉宁也没有接触,他不是在国家队就随辽宁队训练比赛,根本没有见面机会。我只在联赛两轮后给张玉宁打过电话,问他怎么没有上场?他说自己腰痛。对曲家找记者说黑社会的事情,我也是第二天从网上知道的。
问:那幺,车祸之后你和曲家有联系吗?
答:在车祸的第三天,我曾想到医院去看望曲乐恒,后来有人劝我不要去了,说医院常有记者,事又是我惹的,尽量避避吧。但我一直关注曲乐恒治疗情况,也随时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对曲乐恒资助一下。对曲乐恒父亲曲明书我也没有接触,但他给我的印象很不错。车祸当天晚上,我们都在中国医大忙乎伤病号时,曲明书来时第一个看的是张玉宁而不是曲乐恒,这让我很感动。
问:你认为曲家曝出所谓黑幕的动机是什幺?
答:说到底都是为了钱。他们希望把事情闹大,来给俱乐部和张家施加压力。
问:这几天,你接受过司法部门的调查吗?
答:没有。我希望司法部门调查,也希望警方最后能给个说法。因为曲家许多话都是毫无事实根据的。比如说,什么“辽宁省十大杰出青年是买的”,要知道,我可从来没有获得过这个级别的称号!但这几天有记者到我居住的当地派出所调查我的档案了,我没有一点前科,既没判过刑,也没有受过拘留教养……
问:对了,你能介绍一下张玉宁他们去吃饭的那个农场吗?
答:那个农场很普通的。那里有山、有水、有树,环境比较优雅,我喜欢邀请一些朋友、同学来玩,吃点农村特色菜肴,大家玩一玩、唠唠嗑。张玉宁曾在这儿喝过羊汤,之后在比赛中屡屡进球,他觉得挺邪门的,以后有空就过来喝羊汤。
问:你和张玉宁的关系是不是铁?
答:我父母都是球迷,沈阳有足球比赛,我父母都到现场看球。我受他们的影响也迷上了足球,虽然生意很忙,但只要有球赛,我必到现场看球。平时辽宁队练球时,我也常去看他们训练,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张玉宁和曲乐恒等辽宁队员认识的。我认识张玉宁大约是在1998年,我与一些老辽宁队队员都比较熟。
问:曲家说车祸后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答:我真没想到,一个热爱足球的普通球迷,一次普通的交通肇事,竟引发了许多不正常的反应。有人说我不顾曲乐恒扬长而去,这些话更令我寒心。车祸现场我没有看到,我是在得知出事后赶到现场的,看到了车撞到树上,张玉宁坐在车前方,手捂着肩膀,王刚蹲在车的后侧,曲乐恒躺在地上。我过去后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我看到现场情况时,我认为没什么大的事情。我来到了曲乐恒身边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曲乐恒说,边哥,我腰坏了。我说赶紧上医院吧。曲乐恒说,边哥你给我叫车,让急救中心的车来。曲乐恒的头脑当时特别清醒,我赶紧拿出手机,第一次打120时,打到了抚顺急救中心(农场在沈阳与抚顺交界处)。我当时在曲乐恒身边打了电话,我的衣服也脏了。第二次,我又拨了024-120,电话打到了苏家屯,苏家屯急救中心说到出事地点得花三四个小时才能到(我相信120急救中心应该有电话记载)。这时(王滨乡派出所所长)张伟也赶到了,他派民兵找来乡里的一位医生。医生说,这个轿车坐不了,必须是面包车,让受伤的人平躺着。张伟把农村信用社唯一一辆面包车叫来了,我马上联系东陵区医院,我又问张玉宁你怎么样,张玉宁说,我的肩可能坏了。我说你坐我的车吧,在通往医院的路上,我看到张玉宁打电话通知队医说,我们肇事了。到医院时,辽足队员和队医都到了。这时,拉曲乐恒的面包车也赶到了。拍完片子后,大夫说赶紧去医大吧,我们又一起到了医大。张玉宁、王刚、曲乐恒都在医大做了检查,因为有辽足队医和俱乐部的人在,我就离开了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