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记者组报道 南勇腐败一事,是“官商勾结”下的典型性权力腐败。在这种权力寻租的腐败模式中,南勇就是以手中的权力为筹码,在职业化足球市场中获得非法利益。官商不分,利益均沾,成为权力寻租的温床。
当权力可以商品化,转化为商品货币,其带来的利益就成了权力腐败的“原罪”。只要拥有这种特权的官员认同“寻租”,想要以此获得政治利益或者经济利益,必然会“官商勾结”。在房地产业,众多的“腐败地块”被称为老百姓的“血地”;在煤炭业,众多的不正规煤窑被称为老百姓的“血煤”;南勇收受贿赂,通过自己拥有的权力出让世界杯预选赛的主场承办权、疏通关系让某支球队达到自己想要的成绩、利用权力让某位教练上位,最终导致各个级别的比赛都“掺假”。老百姓用自己的血汗钱去看比赛,看到的却是权力寻租下的“表演赛”,中国足球也就成了“血球”。
体制内▲官商勾结
曾经研究中国足球多年的一位出版界的朋友告诉本报记者,“官商勾结”是所有腐败中杀伤力最大的,因为,只要当权者动用手中的权力,居心不良、目的明确的商家就会在众多竞争者中不战而胜。隐藏于官场之下,周旋于商家之中,最终实现多方共赢,成了权力寻租的流行模式。“这是一种典型的官商结构性腐败,而且只有当权者才能做到这一点,而且还要有特权。南勇在自己主管的领域享有至高无上的特权,没有受到任何的监管和监督,他的特权就会和寻租的商家或者个人形成一种默契的合同关系。官商勾结导致的权力寻租现象,直接的体现就是官商都能够非法获得利益。这是权力的可怕之处,也是权力能够获得巨大经济利益的关键所在。”
官商勾结下的权力寻租有多种形式,一种是拥有特权者本人直接和其他当权者交易,然后共同获得商业利益;一种是特权者寻找一名自己的中间人充当钦差大臣,由其作为全权代表去和商家周旋;一种是特权者手下拥有数名钦差大臣,每人专攻各自的领域,比如有足协内部的、有国家队的、有俱乐部的、有地方协会的等等。所有这些“钦差大臣”,在和商家进行某些交易的时候,都是代表着拥有最高特权的南勇,然后利益均沾。这就上升到“结构性腐败”的高度,即不同领域的人都在同一目的下怀揣“尚方宝剑”周旋于各个商家之间,最终,大家都在“跑部钱进”。
滋生这种权力腐败的,必然是残缺的体制。南勇的问题并不是在2009年1月19日成为足管中心主任之后才有的,而是长期积弊的结果。其源头就从1999年主管联赛以及2001年主管国家队开始,作为足管中心副主任以及足协副主席,南勇既是拥有行政审批权的政府官员,又是拥有能够决定市场利益和相关赛事运作的副主席,两种权力没有形成牵制和监督,而是在商业利益面前融合在一起。
也就是说,南勇一手紧握可以向上级要政策的“官”,一手把持可以产生经济效益的“商”,这样的畸形“双性恋”,使得官商一拍即合。而在监管监督层面,两块牌子交替使用,随时可以把勾当掩饰成“空手道”,必然会导致腐败。
权力被寻租之后,当事人考虑的首先就是经济利益。比如南勇在违反《公司法》的情况下,不顾多方反对硬是和爱福克斯签约,因为他可以从中间拿到好处费;比如他可以在其他城市竞争力更强的情况下,决定将2001年十强赛的主办权给沈阳,因为沈阳方面的赛事组织人是他的大学同学;比如在中国足协圈定接近10名世界名帅的情况下,他可以突然挖来让人大跌眼镜的阿里·汉,因为利益均沾;比如他可以利用自己是主管联赛领导的权力,对6名球员举证王珀打假球、操纵赌球只是用“已经通报班子”的批示了之;比如他可以利用权力对查证的李振鸿被活埋事件置之不理;还有贩卖国家队的“标签”……
体制外▲两个影子
大鱼都隐藏很深,但是再深,南勇的权力利益链条上的同党也十分清晰。从2001年十强赛至今,南勇的面前有两个影子,一个是早就被大家熟悉的白川,一个是曾经在东北某俱乐部干过的人士。
这里只说一下白川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自从弄来阿里·汉之后,很多时候他都会对别人说“这是南头的意思”,这就是他的“尚方宝剑”。即便在2008年国家队打世界杯预选赛时,白川还带着家人去队里串门,熟悉程度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这是南头的朋友,什么事情都要给面子啊。”南头的面子,就是权力,用到白川身上就成了官商。
当权力被寻租给一名从事商业赚钱的人之后,双方之间拥有的必然是信任。南勇和白川当初找爱福克斯时,是因为最初在美国谈的一家实力很强的企业,在召开决定是否签约的董事会时,因网络上关于中国足球的名声太差,而彻底放弃了赞助中超。和2002年选帅时一样,白川“神奇”现身,用自己在香港注册的BCD公司,一跃成为中超公司、中国足协和爱福克斯之间的代理。在已经有中超公司的前提下,南勇竟然同意了新的中介公司。并且,牵头的还不是英国的ACE公司,据说是卢森堡的公司,该公司转手给英国的ACE,ACE最终给了白川。如此复杂的转让中介,早就让他们无法搞清楚爱福克斯是谁。
但是,巨大的经济利益诱惑,最终还是促成南勇利用特权,在没有至少两名以上董事成员在场的情况下,违反《公司法》和BCD公司签订了合同,也就导致了至今还有540万欧元的“赞助”成了白条。让足协多人不解的是,赞助款项都没有到位,白川的中介公司却拿到了“代理费”,而16家中超俱乐部几乎没有拿到1分钱。
除白川外,南勇身后还有一个无时不在的影子。这个影子曾经在某家俱乐部任职,后混迹国字号队伍,现在还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上坐着。2001年十强赛和2002韩日世界杯之前,据说南勇通过权力给某公司承办国家队热身赛,这家公司和南勇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这位“影子”当时就为热身赛的事情管理过广告版块之类。那时候,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个人怎么会和国家队的热身赛有瓜葛,因为他当时无论是在足协还是在国家队,都没有任何的职务。谜底后来被解开,原来那家公司和南勇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这位“影子”实际上就是代表南勇办事。
目前,据传被涉及到的人员已经被要求上交自己的护照,这位“影子”的名字也在其中。当权力腐败被发现并被打击的时候,“影子”也必然会随着特权而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