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谢亚龙没去金德

　　2009年11月初，早已下课的谢亚龙在中体产业的董事长位置上已坐了八个月之久，他在这里的日子照样难过。从中体产业8月份公布的半年报来看，他上任半年，“公司净利润同比下滑85.52%”，中体产业受大盘一路下挫的影响，市价也一路走低。这是否与谢亚龙从足球圈里混得的名声有关？人们不得而知。

　　如今的谢亚龙他是否在关注足坛反赌打黑的风吹草动？如果关心，他又是否能意识到自己应负的责任？

　　严格意义上说，运动员出身的谢亚龙在2005年到足协之前，他算得上是一个有成就的业务干部。他对中国体育做出的贡献应该是2000年担任田管中心主任期间。当时，恰逢袁伟民扶正，出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他面临两个艰巨任务，一是悉尼奥运会，二是北京奥运会。因为北京奥运会是一项政治任务，这要求悉尼奥运会上，中国宁可不要成绩，也不能在兴奋剂上出事儿。

　　记得谢亚龙在2008年9月9日下课后，我和一位资深的体育官员聊天时，谈到2006年3月谢亚龙的沈阳之行。我当时的感慨是，如果谢亚龙那次来沈阳是与《辽沈晚报》核实上海举报人H先生提供的涉赌线索，商讨或落实司法介入具体事宜，真正意义上的反赌打黑行动也许三年前就开始了。如果在行动中有百八十人落网，导致中国足球停滞不前甚至倒退，他也会在中国足球史上留下光辉的一笔。

　　另一种假设是，三年前谢亚龙来沈阳，如果他不是选择辽足俱乐部做观摩的对象，而是选择沈阳金德俱乐部，也许会让他真切感受的中国足球存在的危机，进而影响他的决策。

　　当时，沈阳金德俱乐部正不声不响地发生着一场内讧。该队陈涛、张烈、张可、杨福生、尹良毅等五名“包身工”逼宫俱乐部，拒绝签约，五人被俱乐部封杀。这一点也不出奇。金德俱乐部要求球员必须连续签订5年合同，工资将分为4000元和8000元两个档次，赢球奖金则从上赛季的40万元降低到20万元。按此计算，主力球员年收入也就是三四十万元左右。金德俱乐部老总何兵当时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严格执行足协限薪政策！

　　其实，金德俱乐部每个赛季都有“冤魂”。2003赛季，陈波因被怀疑“涉嫌放水”而被打入冷宫。随后，曲楠男因“发挥失常”，被降入二队。到了2004年，于波等人因不满俱乐部拖欠奖金，也遭到封杀。那几年，除了被废的，还有韩文海、杜苹、闵劲等优秀球员被逼走……

　　谢亚龙如果走访金德，会不会为这个“家庭作坊”似的俱乐部不寒而栗？遗憾！三年前他来沈阳直奔辽足俱乐部，上了辽足俱乐部的九楼，又率先奔辽足的奖品陈列室……

　　放弃与谢亚龙见面

　　2006年3月25日谢亚龙到沈阳进行调研。在他来沈阳的前四天，我和我的同事栾俊学正纳闷，“刘建生被抓起来之后，他怎么从戒毒所消失了呢？”

　　原来，21日这天，栾俊学等许多跑公安的记者被邀请到沈阳市公安局戒毒所观摩《黑白记忆》记录片，来的记者对片子兴趣不大，相反纷纷打探刘建生的消息。戒毒所人说，刘建生已经在一周前解除强制戒毒。后来又有戒毒所可靠人士透露，刘并非在一周以前离开戒毒所，而是在刘建生进入戒毒所后不久，由于特殊原因而被允许离开戒毒所。

　　老栾多方求助，得知刘从进戒毒所后，就不在强制戒毒人员登记名册中，这只是警方对外界的一种对策，因为一旦对外界宣称刘在戒毒，这里可能就会成为挡不住的焦点。刘离开戒毒所有几种说法，最准确的是，刘早已离开戒毒所。

　　正当我们为刘建生去向纳闷，也为足坛反赌打黑走向感到迷惘时，听说谢亚龙要来沈阳。

　　当时，我们打探到他要到辽足俱乐部，并尝试着打通他的手机，只是我们刚说明想见他的意图，他以打错电话为由，挂断了。我们随后联系辽足俱乐部，确认谢亚龙来沈阳时间，而俱乐部的答复是，“听说要来……但具体航班还没有告诉我们。”

　　我们放弃了谢亚龙见面。当时，鼓足马力报道反赌打黑半个多月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媒体人都感到疲惫了，也有点绝望。能靠足协解决假赌黑的问题吗？能等来司法的主动介入吗？这是一个悲观的命题！

　　后来，我们了解到谢亚龙游历辽足俱乐部的全过程。3月25日10时50分，他抵达位于沈阳马路弯附近的辽足大本营，他在俱乐部执行董事长张曙光的陪同下，首先参观了辽足的荣誉室。这里有辽足夺得的11座冠军奖杯，其中还有一座亚洲俱乐部的冠军奖杯，张曙光一一介绍了奖杯的来历，以及辽足历年所出的国脚……

　　据辽足分析家自我评价：谢亚龙此行向辽足俱乐部业传达出一个信号，即中国足协不会坐视辽足就地解散。谢亚龙就曾经表示，“外界传言说辽足要走到解散边缘了，我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媒体也不要扩大这样的观点，辽足是中国足球这么经典的一个品牌，不可能说解散就解散的，我相信它一定能好起来。”

　　当日下午，沈阳绿岛体育中心有一场肇俊哲发起的慈善赛，谢亚龙对这场比赛给予高度评价，他说，小肇此举是改变中国足球形象的一个重要举动，同时他还承诺自己会为这次慈善赛捐款。张曙光曾邀请他到沈阳绿岛体育中心观看这场比赛，谢亚龙婉拒了。

　　青岛举报信再揭赌球惊天黑网

　　某企业家悬赏20万寻找涉黑线索

　　我们再回到现实。

　　2009年11月16日下午，一封特快专递送到《辽沈晚报》记者刘志向办公桌上。它给我们的第一反应是，是一封举报信！因为两天前，沈阳一个著名企业家致电给我，他要拿出20万元悬赏涉黑涉赌线索。他喜欢足球，是资深球迷，但他提醒我们，不能披露他的姓名，因为他从事和足球相关的工作，也担心公开悬赏会给自己的事业带来麻烦。

　　这封快递来自青岛，没有署名。他在新浪网上看到《辽沈晚报》相关打黑报道后，便记住记者的名字，直接把信邮寄过来。

　　满满的四页纸，触目惊心的赌球涉黑线索，我们震惊！他在信的开头这样写道：“我并不是想爆料索取奖金，我只是想给您提供几条涉赌的线索，希望能够引起公安部门的重视，如果他们依据这些线索侦查，肯定能找到幕后的黑手……”

　　据这位知情人透露，青岛当地的赌球始于职业联赛初期。伴随着联赛的发展开始无孔不入了，并形成了有组织有规模的地下行业，对当地的足球发展和社会安定都造成了不良的影响。这位知情人在信中这样说：“海利丰队就是一支烂队，他们那些肮脏的历史……警方如果能够深挖下去，一定能铲除这个大毒瘤。 ”

　　青岛海利丰队是一个圈外人看来难以琢磨的球队，他们在中甲联赛中一直处境微妙，每到关键时刻总有惊人之举，赢球和输球都没有什么规律可循，而圈内已经对其早就有了共识——他们基本是靠赌球养活队伍，老板也靠赌球来赚钱。

　　因为受控于幕后的庄家，球队必须按照“上级部署”来打比赛，只有完成了符合要求的比分，球队才能拿到钱。老板杜某对球队有绝对的掌控权，他也负责与上级庄家联络，然后发布指令，由其手下的各级管理人员逐一落实，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赌球链条。

　　11月初的反赌打黑风暴中，沈阳成为重灾区，可人们也意识到，下一个可能是青岛。果然，16日传来消息，原青岛海利丰队领队刘红伟被已经青岛警方控制。这个马仔落网了，青岛足球圈儿会土崩瓦解吗？

　　青岛海利丰队这些年来动荡不断，主教练走马灯似的调换。从殷立华到左文清，后来是纪玉杰、王政……主教练如同男模，展示完表情和肌肉后，迅速消失，只有刘红伟的屁股始终未动，先是领队，后来还兼任副总经理。直到2008年上半年，刘红伟与老板杜允琪之间发生了矛盾，在一次训练场上，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口角。当着所有队员的面，杜允琪当众斥责刘红伟：“不愿干就滚蛋！”刘红伟负气出走，从此再也没有回到俱乐部。

　　刘红伟离开之后，海利丰俱乐部又找来一位Y姓人士来管理球队，他直接接受老板杜某的指令，在接到信息之后立刻安排专人在赌博网站下注，随后他通知球队内部的D姓人员，D再在比赛前或者进行中通过口头告知的方式安排中后场的球员打假。

　　这群赌徒是猖獗的。赌球是大张旗鼓而且明目张胆地进行，他们下注的地方并不是某间隐秘的办公室，大多数时候会选择街头的网吧。为了能够集中下注，同时也为了避免外界的干扰和影响，他们甚至会将整个网吧包场，安排众多人员参与。

　　根据青岛举报人提供的线索，我们能梳理海利丰这支球队堕落的历史。因为青岛举报人反映的情况超出许多人想象，我告诉我的同事刘志向，“相关细节多和圈儿里人，尤其青岛的朋友核实一下。”核实，求证，其结果更让人瞠目结舌。

　　青岛海利丰队打假球的幕后老板说一不二，指令下来了，球队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如果打不好，会遭到幕后老板的惩罚。如果不按照老板的意图来打，那很可能有人要遭殃了。在这个时候，很多操控球队的幕后老板都会采取胁迫手段，用暴力方式解决问题。

　　最初的海利丰队是一支“天津队”，因为大部分主力是从天津买进的球员，还有一位非本地籍的教练在队伍中，而这位教练成为老板重点怀疑对象。在比赛结束的当晚，这位教练突然被一伙人从海埂基地带走，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已经被装进了麻袋，随后一伙人将他用车拉到了基地附近的滇池边上。

　　几个人把麻袋就放在水边，威胁里边的那位教练说，如果不承认安排球员打假球这件事儿，他们立刻会把他扔进滇池喂鱼。后来据说，当时这位教练表现得非常刚强，宁死不屈，一直没有承认自己打假球，施暴者看到其态度坚决，也不太像，毕竟手头没有证据，最后将其送回球队。

　　青岛举报人在信里说，在青岛地下赌球界，有三个比较强大的庄家，都是颇具实力的组织团伙，其中国内外联赛投注全接的有两个。为了吸纳资金，他们发展了大批的下线，关系极为复杂，几乎无处不在。他们的下一级别的代理也不断发展了次级代理，到社会上去吸纳投注，引诱投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