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中国足球的守门员评选场上最佳瞬间,张惠康1987年10月26日在东京国立竞技场的片刻救险绝对可以入选。
当时日本队手塚聪在距离球门5米附近得球,中国队没有一名球员靠近他。他可以做两种选择,一是晃过守门员张惠康射空门,二是劲射,这都是门将的难题。只见手塚聪抡足了劲射出一脚,很多的中国观众想着:完了。只见张惠康非常沉稳地看准来球,将其死死地抱在怀里。人们都赞叹扑出已不易,抱住真神奇。扑住如此近距离的劲射,真显出张惠康的身手。当时场上的比分是O比O,如果这球进了,局面将大不一样。好在中国队后来2比0取胜,完成了首次冲进奥运会的历史使命。
张惠康,这位曾经国家队的主力门将,如今是同一批球员中最悲惨的个,他没有成家,靠79岁的老母亲给他做饭。他的月工资一千多元,由于还要看病吃药,生活相当拮据。
前不久,笔者为个大型体育电视专题片撰写文字材料,有机会来到张惠康上海的家。连为我们开车的上海司机魏师傅都说:“现在我们这些工人都不会住这么拥挤的房间。”屋中的陈设完全是上世纪80年代的,唯有柜子里的奖牌纪念品还能印证主人曾经的荣耀。张惠康已经不能流畅地回忆过去,他的话很短,而且常常所问非所答。据说是他在一次比赛中头部撞在门柱上,从此意识就不太清晰了。
“张惠康,你的队友们来看过你吗?”
“好像孔国贤来过,他很好!”
“其它队员呢?”
“没有,他们都很忙。”
“他们有不少当教练了。”
“是啊,我看贾秀全和王宝山都在带队,我替他们高兴。”
“你还记得1988年汉城奥运会上守住克林斯曼的那记射门吗?”
“记得。”
“听说你现在还守门?还能鱼跃吗…?”
“现在总踢。和我一起踢的都是大夫、警察或老师,他们的脚头比克林斯曼还是有一点点差距,我能守住。”他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仿佛在叙述件真实的事情。
张惠康的母亲楼女士含着眼泪对我说:“惠康可怎么办啊?兄弟姐妹以前就他最好,现在数他最惨。当运动员的时候,多少人来给他说亲,门槛都快踢破了。要是结了婚,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第二天张惠康去踢球,我们到现场拍摄到了46岁昔日国门在赛场上的雄姿。我们拉着他早早来到球场,队友们与他打招呼,他也总憨厚地应答。但我们也发现,他回答不会超过三个字,也从不主动与人说话,总是沉闷地发愣。
一位年过半百的球友说,“20年前惠康是我们的偶像。那时和他说句话、让他签个名都是我们的愿望,怎么今天成这个样子了?他的一个师弟前几年告诉我们,惠康一个人在家很寂寞,以后踢球带上他,不要收他的钱了。我们踢球都是AA制,场球每人交二三十元,但我们都背着他交钱,不让他知道如今踢球还要花钱。”张惠康守了一会儿门,一个扑救博得大家的喝彩,那是全场唯一的专业动作。
从昔日万众瞩目的球星、冲进奥运会的功臣到如今无所事事、疾病缠身的弱势个体,反差太大。公正地说,这不能怪罪上海市体委,张惠康毕竟在那里还领着1000元的工资,十多年前还分到了一个小两居。张惠康落得如今的境地,要怪罪的是保险制度的缺失。如果有可靠的保险制度,他可以得到笔可观的赔偿,受伤贻误一生的张惠康后半生不至于如此落寞。而在政策尚未出台的时候,上海体委也爱莫能助。
一个具有强烈反差的事例是桑兰,她在美国比赛训练受伤造成高位截瘫,幸而美国对比赛的人身保险很重视,最后要付给桑兰1000万美元的伤残保险金。尽管这笔钱大部分不能兑付现金,尽管使用的条件较为严格,但毕竟使桑兰未来的生活有了保障。
一些在国外居住过的运动员保险有较强烈的意识,郎平在美国成立基金会,并不是赞助她从事的排球事业,而是资助一些生病受伤境遇不好的中国运动员。既然个人在努力,体育部门也在努力,但主管部门还是要加大力度,不能把精力只盯在金牌上。对待运动员不能“用得上狠狠使用,用不上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