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演96小时

　　这是一场商业比赛，这也是一出老友记。作者作为策划者和牵线人，4天96小时全程跟踪了此次商演，为你讲述比赛背后的故事和韩国球员是何等敬业……

　　■特约撰稿金焱

　　今年6月的某个夜晚，我与任珂良坐在淄博的大排档里，我们是刚认识，小任有着传奇的从商经历，传奇在于他把当地一种小吃，变成了著名的连锁店品牌。我们坐在一起没有聊企业经，更多是谈论过去看球的故事。10年前小任还是推车做炸肉的小摊主，1999年淄博迎来了足协杯赛，小任是爬到树上，享受了一回免票看球，从此之后小任再没有在家门口看过球。淄博已经整整十年与高等级足球赛事无缘了。小任想操办一场国际比赛，让我出面来请一支日韩球队，主队自然是山东鲁能。图拔这边来了口信，他只想8月15日打比赛，而且鲁能队只与K联赛和J联赛的球队交锋，以保持一周一赛的强度。韩国联赛今年有15支球队，正好8月15日全北现代队轮空。我赶紧找韩国经纪人金振源。小金与全北现代队主教练崔康熙的关系特别磁实。本来日本那边有邀请，崔康熙一听说鲁能有约，再加上金振源搓合，双方便一拍即合。图拔这边又有话，他希望双方都派主力首发，崔康熙也想保持联赛热度，他高调回应了鲁能的请求，李东国、金相植、林裕焕、崔兑旭等新老国脚均将到淄博参战。

　　8月13日，小万的回马枪

　　金振源提前一天来到淄博，他主要是为球队打前栈。我没想到金振源对房间安排如此讲究，讲究到按摩房必须在球员房间中间。我顺便扫了一眼金振源手里的房间安排表，17名队员只有队长金相植享受单间待遇，牌儿最大的李东国与小球员林相杰住双人房。

　　8月13日租来的大巴在济青高速路上出事。一辆货车把高压线扯了下来，高压线差点把大巴车的“天灵盖”给掀掉。大巴司机说什么也不走了，一定要等高速路交警处理完事故再说。我心急火燎地找组委会，让他们赶紧再派一辆大巴车到青岛机场接全北现代队，我这边心里还企盼着全北现代队所乘航班能晚到个把小时，这样就不用全队在机场空等大巴车了，毕竟把客人扔在机场，说起来难免令人尴尬。

　　想不正点，偏偏航班就来了个提前。全北现代队走出到达厅，新调来的大巴还在赶路。司机可能是怕我着急，一直用“出来了，快到了”之类的话来安慰我。我只能根据他的语气，还估算他还有多少时间到达，金振源那边急了，他希望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表，不要总说“快到了”。金振源跟全北方面解释大巴没来的原因，队务赵星值与小金的态度一样，最好有一个明确要等的时间跨度。中韩两国人不同的思维发生了严重碰撞，大巴公司先说晚点半小时，然后是一个小时，最后是整整晚点了两个小时，大巴车才到了机场。

　　主教练崔康熙并没有任何怨言，他的弟子也保持了高度一致。队中的李东国也算腕级人物，再加上昔日他放骇不羁的传闻流传于坊间，实在无法想象李东国就靠着服务台站了一个小时。没有主教练的命令，所有人都没敢上二楼。那里是出发厅，有相对舒适的座椅，大家都站在离主教练不远的地方。我想请官员到咖啡厅里小酌一杯，崔康熙坚决不同意，他说自己不可能把队员扔在一边不管，另外机场东西太贵，就不要给组委会增加负担了。全北现代队里的中国人万厚良尽了地主之谊，经过主教练同意，万厚良买回两大手提袋饮料给队友。一个半小时以后，队员们疲相顿显，毕竟从全州到大巴到仁川，再从仁川到飞机到青岛，他们已经折腾了7个小时。

　　全北现代队上了大巴，大部分人选择了憨睡，万厚良显然有点兴奋，没想到去韩国才个把月的时间，就有机会杀回马枪。他的内地电话也闪烁不停，吕征、王小龙、李微纷纷来电，这也是他当年在北京的发小。小万坐在我旁边，说起了留学韩国的感受，第一个感受就是累，他真正感受到了韩国职业球队的训练强度，用他的话：“如果你不早出球的话，人家是真铲你啊。”小万还体味到韩国球员的职业态度。想到当年李东国落选2002年世界杯赛正选名单后，把自己完全关在家里借酒浇愁，后来他自己说，整个世界杯他没有看一场比赛，也不知道韩国队做出了那么惊天动地的大事。2007年亚洲杯赛期间半夜他又跑出去花天酒地，被媒体逮了个正着。如果按照我们的评判标准，毛剑卿只能是他的徒弟。我特地提醒小万，千万不要在赛后带韩国队友出去泡吧，在全运会期间，如果有韩国队员被逮住，非弄出第二个大巴事件来。小万一脸诧异地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我所知道的，没有教练员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外出。不用说喝酒泡吧。我到这个队以后，没有看见任何球员抽烟，真的。”我相信小万说的是真话。这在以后的日子里得到了深刻的验证。

　　8月14日 似是故人来

　　次日组委会安排了中韩两队球星签名售票，韩方出了李东国、崔兑旭和万厚良，鲁能出了李金羽、李雷雷、王永珀、舒畅、安塔尔等五人，李东国站在大堂里，王永珀从他身边走过，冲自己队友说了一句：“李东国，还是个腕呀。”李东国目不斜视，并没有看鲁能队员，等到了中巴车上，李东国用英语问万厚良：“鲁能那五个队员里，有几个国家队员？”小万的英语不错，两人可以实现简单交流。小万告诉李东国：“都入选过中国国家队吧。”李东国轻轻地摇摇了头。然后对我说：“我只认识那个前锋。”接着他清晰地说出李金羽的名字。10年前正是韩国国奥与中国国奥黄金一代全面死磕的季节，二李正是各队代表人物。出乎我意料，李东国对那届国奥队记忆最深刻的球员并不是张玉宁、李金羽或者孙继海，而是李铁，他说：“李铁在韩国队也能打上主力，他的奔跑和抢断比韩国球员还积极。当年国奥队打比赛，教练最担心的中国球员就是李铁。我们当时想尽办法，不要让李铁在中场拿球。后来我听说他去了英超，我不知道他现在哪里踢球。”得知李铁现在踢中甲联赛，李东国有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踢二级联赛，现在正是他的好年龄呀。”

　　签名售票仪式，可谓是锣鼓喧天，有警察在前面开道，球迷为李东国和鲁能球员涌来涌去，这让李东国有点受宠若惊，不禁咧着嘴笑了。整个签名仪式李东国一直非常洒脱签名，甚至赞助商让他在箱套上签名等过格举动，他也一律应允，只是有人在他旁边抽烟，略微引起他的不悦，队务赵星值赶紧跑过来，示意不要在球员面前抽烟。

　　签名结束后。三名韩国球员直接来到了球场参加例行新闻发布会，发布会前台只给双方主教练留了位置，李东国、崔兑旭和万厚良非常知趣地坐在了台下。鲁能队员看台上没有自己位置，他们选择了离开会场。李东国非常认真地听双方教练发言，有记者向他提问时，李东国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回答。

　　发布会结束之后，韩国球员被安排先到VIP房休息，随后参加当天下午训练。我这才有机会与李东国东拉西扯。这次我之所以努力勾兑双方的比赛热情，确实有李东国的原因。

　　李东国按说已经到了人老珠黄的年龄，去年离开城南一和，一度在转会市场里找不到买主。谁想到李东国到了全州之后，又重新焕发青春。过去的李东国对中国足球伤害太深，被他折磨的中国足球苦主数不胜数。可能是这层原因，李东国俨然是淄博中韩对抗赛的最大招牌。已经到了比赛前一周。我忽然接到淄博传媒问询，淄博方面非常担心李东国不来了，毕竟李东国入选了新一届韩国国家队，8月12日还要与巴拉圭队打一场A级赛。我赶紧打电话找金振源，小金也怕担心成为事实，崔康熙给出了最积极的答复，他不会爽约图拔，他只给了李东国一个晚上假期，13日早晨李东国必须与球队在仁川机场汇合，然后一起到淄博。实际上全北现代队派出了全部家底，该来的都来了，相反主人这边却有两人缺席，当天韩鹏和刘金东随国家队陪马来西亚国家B队热身。

　　回到我们的谈话中，趁着难得的闲聊机会，我们谈起了家庭，李东国特别自豪地炫耀自己有双胞胎女儿，显然婚烟改变他许多，李东国指着旁边的崔兑旭说：“这家伙结婚最早，21岁就娶了老婆。”崔兑旭憨憨地笑着，他也是队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崔兑旭说他到哪儿踢球，家就安到哪里，结束仁川联合队合同后，他的家就搬到了全州。李东国不喜欢家属随军，他把太太女儿都放到酋尔。李东国又问小万：“你结婚了吗？”小万也是中国球员里面的好好先生，他如实回答：“我还没有，不过有女朋友了。”

　　说话功夫，崔兑旭坐着打起了瞌睡，李东国也伸了个懒腰，他选择平躺在沙发上。又说起了10年前发生在上海的中韩足球大战，“那个球场坐满了观众。有8、9万人吧，我没想到中国球迷这么关心一场国奥队比赛。你们那个高个前锋哪去了？”李东国显然在打听张玉宁，得知对手已经退役，李东国不免啧啧嘴，“为什么这么早退役啊？”李东国说自己还打算踢5年，他说：“我至fJ35岁，如果身体跟不上了，我不会强留在足球圈。我现在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明天如果让我踢45分钟，我就能进球，然后你可以给我下一个评语。明年我想踢世界杯，当然要看许(丁茂)教练最后的安排，”

　　这时候看出李东国能侃，他竟然主动讲起了并不如意的英超岁月，显然他对索斯盖特意见不小，“每场比赛只给我5分钟，我怎么表现自己，亚洲球员在英超立足，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话题始终没有扯起2002年世界杯，毕竟那是他一生最伤心的时刻。

    8月14-16日-皆大欢喜

　　8月14日晚上，我在大堂碰到了鲁能队的大管家韩公政，也传达了客人的意思。崔康熙特别担心球员受伤，主动提出双方不要在背后铲人，也希望双方多进球，力求比赛精彩好看。崔康熙还开玩笑说：“希望结果是2[L2或者sths，双方皆大欢喜。”老韩也同意客人的想法，鲁能也希望比赛精彩又不野蛮。中韩球队过去打热身赛没少动拳脚，赛前双方嘴上和气一团，我担心到了场上又会变卦。我特地找中国足协裁委会，把国际级裁判黄俊杰请过来。黄俊杰刚执法完日韩明星赛，与韩国大腕都混得个脸熟。黄俊杰非常好地控制住执法尺度，把双方火气消灭在萌芽状态。

　　就像崔康熙所说，8月15日全北现代真与鲁能战成2比2，这个结果鲁能很满意，尤其是在O比2落后情况下扳成2比2。只是李东国又进球了，说严重点，又往中国足球伤口撒一把盐，开场刚1分钟，李东国就接崔兑旭传球，轻松推射破门。赛后李东国退场时朝观众招手致意，韩公政忽然从后面喊了一声李东国，李东国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我临场用英文帮忙翻译，老韩说：“非常欣赏你的能力，希望以后我们有机会合作。”李东国非常清楚合作的意思，他微笑着说“谢谢。”

　　次日中午用完午餐，全北现代队就要回国了，出发之前，酒店和组委会拿出一堆签名足球，李东国不厌其烦地签名，酒店服务人员要与他合影，一位女士可能嫌李东国太高了，他问李东国能否降低“姿态”与他合影，李东国也是来者不拒。

　　与鲁能队比赛，除李东国外，全北队表现最抢眼的要数小将徐勋金，当说出26号的速度让我着迷，李东国指着徐勋金说：“你说的，就是这个球员。”徐勋金赶紧站起来，向我鞠躬，李东国说：“你不要打他的主意，全北队不会放他的，现在不少人盯着他，今年他踢完埃及世青赛，欧洲俱乐部也会找上门来。”与李东国分手前，大家说起了昨天老韩的话，李东国说：“未来怎么样，我不好说，现在我与现代队还有一年半合同，一切要到合同结束后再说。我与现在长沙踢球的金殷中聊过，我们一起踢过国青队国奥队，他说中国这边环境不错。可是明年我来中国踢球还不现实，我要争取先踢世界杯，还有全北队比赛，也许2011年我有机会来中国。”

　　就在李东国离开酒店前，还有球迷等在那里签名，李东国是乐此不疲，我问了他一句：“你会写中文名字吗？”他可能听成会念中文名字吗，于是大声喊“李一东一国，标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