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秀全与爱车合影



留日华人心中偶像

　　乒乓换足球，盯防沃勒尔 

　　上世纪八十年代，南斯拉夫与中国进行体育交流，对方提出希望中国队派两名乒乓球教练帮助他们，同时他们愿意邀请两名中国球员去该国最好的俱乐部踢球。1984年，21岁的贾秀全就已经是亚洲杯的最佳球员和最佳射手，他与中锋柳海光都代表了各自位置上的亚洲最强。中国足协征询了八一体工大队的同意后，1988年2月29日，贾秀全加盟游击队，并成为主力队员。

　　1988-1989赛季欧洲联盟杯第一轮，贝尔格莱德游击队主客场迎战保加利亚索非亚斯拉维亚队的比赛，贾秀全和柳海光均代表球队出战，两人成为中国足球历史上首次参加欧战的球员。主客场两场比赛贝尔格莱德游击队均以5球取胜。

　　贝尔格莱德游击队进入第二轮，遇到的对手是罗马队，主场比赛柳海光未能进入大名单，贾秀全首发出场，盯防的对象是前任德国队主帅沃勒尔。双方两回合总比分4比4，但游击队因客场进球少被罗马淘汰。

　　贾秀全在南斯拉夫，过着很纯粹的足球生活。当时国内媒体想采访贾秀全，还得通过文化部，然后找当地的中国大使馆帮忙。贾秀全业余时间，很多时候也是和使馆的朋友们聚聚餐，到森林里散散步，或者去海边跑步。现在他的这些朋友，很多都已经是中国驻各东欧使领馆的领事、参赞了。后来虽然有欧洲球探看上了贾秀全，但是交流期满后，他必须回国。

　　1990年10月亚运会之后，贾秀全膝关节半月板严重磨损，不得不在北京三院进行了手术治疗，当时的康复手段，他需要差不多一个赛季才能完全恢复。就在这时，马来西亚一家俱乐部知道了贾秀全的情况，希望他能利用恢复的时间，去马来西亚踢球。“我想马来西亚联赛的对抗也不激烈，打打比赛也算恢复吧。”就这样，马来西亚成为贾秀全短暂的留洋第2站。

　　专车，顶薪，370万

　　1991年年底的一天，返回国内正随八一队在昆明海埂基地冬训的贾秀全，被一位大约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盯上了，训练结束后，不速之客主动连写带比划，告诉贾秀全他是日本广岛三箭队的总教练今西和男，是来专程看他训练的。后来，整整一个月，今西和男就住在昆明，每次贾秀全训练，他就到场边观看并认真地记录，走的时候，他带了很多贾秀全的资料，力邀他去广岛踢球。

　　“当时我也没想很多，今西教练告诉我，日本已经在准备职业联赛了。虽然那时日本足球在亚洲的地位还不像现在这么高，不过我们在国家队和日本人踢，已经感觉到他们的进步了。更何况，日本的经济实力很强，对中国球员来说，也不是没有吸引力。”贾秀全在亚洲足坛有足够的知名度，今西和男是慕名而来。日本教练回国前，双方约定，等他回到日本后，球队会通过广岛的赞助商马自达汽车派人，想办法与贾秀全保持联系。但是阴差阳错，这位日本教练回国途中在香港把资料搞丢了。几个月后，等他们再见面时，贾秀全已经成为大阪钢巴的队员了。

　　就在今西和男离开后不久，国家队老大哥、同乡迟尚斌从日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当时大迟已经在日本大阪钢巴足球俱乐部带少年队了，贾秀全从他那里得知，钢巴队很想请他过去踢球。贾秀全请示了八一队领导，考虑到贾秀全多次立功，体工大队在请示了总政首长后，同意他出国。随后，钢巴俱乐部的赞助商松下电器委托在中国的办事处，协助办理贾秀全出国事宜，大约在1992年4月，新赛季开始前，贾秀全正式加盟钢巴。据当时日本的媒体报道，贾秀全当时拿的是外援的顶薪，加上阿迪达斯对他的赞助，年收入达到了4000万日元(约人民币370万元)。一位当时在日本的留学生，对于日本人如此厚待贾秀全记忆深刻，“当时在北京一个四合院只要7万元”，他后来在一篇关于贾秀全的回忆中，如此写道。

　　俱乐部给贾秀全其他待遇也很高。钢巴虽然当时并不是日本最强的球队，但是背靠松下，用钱也财大气粗。他们让贾秀全可以任意选一款汽车，唯一的限制是只要是日本造就可以。贾秀全看中了一辆红色新款双门丰田越野车，在他和这辆车的合影背面，小伙子很得意地写道：“看，好漂亮的车！每天训练、购物、都开上它，坐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舒服极了！”

　　贾秀全对日本的夜生活没有多大兴趣，俱乐部帮他租房，他特意选了大阪和神户之间一个小城市住下。房子在半山腰上，两室一厅的房子，热水地暖一应俱全，那年代就算很奢华了。俱乐部为贾秀全的付出，很快证明都是正确的。

　　“中国壁”风靡东瀛

　　贾秀全为钢巴打了两个赛季的主力，除了红黄牌停赛，他出满全勤。那时日本联赛为了制造影响力，球队纷纷大把烧钱请一些世界级的球星。钢巴队最多的时候，球队同时有七八名外援，那两年球队来过三名巴西国脚、一位前苏联国脚，以及一名保加利亚国脚。但是，中后卫唯独只有贾秀全一名外援。球队主教练是日本传奇球星釜本邦茂，这位1968年墨西哥奥运会上的最佳射手，在日本足坛举足轻重。他非常欣赏贾秀全，比赛前经常会把他拉过去交流看法，听听他的想法，有时候甚至会问问他愿意与谁搭档。1992年，贾秀全还帮助球队夺得泰王杯。决赛的对手是泰国银行，后者之前则淘汰了金志扬率领的北京队。那次比赛，好多北京球员遇到贾秀全，很好奇地问这问那，十分羡慕。

　　贾秀全当时就能赚这么多钱，其实对他此后的人生轨迹带来了很大的影响。1994年中国职业联赛开始，八一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教练，贾秀全义无反顾放弃了在日本的高薪，退役回国率八一征战甲A。在日本深受爱戴的贾秀全，成了很多当时在日本闯荡的中国人的榜样。

　　“后来贾秀全回国，做了很多抛弃个人利益而顾全大局的事情，人家也赚到了，也有这个风度，我个人觉得贾秀全无论做人，还是执教还是很不错的。”前面那位日本留学生这样写道。这位留学生还透露，他当时在日本染上了赌瘾，在心灰意冷的时候，贾秀全给了他精神的动力，“贾秀全在日本很有名气，他给我的心理暗示就是中国人并不差，也可以在异域创出一片天地来。”

　　申花队后卫陶金的叔叔，当时也在日本留学。他比前面那位留学生更幸运，因为他本人就是搞足球的，所以在日本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贾秀全。“每到周末，我们就像过节一样，一帮人到处蹭车，跟随贾秀全的球队南征北战，在日本人面前，风光得很。”那时很多在日本的中国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日本人就会冲他们竖起大拇指，“贾桑，good!”。

　　日本《读卖新闻》、《足球周刊》等媒体上，经常有贾秀全的报道，以及他在球场上威风八面的照片。日本媒体给贾秀全取了一个绰号“中国壁”，夸他防守密不透风。日本职业联赛虽然当时刚刚起步，但是却非常规范。他和队友们经常会出席一些球迷的见面会，也有大胆的日本女球迷经常给写信、送毛衣什么的追求他。球队中，贾秀全也受到队友的尊重。一些小队员平时主动帮贾秀全拎包提鞋，一开始他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后来人家坚持，他也不好意思推辞。“日本人做事很认真，只要他们认可你，他们为你所做的事都是发自内心的。只要他们觉得你有能力，他们就会尊重你。”

　　温格济科投他两票

　　一次冲突让贾秀全成为热点新闻人物。钢巴大战东京读卖，贾秀全把拉莫斯盯烦了，这位已经入籍日本的巴西球员，也是当时日本的足球偶像，可能觉得太没面子，老羞成怒把球扔向贾秀全。球场顿时一片混乱，贾秀全也不甘示弱，结果裁判将两人双双罚下。比赛结束后，釜本邦茂咽不下这口气，拉着贾秀全去找拉莫斯论理。当时电视台将整个过程都直播出来，这次事件，引起了外界极大的反响。后来有些电视评论员注意到，拉莫斯比赛中再碰到贾秀全，都是横向带球了，不再敢强突。值得一提的是，釜本邦茂不久后，就从政成了日本国会议员。这位充满智慧的日本足球传奇人物，那两年给了贾秀全后来很多潜移默化的影响。

　　1993年7月17日，在日本神户举行了J联赛的明星对抗赛。贾秀全凭借1992赛季的出色表现得以入选。在日本媒体和职业教练给贾秀全的投票中，有两票现在看来仍然弥足珍贵，一票来自于当时在名古屋执教的温格，还有一票则来自鹿岛鹿角的主教练济科。关西队主教练是巴西人莱昂，后来曾经执教巴西国家队。他对于明星队中这位唯一的亚洲外援，非常好奇。他向贾秀全询问了一些关于中国足球的情况，那时的中国足球对于世界还很神秘。这场比赛，贾秀全拿到了20万日元的出场费，表演性质的比赛，让他更享受了不错的过程。对方年迈的前锋莱因克尔已经不足以对贾秀全形成威胁，但是能与这么多当时世界足坛如雷贯耳的球星一起为球迷助兴，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荣誉。

　　与当初去游击队闯荡不同，贾秀全在日本充分展现了自己球场内外的魅力。除了足球，他平时很安静，不会在外面惹是生非，惹一些负面新闻。他当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新款的walkman之类的电子产品。他凭借自己球场实力和生活总朴实的作风，成为日本上流社会人士乐于交往的对象。到日本后，他突击了五个月的日语，可以对付一般的交流。他也是那两年间，唯一被松下电器的大老板邀请参加家宴的外援。

　　从东欧到东亚，从游击队到大阪钢巴，贾秀全缔造了中国足球留洋史上第一波鲜为人知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