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满脸皱纹的商瑞华，仍然有一颗为中国女足挥拳尽力的赤子之心。 这是一张中国女足参加1991年世界杯时的将帅合影。在这张珍贵的老照片中，当年的主帅商瑞华（后排左一）风华正茂，老女足的一代名将孙雯（9号）、刘爱玲（10号）、韦海英（15号）、孙庆梅（11号）等都还是初出茅庐。（本报资料图片）

　　本报独家专访

　　1987年，商瑞华第一次执掌中国女足帅印。时隔21年之后，商瑞华于2008年再次出任中国女足主帅。64岁的商瑞华，堪称中国女足事业的“教父”级人物。

　　广州，是商瑞华接触女足27年来最不能忘记的一座城市。1991年，商瑞华率领中国女足在广州参加第一届女足世界杯，开创了中国女足的第一个高潮期。时至今日，商瑞华又率领着中国女足在广州开启了“二次创业”的征程。

　　重返中国女足

　　商瑞华绝不后悔

　　1991年首届女足世界杯之后，商瑞华在中国女足主帅的位置上请辞。此后，他曾到美国参与了两年女足训练工作，对世界女足的发展潮流和训练方法有了更深的心得。1994年，商瑞华又到我国台湾协助木兰女足参加日本广岛亚运会。

　　“那个时候，男足已经开始了职业化。自己当时对职业化的认识并不深入，同时也因为对女足有情结，所以我从台湾回来之后还是选择了带北京女足。直到1997年，北京女足在国内依然能和上海女足抗衡。但在八运会之后，我因为与当时的行政领导在意见上有分歧，就离开了女足岗位，离开了北京。”商瑞华说，“我先去了大连辅助徐根宝带万达队，后来又去辅助金志扬带天津队。2001年，我又去了四川带绵阳队打甲B。那时候俱乐部经费不足，国内足球环境也很复杂，绵阳队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后降级解散，我也决定彻底离开男足。”

　　世青赛奥运会壮志未酬

　　2001年年底起，商瑞华又重新投入到钟情的女足事业，他带河北女足打了两年半。2005年，商瑞华再次出山担任女足国字号教练，他带领女足国青队获得了亚青赛冠军，然后在2006年的女足世青赛上获得了亚军。对2006年的世青赛，商瑞华有很深的感触。“当时中国足协给我定下的任务是前8名，我没什么压力。马晓旭、张艳茹、翁新芝、袁帆这几名队里的绝对主力，当时正跟着国家队打亚洲杯，直到亚青赛要开打了她们才赶来与队伍会合。没想到她们很顺利就打进了4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商瑞华说。

　　到了半决赛，真正的考验来了，商瑞华的对手是极其强大的美国队。比赛打得很艰苦，在顶住了对手的狂攻后，国青队经过点球大战淘汰了美国队，进入了决赛。决赛中面对朝鲜队，由于后卫的低迷和失误，中青女足最终酿成了0比5的惨败。商瑞华坦率地表示：“那场比赛我们输这么多很不应该。本来我们在亚青赛决赛就赢过朝鲜队，半决赛我们也赢了更强的美国队。但比赛就是这样，你不可能总赢。我们当时在战术上犯了错误，而且我们的整体实力确实也就是三四名的水平。”

　　2007年，商瑞华应中国足协之邀去了杭州组建西子女足。2008年初，中国女足的动荡迫使中国足协临阵易帅，重新请回了商瑞华。和17年前率队征战世界杯的意气风发相比，商瑞华这次是临危受命。“当时我也没有想太多，就觉得是义不容辞。一来，我此前没有带过中国女足打奥运会，是个遗憾；二来，我就不相信中国女足会沦落到见谁输谁的地步。”商瑞华说，“南勇当时问我，只有几个月的准备是不是时间不够？我说，欧洲队1个月集训就够了，我们毕竟之前是有基础的，只要解决好凝聚力的问题，完成任务还是很有希望的。”

　　虽然，中国女足在奥运会1/4决赛中以0比2输给了日本队无缘4强，但商瑞华执教下的中国女足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战斗力。“对于重新带中国女足打奥运会，我现在没有半点后悔。相反，我通过这次比赛，看到了这支队伍的希望，奥运会失利只是她们成长的代价。”

　　“二次创业”关键词

　　技术、团结、管理

　　从2000年开始，女足运动在全球范围不断壮大。此前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中国女足，却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后开始走下坡路。与德国女足崇尚力量和速度、巴西女足讲究脚法和技术、挪威女足擅长长传冲吊相比，中国女足的竞争力日益下滑，就连日本队也显示出了超越中国女足的势头。面对中国女足的衰落，商瑞华认为，中国球员的身体条件与欧洲人存在巨大差距，想从力量和速度上追赶对手很不现实。中国女足在10年前能够跻身世界顶级强队，依靠的是老女足默契的配合以及全队的凝聚力。至于年轻一代的中国女足，我们看到的是不停的长传冲吊和毫无准星的乱射，中国女足强调技术的打法已逐渐消失。到了2004年，中国女足在雅典奥运会上惨败，彻底陷入谷底。

　　雅典奥运会后，中国女足开始走马灯似的更换主教练，4年时间先后出现了6位主帅，球队的成绩却越来越差。北京奥运会开赛前5个月，中国女足在阿尔加夫杯上以排名倒数第二的成绩创历史新低。商瑞华能否带领中国女足重返巅峰时期的水平？“球员身体素质是天生的，只有技术是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去改变和提高的。对中国女足来说，技术和凝聚力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比赛输赢，都不能改变球队的技术风格和特点。”商瑞华肯定地说。

　　随着国际足联对女足项目重视程度的加强，在美国、德国、巴西从事女足运动的球员人数逐年递增，其中美国有过百万年轻人参加学校或俱乐部组织的女足比赛。反观中国，根据中国足协的统计，从事女足项目的运动员不超过5000人。因此，商瑞华重建中国女足的第一步就是挖掘人才。商瑞华尖锐地指出：“现在很多地方球队急功近利，为了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不惜花钱买球员，这种恶性循环导致年轻球员得不到锻炼机会，甚至失去了继续从事女足运动的机会。”

　　“二次创业”广州起航

　　商瑞华时隔18年后再次以国家队主教练身份抵达广州，正式敲响了他和中国女足“二次创业”的鼓声。

　　对于球队今后的发展，商瑞华坦言2009年是“基础年”，球队将大面积地考察年轻人，争取尽快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阵容。至于风格和打法，中国女足将延续奥运会时的风格，强调技术的同时加强进攻的积极性和防守的主动性。商瑞华强调，队伍的团结非常关键，建立一支团结的队伍首先是从领导和教练班子做起。谈到对年轻球员的管理，商瑞华展现了他与时俱进的一面。他表示：“社会在不断进步，现在这些球员和老女足相比，自我意识更强，也更聪明。尤其是能进入国家队的这些球员，都具备了较强的职业素养。她们在训练场上都很听话，很刻苦。”

　　商瑞华带领中国女足“二次创业”的目标是2012年伦敦奥运会。对于球队今后的整体构架，商瑞华说：“韩端、毕妍和刘华娜算是资格最老的，这些‘80后’球员是骨干，再加上马晓旭、翁新芝和张艳茹等参加过2006年世青赛的球员、新召入队的几名‘90后’小将，组成球队主力。现在的中国女足是一支年轻的队伍，同时也是很值得期待的球队。”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前，商瑞华还将和中国女足一起迎接亚洲杯、亚运会、世界杯等一系列国际大赛的考验。

　　“二次创业”的过程是辛苦的，但商瑞华坚信——中国女足有能力在伦敦奥运会上实现新的突破。

　　随着昨天芬兰女足抵达广州，2009年广州女足四国赛参赛人马聚齐，赛事一触即发。年轻的中国女足姑娘将在商瑞华的带领下迎来她们进入2009年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在白云国际会展中心5号楼的1015房，老帅商瑞华向本报记者袒露了他的心路历程，畅谈他所执教的中国女足的“前世今生”。

　　1991

　　生命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谈起自己27年来的女足执教生涯，商瑞华对每一个关键细节依然记忆犹新。1982年，38岁的商瑞华第一次接触女足，“那年要举办第一届全国中学生女足比赛。当时国内体育界对女性踢球有很严重的偏见，认为足球这样的运动会损害女性健康。”商瑞华回忆，“当时北京有女中学生写信给中央的邓颖超同志，说她们要踢足球。邓颖超也拿不定主意，就找来专家进行研究。专家们说，女性踢球没问题。那个时候还没有中国足协，只有中国足球办公室，于是中国足球办公室就先搞个中学生女足赛试试看。”这个比赛只进行了两届就停止了，包括北京队在内的全国各地女足队伍大部分都解散了。

　　“在中国女足的草创时期，广东和广州对中国女足的支持确实太大了。”提起往事，商瑞华总止不住这样的感慨。正是因为广东举办1987年六运会时提出增设女足项目，中国女足运动才重新得以推广，商瑞华也因为带领北京队获得六运会女足冠军而首次成为中国女足的主帅。同时，在广州体育界和广州媒体的帮助下，中国女足得到了广州奇星药业每年15万元的赞助经费。1988年，广州又承办了有12支队伍参加的世界女足锦标赛，这次比赛成为了1991年广州首届女足世界杯的试运行赛事。“那个年代，中国足协一年的经费只有300万元：100万元用于全国比赛，100万元用于训练，100万元用于外事出访。为备战1991年世界杯，我们带队去了一趟欧洲和美国打热身赛，就花了30多万元，奇星当时的15万元赞助费对国家队的帮助实在太大了。”商瑞华说，“后来中国足协每年都要把女足拉到广州来集训比赛，这边对女足支持的氛围确实很好。今年四国赛，中国足协也邀请了很多强队，但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很多队都因为经费问题来不成。广州在这种情况下能承办这次比赛，实在是很令我们感动。”

　　广州世界杯开创新篇章

　　1991年广州举办的第一届女足世界杯，是商瑞华生命中注定将镌刻永远的记忆，因为那是他人生的第一个顶峰，却也是第一个低谷。“那个时候，世界上的女足队伍都处于起步阶段，中国当时正是抓住了这个机遇。我们都在想，既然男足暂时上不去，搞女足应该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商瑞华说，“首届世界杯，一来我们是东道主，二来我们涌现了一批骨干球员，整体水平很高。1991年之前，美国队从来没有输给过我们，但1991年美国队在中国的几次热身赛都输给了我们，我们回访时在美国也赢了她们。”

　　那届世界杯，商瑞华带领的中国女足以小组赛第一名的身份晋级8强，可惜在1/4决赛中爆冷以0比1负于瑞典队而无缘4强，最终名列第5名。“当时我们在小组赛上打得很顺利，但毕竟经验还不足，对世界强队的比赛经验不够。小组出线后，我们判断1/4决赛对手的形势也出现了偏差，当时我们认为更有可能碰巴西队，结果却对上了瑞典队。比赛一开始我们就因为任意球失了1球，之后久攻不下终致落败，实在是很遗憾的事情。”不过，商瑞华认为，“那个时候中国女足的发展思路是正确的，我们当时也打造出了一批明星球员，成为此后中国女足开创辉煌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