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采访手记

　　少年成名的温俊武就好像坐上了一架直升机，平步青云，这是许多出身贫寒的人所梦寐以求的。然而他哪里知道，天堂和地狱，有时只有一线之隔。

　　温俊武小时候胆子很小，他不敢一个人走过漆黑的胡同，见到老鼠都要躲得远远的；温俊武很孝顺，他挣到大钱后给家里买了套房子；温俊武的球踢得很好，但当他入选国奥队后却选择了退出，除了牙疼，还有人说是因为思念女友。为此，他跟爸爸吵了一架，父子俩险些动手。

　　温俊武的生活充满了矛盾：胆小的他，成了杀人犯；最初贫穷的他，经历过一夜暴富，后来又负债累累；踢球本来是他赖以生存的工作，但他却早早退役，将足球从脚下放到了电脑屏幕的“赌桌”上……这就是温俊武生活的矛盾，作家刘震云管这叫“拧巴”。

　　温俊武跟爸爸的关系始终不怎么好，当他在体校踢球时，老爸隔一天就把自己煲的汤送到儿子嘴边。有些家长一开始也学着送汤，但后来都放弃了，只有老温自己一直坚持。儿子小时候不听话，老温会打上几巴掌，踹上几脚，但儿子大了，他管不了了，只能像祥林嫂那样一个劲地唠叨，“他不听我的，他不听我的……”温俊武最初的经历其实并不稀奇，因为那个年代的职业球员几乎全都经历过“一夜暴富”，只是有些人把持住了自己，而温俊武却是迷失方向中的一员。

　　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于这个刚成名的孩子来讲充满了诱惑，他听不进家人的劝告，只相信自己所谓的朋友。夜总会、KTV、歌舞厅成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此时此刻，那个让他赖以生存的足球已经不再重要，他更关心的是，一场球赛结束后，能分到多少钱。

　　离开球场后，温俊武开过网吧、做过生意，甚至想过贩毒，但最终一事无成。后来，他选择了赌球，输钱后无力偿还，面对扬言要“烧掉他家”的追债者，他选择了最为极端的道路，把追债者杀死。

　　采访过程中，很多人都说他没赌球之前是个不错的孩子，很善良、很孝顺，值得做朋友。可是，温俊武后来一步步走向沉沦，走向绝境。有人说是体制害了温俊武，他在踢球时若能上几年学，不至于这样；也有人说是中国足球大环境害了温俊武，他是中国足球这几年糟糕环境的一个缩影。

　　其实，他还是众多问题青年的一个缩影———本来是个好孩子，但却不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最终自我毁灭。

　　在温俊武的家中，我看到了他在监狱里写的一封家书，他在忏悔，他在惋惜，他决心痛改前非。他提到了自己的女友，说一旦有女友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很显然，这是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然而，美好生活已一去不复返，就像他那个很久没有音信的女友一样，在茫茫人海中无处寻觅。

　　□赵宇（本报足球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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