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三,记者拨通了施拉普纳的电话,原本是为了感谢他为《足球周刊》杨晨留德十周年专题所提供的帮助,但一直关注中国足球的老纳利用这个机会向记者询问起了中国足球的近况。聊着聊着,自然提到了马克坚病危一事,施拉普纳得知后非常惊讶,对记者说:“那我先挂电话了,我要马上和马克坚的小女儿联系。”
德国时间周四凌晨上线,记者看到了马克坚去世的消息,由于时间还太早,记者只是立刻给施拉普纳发去了短信,告知他此事并约定稍晚些通电话。早上8点20分,施拉普纳主动打来电话,情绪激动的他回忆着和马克坚的往事,说到情深之处甚至哽咽了……
我现在心情很糟糕,我的家人们也都很难过。昨天,我还和马克坚的小女儿通了电话,她告诉我父亲的情况很糟糕,医院正想尽一切办法,但并不乐观,她仍然期待着父亲能够闯过这关。很遗憾,最终马克坚还是离开了。
中国足球失去了一个好人,一个一直不遗余力出谋划策的人,这也是中国球迷的巨大损失。我更倾向将马克坚看成一位体育方面的专家,而不是一个体育官员,我在德国的朋友,只要是认识他的,都对他有很高的评价。即便抛开足球不说,马克坚也是个非常好的人,他与人相处时总是那么坦诚,也正是因此,1992年5月我们第一次在德国见面时,就立刻欣赏对方。
当时马克坚通过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找到我,在这之前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因为古广明在我曾执教的达姆施塔特俱乐部踢球,他同我说起过马克坚在中国足坛扮演着重要角色,而金志扬和李应发之前来德国接受培训时,也和我提到过马克坚。我们第一次见面只有几分钟,但已经明白完全可以在一起共事。我当时给他介绍了职业足球的理念,他非常赞许,而我也惊讶于中国竟然也有一个对国际足球非常熟悉,对欧洲职业足球的管理非常推崇的人。
因为此前我曾到过一次中国,马克坚当时希望能再去中国看看,他希望将来执教中国队的外籍教练,应该是长时间在中国生活,了解并热爱这个国家的,他的想法和我完全吻合,结束了1991-92赛季在耶拿俱乐部的工作,我就带着夫人去了中国。在中国考察后,我最终下定决心在1992年6月成为中国队主教练。
我一直看到马克坚和王俊生等人辛勤地为中国足球奔波,我相信在马克坚的日历里,根本就没有周六和周日的概念。马克坚非常懂球,他很清楚地提出应该培养青少年对足球的兴趣,模仿欧洲职业联赛建立管理制度。马克坚用自己的专业和勤奋,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他坚信中国足球必须向国外学习,而且从没动摇过信念。在兵败伊尔比德之后,他和我都意识到这与当时中国足协在亚足联地位不高有关,因此才会受到很多场外因素影响。马克坚在征求了球员们的意见后,坚定地继续支持我,继续安排国家队的热身赛。我很遗憾没能在国家队多干两三年,马克坚在昆明问我是否愿意改任国家队顾问,我对他说没问题,因为我们当时都想尽可能为中国足球多做一些事。
除了国家队,马克坚还和其他人一起推动了职业联赛的开展。要知道之前中国联赛并不受人关注,也没有那么多资金,马克坚从1992年开始就为此努力,参考欧洲联赛模式,我当时也给他介绍了一些德甲联赛的情况。他是一个好学人,在职业联赛刚创立时就开始推广电脑办公,这在当时算是新鲜事物,而他已经是快60岁的人了。
是中国足球让我和马克坚结识,也是马克坚让我与中国足球有了合作。在我离开中国后,我们基本上每个月都保持联系,每当逢年过节更是会相互问候。就在今年奥运会前后,我来北京又和马克坚以及他的家人一起吃饭聊天,我们经常会回忆过去一起合作的日子,马克坚提到中国足球现状时还是那么激动,一口气说出了很多必须改革的地方,还是那么富有激情。
我昨天还和马克坚的小女儿联系了,我清楚地记得她的生日是11月24日。当年我刚到中国时,她才12岁,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就像我自己的女儿。想到这次她过生日,父亲却不在身边了,我真的很难过。我只能在德国祝我的老朋友一路走好,他的家人能够节哀。
我周日要受德国奥委会的委托去印尼参加一个活动,很遗憾不能马上赶往北京,送马克坚最后一程。但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当年的翻译杨耀武,请他代表我去参加一切善后的事情。我会在明年1、2月份时前往中国,看望马克坚的家人,送上一束鲜花和我的安慰。
施拉普纳口述 张力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