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足独狼:多曼让我受宠若惊 我生命中有两恩人(图)

　　

　　

　　2008年1月13日 星期日

　　责编：成薇 版面：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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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2006年冬天，我曾经采访过这个长相颇像“快乐男声”季军魏晨的女孩，那是因为她首次入选国家队，她是天津女足的骄傲；今年冬天，当我再次提出给她做一个采访时，却显得有些无情，她落选了伊丽莎白最关键的一期集训，掀开她的“伤疤”我总有些不忍心。但在电话那头，她很平静地答应了我的采访要求。天津女足本周集中，来到基地，已经剪短了头发的李冬娜告诉我，她已经走出了那段痛苦的日子，她要从头开始，虽然可能无缘2008年奥运会，但她对自己回归国家队依然充满着信心，她要用乐观的心，不懈地奋斗。

　　■本组撰文 本报记者 王津

　　她18岁入选中国女足国家队，19岁就代表中国女足出战世界杯；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她却落选08奥运备战军团。她叫李冬娜，刚刚走过她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冬天出生的李冬娜，再一次在冬天刻下生命中深刻的印记。

　　队友喜欢叫她“小狼”，因为她球风硬朗；年长一点的人都喜欢亲切地叫她冬娜，因为她在冬天出生，外表俊秀，性格内敛。曾有人说她的性格像马晓旭，在场上有股狂劲，也有人说她比马晓旭的未来还光明，因为她不仅能在场上胜任多个位置，而且外形酷似魏晨的她颇具明星味道。而事实上，她没有像马晓旭那样幸运地一炮而红，经历了世界杯的光环后，她在2008年伊始被“打入冷宫”。在伊四期集训即将开始时，在踏入奥运年的关键时刻，她却出人意料地落选中国女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李冬娜说，从接到通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北风刺骨……

　　熟悉李冬娜是因为她是2007年女足世界杯中国女足中的一员，但记住她是因为她在崭露头角时被打入地狱，与奥运会越来越远。用她自己的话说，“一切的美好都抵不过严冬来袭”。

　　2007年12月28日，天津女足主教练张贵来给李冬娜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平和但用词十分小心，“好好保持状态，集训回来到武汉打大学生联赛，球队还等着你进球呢。”那一刻，李冬娜没有随着张贵来的话往下想，她只是感到心里酸，她明白，自己距离2008年奥运会越来越远了。此时无缘集训名单就意味着失去了竞争08女足大名单的资格！“第三期集训快结束时，伊丽莎白就跟我们说，没有进入下期名单的队员，就回到地方队参加大学生联赛。所以，我很清楚张指的那个电话意味着什么。”至今，李冬娜仍可以一字不差地说出当时的情景，我关于这个电话的提问勾起了她辛酸的回忆。

　　其实，每个国脚都清楚，国家队没有常青树，任何一个队员都难免经历三进三出。“这个道理我明白，国家队的战术总在变化，教练也在变，队员也肯定会随之变化。”李冬娜的伤心并不只是这个原因，“我伤心不只是因为落选了国家队的集训，更是因为这次落选可能导致我无缘奥运会，我想不通啊！”

　　张贵来的那个电话之后，原本就性格内敛的李冬娜话更少了。那期国家队解散后，李冬娜直接赶到武汉随天津队征战大学生联赛，但由于身体和心情都没有调整好，第一场比赛她并没有出场。“那几天，看到足球我就没了信心，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落选。”年轻气盛的李冬娜，面对落选的事实始终想不通。以前，她喜欢在自己的博客里记录下每天的心情，但直到现在，她的博客也没有更新过。后来的几场大学生联赛，李冬娜都是比较机械化地去完成。她每晚都在想“到底为什么我落选了”。张贵来找她谈心后，她的情绪虽然稳定了，但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她还是难以适应。

　　平静下来后，李冬娜逐渐想明白这次落选并不是非常偶然，早在第二期集训时就已经有了征兆。当时队中有40名队员，也是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样的人数不会维持多久，减员也是迟早的事。就在那时，李冬娜无论是在对抗赛还是在热身赛中，亮相的机会慢慢变少，“我那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一些，毕竟竞争是残酷的，而伊丽莎白比较喜欢身材高大的中前场队员，喜欢高空控制能力强的队员。而我的特点是打地面、多跑动，和她的战术风格不太吻合。但当时我没多想，就不停地努力，希望展现自己的特点。”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每个教练都有自己的执教风格，而外教的个性更加鲜明，她们只用自己喜欢的队员，如果你不适合球队的发展，无论你多么优秀，都不会有任何机会。

　　[关于落选]

　　张指的电话让我一下子感到身上有些冷，尽管之前也有预感，但那个电话却犹如当头一棒，我彻底绝望了。2007年12月28日，我第一次感到冬天的确是寒冷的。而一年前的这一天，我第一次接到了入选国家队的通知，从天堂被推到地狱的感受不是其他人能体会到的。

　　过去的2007年李冬娜历经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而2006年对她来说则是值得开开心心纪念的一年。经过在国青队的锻炼后，李冬娜再次回到天津队时，已经可以胜任一线队的任何位置。虽然年纪小，但大赛经验在当时年轻的天津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时天津队的老队员都相继退役了，我们这批小孩必须接过老队员打下的班底，让天津女足一直强大下去。”就是凭借着这股拼劲，李冬娜在队中获得了“小狼”的绰号，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服输，而李冬娜身上就散发着这股“狼性”。2006年年底，李冬娜和天津队一起创造了天津队有史以来的首个冠军，这次足协杯的经历，让表现出色的李冬娜进入了国家队教练组的视线，而当时慧眼相中李冬娜的则是“女足教父”马良行。

　　2006年12月28日，李冬娜得知自己很快就能披上国家队的战袍，当时激动的心情无法形容，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沸腾了，“我连续给好几个人打电话，我告诉我妈妈、我爸爸、我姐姐，还有很多很多人，现在已经记不清楚还有谁了……总之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我的手机就欠费了。”第二天，李冬娜带着满腔热血来到昆明参加国家队的集训。那时的她觉得，冬天的阳光异常温暖。

　　虽然是马良行选中的自己，但李冬娜第一次代表中国队上场是2007年四国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只有两分钟，但我很兴奋，毕竟是第一次打比赛，虽然我知道教练派我上去是消磨时间，但至少我感受到了比赛的气氛。”女足世界杯前，中国女足换帅的脚步停在了多曼斯基的身上，幸运的是，这个女人把眼光停留在了李冬娜的身上。

　　“每次训练之后，多曼都会找时间问问我的训练感受。有一次，我没有去餐厅吃饭，多曼就到房间找我，问我原因，这让我受宠若惊。她是主帅而且是外教，她能在百忙之中考虑我的感受，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知道，尽管在世界杯期间我没有比赛，但我是被重视的，在多曼眼里，没有主力与替补的区别，每个队员都是她心爱的姑娘，她会根据对手的情况安排队员。到现在我都觉得，世界杯期间我不是替补。”由于多曼斯基比其他教练都看好年轻队员，所以李冬娜在2007年最大限度地拥有了比赛机会。

　　2007年7月，李冬娜在最后一刻拼下季婷，进入女足世界杯18人大名单，成为了中国女足最小的一名队员，也同时成为了唯一代表天津出战世界杯的队员。“我对多曼的印象真的很好，世界杯期间，她曾经多次找我谈心，鼓励我，在训练中也总是提醒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技术训练中，她会不时给我做示范动作，那时候我提高得很快。坦白地说，我更喜欢多曼斯基的性格。”不过，李冬娜也有自己的遗憾，第一次参加世界杯却一分钟都没有上场，“其实，我最希望在水滴那场球能上，那是在天津的比赛，我知道现场有好多支持我的球迷。不过我最终没能出场，但我能理解多曼，因为那场比赛对我们很关键，虽然2∶0领先，但巴西那边始终是平局。”

　　[关于幸福]

　　2006年年底，我经历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接到入选国家队通知的时候，我兴奋地打了一天电话，几乎告诉我身边的所有人，甚至打爆了手机话费。那时候我就觉得，冬天作为每年的最后一个季节，其实也寓意着收获。我的努力在冬天得到了回报，很踏实，也很温暖。

　　[关于成长]

　　2005年，我来天津队试训，但没抱任何希望。我觉得，在中国就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到好的球队踢球的。我当时已经决定不踢球了，在家那边找一个学校学习，我爸妈曾经希望我将来成为一个科学家。

　　无论李冬娜参加世界杯还是奥运会，在家人的眼中，她能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世界杯没有出场比赛，父母依然觉得孩子是最棒的，至少她是成千上百个姑娘们中的佼佼者。“只要她喜欢，她高兴，我们都支持她。”李爸爸的话是那样朴实。

　　19年前的冬季，12月6日，一个将近7斤重的姑娘降生在了李家，因为是冬季出生，而姐姐的名字又是美娜，所以父亲合二为一，为自己的第二个女儿取名李冬娜。其实，李冬娜的职业生涯不是那么顺利，儿时，她的足球梦想差点夭折。

　　和所有孩子一样，李冬娜从小就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但作为女孩，她只能默默关注和足球有关的一切，因为家庭的因素，李冬娜接触足球并不算早，她对足球的梦想直到12岁才得以实现。“那是因为我姐姐和我的一次聊天，懵懂的我当时并不太清楚姐姐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应该是鼓励我踢球的。”后来，李冬娜开始在操场上和一些男孩子踢球，虽然身体偏瘦，但灵活的她在男孩堆里也十分扎眼。13岁时，李冬娜被体育老师推荐到大连锦州业余体校接受训练，由于当时女足并不受重视，无奈之下，她再度到辽宁另一所体校谋求发展。不过，这两次的试训没能带给李冬娜太深刻的印象，倒是她身边很多关注她的人，至今仍为她祝福，这让李冬娜非常感动。

　　曾在网上把博客取名为“紫檀××”的一位先生，是李冬娜15岁在辽宁上中学时的教导处老师，因为特别喜欢李冬娜踢球的风格，他每天都到操场看李冬娜训练，但由于李冬娜是女孩，这位老师很少和她说话，但却默默地私下里为李冬娜的将来谋求出路，虽然一己之力有些微薄，但李冬娜对曾经关注过自己的人都不能忘怀。“世界杯的时候，我和他联系过，但始终没有太好的时间见面，但是我从心里感谢这位老师，他总是鼓励我，是他的支持让我在足球这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也许是命中注定，在试训没有结果她决定放弃的时候，一个很好的朋友通过多方渠道，希望李冬娜能到天津做最后的尝试。“2005年，我没抱任何希望，就来天津试训了，心想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因为我清楚，当时的天津女足梯队建设已经很完善了，不仅有一线，还有二、三线队。像我这样的队员，天津女足里还有很多，我的希望不大。”冬天出生的李冬娜，性格中也隐约带着一丝寒意，“我当时已经决定不踢球了，找个好学校好好学习，将来做个科学家之类的。”说到这里，李冬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次她如果没有选择踢球，现在也就不会为了不能参加奥运会而伤心欲绝。

　　在天津的试训让李冬娜的人生有了本质的变化，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和技术意识，李冬娜很快在二线队占有了一席之地，并在同年进入了商瑞华执教的国青女足，经历了国字号的磨炼，李冬娜渐渐成熟了，她的性格也慢慢变暖。她对自己有了信心，她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只要付出努力，只要不停奋斗，就一定会有回报。

　　[尾声]

　　李冬娜最终明白了，快乐和痛苦是成长中必须经历的事情，是一种人生历练，落选国家队不是世界末日，放弃理想才是从天堂走向地狱的途径。就在采访即将结束时，李冬娜的故事再次出现了新的希望，国青主帅高荣明通知李冬娜今年5月随国青女足征战世青赛！经历了这么多，李冬娜说，自己是冬天出生的，每年冬季她都会经历一些事情，也都会有新的希望。采访结束前，冬娜提醒我，每年冬天都要去采访她，她会说出不同的故事，虽然平凡，但很真实。李冬娜冬天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

　　[张贵来眼中的李冬娜]

　　她的心意难得，回国家队有机会

　　“李冬娜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攻守平衡是她的特点。”原天津女足主帅张贵来提到李冬娜时，嘴边总是挂着这句话。从引进李冬娜以来，张贵来并不费心，因为他看好这个孩子。第一个得知李冬娜落选国家队的张贵来觉得非常可惜，“这个时候离开国家队，特别遗憾，虽然不能说没有机会了，但几率大大减小了。”

　　从2005年开始，张贵来就开始关注李冬娜：“她平时不属于活泼的那种小孩，但训练很认真，也总是很虚心地听教练的指导。年纪不大，但十分踏实，这在年轻队员里是很难得的。”李冬娜从大连女足正式转会天津后，她的足球生涯有了质的变化，李冬娜心里感激的人就有张贵来。

　　女足世界杯期间，多曼斯基第一次邀请每位队员的亲朋好友抵达现场观看中国队的比赛。在所有队员中，只有李冬娜没有“亲人”到武汉督战。在世界杯前填报名表时，李冬娜和所有队员不一样，因为在父母这一栏中，她写上的是“张贵来”的名字。说起爱徒，张贵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孩子能有这个心，我真的已经满足了。在孩子心里，把我们当作了比父母还亲的人，我们作教练的能做的就是关注她的成长。”的确，在世界杯期间，张贵来作为李冬娜的准父亲，见证了中国女足的小组赛，但没能看到孩子的出场，也成为了他的遗憾。

　　就在李冬娜随国家队备战时，张贵来带领天津女足勇夺2007赛季三大赛事中的两项冠军，虽然这两座奖杯里没有爱徒李冬娜的功劳，但张贵来很欣慰地说：“虽然这一年她始终在国家队，但我一直都在关注她的发展，我们每周都会通电话，说说训练，说说生活。可以说，我很清楚她这一年里的变化，虽然她暂时离开了国家队，但我相信在回到天津队后，她依然会继续努力，因为她不会允许自己错过奥运会的，她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