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纪念那些老去的神话和没落的玫瑰

　　西山下的玫瑰

　　时间考

　　1996年6月，亚特兰大奥运会女足决赛，中国队憾负于美国队。从此，铿锵玫瑰名满天下；从此，女足在西山基地的故事也被广为流传；从此，西山也因女足得到福地美名。

　　9年后的另一个6月，新组建的中国女足雄心勃勃的从西山集训开始了复兴旅程。然而，刚刚结束的东亚四强赛上中国队2负1平进0球。继雅典0：8之后，中国女足从一个深渊跌向另外一个深渊。

　　在此之前提到0：8时，西山基地的一名管理人员还信誓旦旦地说：“就是因为那时集训张海涛选择到香河集训而不是我们西山。”

　　现在，西山基地哑口无言，西山福地的金子招牌是女足树立起来的，难道也要由女足亲手砸掉？

　　体育界的西山情 神话缘于女足止于女足

　　西山确是一块福地。历史上的西山有着无数的辉煌，让人敬仰。

　　很多人都想着借光，体育圈的人也不例外。从马元安“黄金一代”的老黄历之后，女足便与这个地方构建起一种紧密的关联——2004年，王海鸣带领青年女足取得世青赛亚军也是在这里镀的金；裴恩才带队上西山时也不讳言地宣称：“我也想借点西山的运势，让新一届女足国家队走得顺畅一点。”

　　除了女足，西山还造就了体育界许多令人铭记的历史。两届跆拳道奥运冠军陈中是从西山走出去的。悉尼奥运会之前她一直在西山基地闭关“修炼”。中国男手是从西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从80年代国家男手队以八一队为班底组建以来，一直在西山基地训练。1982年中国男手夺得亚运会冠军；1996年亚洲男子手球世锦赛资格赛，中国男手首次战胜亚洲霸主韩国队并拿到了世锦赛的入场券。

　　在谈到这些的时候，负责西山基地管理工作的尹老师说：“这里就是块福地，军队的基地没有其他训练基地那些说道。对我们来说创造经济效益都是次要的。不管谁来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地为他们服务”。

　　历史的改变可能就在一瞬间。刚刚结束的东亚女足四强赛上，中国女足一纸历史最差的成绩单让西山的金字招牌轰然倒塌。

　　女足的西山情 难忘周末的那一场电影

　　今年6月15日，裴恩才的女足开始为期一个半月的集训，这次集训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上山(西山)，下河(香河)，入岛(葫芦岛)。

　　40多天走遍三个集训地，女足姑娘们对西山还是情有独钟。队员中普遍有这样一种想法：虽然西山基地的硬件设施不能与香河相比，但是西山有山有水，在那里训练心情很好。马元安时代的老队员潘丽娜说：“虽然香河能上网，食宿条件都要好一些，但是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太单调了。”一名球员更是不耐烦地说：“在香河，最受不住的是苍蝇蚊子特别多，我们喝水的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苍蝇，看着就恶心。”

　　上世纪的整个90年代里，西山基地是女足的第二个家。每次大赛之前，女足国家队都会到这里长期集训。西山基地见证了女足从默默无闻中走向辉煌的全过程。

　　队医李志安早在80年代末就在国家队中担任队医。对于老女足，李志安感慨万分：“当时女足的集训大概就两个地方，大部分时间在西山集训。等到天气比较冷的时候，球队会去广东正德基地冬训。那时候的训练十分艰苦，几乎没有什么课余生活，每天就是枯燥的训练。记得，那个时候每到周末的晚上，西山的管理人员都会在训练场对面的礼堂放一场电影，那就是女足姑娘们训练之外最高兴的时候了。”

　　相比较而言，那时西山的训练条件在全国来说算是比较好的。每年集训最苦的时候，则是在正德的冬训。那时候，大家睡觉都是挤在一排农舍里，都是那种大铺。吃的也只能说是一般。虽说在广东冬训，但是天气还是很冷，尤其是下雨的时候。当时的场地都是红土地，一下雨就和稀泥，球根本就不走，队员们就那样在场上练。“当时那种场景现在我还历历在目，刘爱玲的射门力量是最足的。当时我还记得，她就在点球位置上射门，球连门线都踢不到。”李大夫回忆道，“当时，由于太冷，许多队员的脚都已经失去知觉了，很多球员球鞋掉了自己根本不知道，还继续踢。白洁踢完球下来，老马指导惊奇地看着她说：你球鞋呢？白洁往脚上看一眼才知道球鞋丢了，然后就满场找球鞋。当时，训练太冷，我们就给球员预备了炭火盆。有些球员脚冻得不行了，下来就把脚往炭火盆里面放。”想起广东，再望西山，李大夫一脸幸福回味。

　　但10年的西山回忆，留给李志安更多的还是感叹：“现在训练科学了，设备也好多了。但是，当时女足的那种精神没了”。

　　10年前，队员们都十分单纯。在衣食住行上，没有什么要求。老女足队员在西山训练时，被安排在训练场北边一栋筒子楼里。这种楼类似于老式的学生宿舍，两个人一间屋子，整层楼共用一个洗手间。而在饮食上，由于受到当时普遍的生活水平的影响，品种虽然不多但是肉类蛋类都能跟得上。而现在则不一样了，什么都要求的高了。今年6月，新女足训练期间，被安排到新的公寓，一个人一间屋子，每个屋子里多配有电视和空调。这样的住宿条件在过去是很难想象的。每顿饭都有20个左右的菜可供队员选择，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水果。而从前则是，大家围成一桌之后，每桌上4，5个菜，队员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食堂的刘师傅在西山工作了快20年了。在谈到新女足的变化时，刘师傅说：“那时候是有什么吃什么，现在不仅要吃的好还要吃得又营养。这次女足在西山训练，女足的队长就曾找到我，让每天给队员加个汤。之后的几天，先是鲫鱼汤后是甲鱼汤给队员们都喝乐了”。此外，与以往女足不同的一点是，现在的女足对训练之外的一些条件要求的多了起来。大家开始要求宿舍要能上网，而且吃零食的也越来越多了。大部分女足队员都专门有自己的化装包。

　　裴恩才的西山情 从西山来到西山去

　　不仅仅是女足姑娘们对西山有特别的感情，新一届女足国家队主帅裴恩才从1990年起在西山工作了六年之久，也算是西山走出去的人。当时，裴恩才在担任北京部队青年队的主教练尽职尽责。而北京军区待老裴也不薄，在西山给老裴分了房，提了干。在谈到到西山训练是否与往事有关的时候，老裴只是说：“以后，我们到西山集训的机会还多着呢。”

　　回忆起在西山的那段日子，老裴感触很深：“当时，球场的条件不太好。还没有铺草皮，大家训练的时候也都很能吃苦。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当时我们的守门员在沙石地上训练的时候，经常都是两支手臂全部都磕坏，但是还是日复一日的坚持训练。”

　　在西山基地人人都知道老裴，人们对老裴的口碑也一向很好。在西山基地负责场地管理的孙老师说：“老裴在基地里人缘很好，他待人实在，做人正直，最重要的是不忘本。虽然现在人家当了女足主教练但是这次回来还是那么和气，一点架子都没有。在女足从西山走之前，还特别请我们这帮西山老人儿吃了一顿饭”。与裴恩才一样，新一届国家女足的领队郭辉与西山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也曾在北京部队青年队的队员，后来上了大学，之后就到足协青少部工作。

　　西山兴衰史

　　从女足老窝到野球基地

　　西山基地位于北京西郊，始建于1973年。紧邻香山和八大处公园。这里是广袤的燕山山脉的起点。被群山环绕的西山基地被称为天然氧吧。在北京炎热的夏天，这里却凉风习习，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也乐不可支。西山基地的管理人员骄傲地说：“昆明海埂基地也靠着一座山，也叫西山。我们这里的气候条件跟海埂一样，而且还是天然氧呢。”诚然，此西山非彼西山，然而两地的条件却同样让人心旷神怡。

　　由于被燕山太行山脉所环绕，无论外面是大风，酷暑，还是暴雨冰雹，西山却从不受到干扰。当严酷的天气经过群山密林的过滤之后，到达西山基地的时候，都显得格外的温柔。当然，茂密的绿色植物也给西山基地带来了大量的氧气。对此，记者也深有感触，几次去西山采访都是在北京夏天最热的时候，然而当你踏入西山基地，特别是足球训练场的时候，便有一种清爽宜人的感觉。

　　说起当初兴建西山基地还颇费了一些周折。由于这里是原来山区，为了建造西山基地当时几千人在这片土地上生生把原来的山丘推平，然后用山上岩石铺在下面，在从河北运来的黄土铺在上面建造起这座西山基地。现在西山基地的专用足球训练场原来是一个综合田径场，跑道是炭渣的，内场是黄土的。后来改成了两块专用的足球场，90年代铺上了草皮。说到铺草皮，30年来一直负责场地管理的孙老师感叹道：“这草皮铺的可真不容易，一共铺了3次，前两次是铺一次死一次。我们先到南京引进的草种不行，再到广东引进的草种还是不行。最后，经过人介绍，最后到河南引进了德国黑麦草。“这次终于活了下来，一直用到到现在”。

　　随着女足的衰落，西山基地现在也正在走向衰落。由于现在训练基地多了起来，在市场的激烈竞争下，来西山基地训练的队伍越来越少。现在在西山基地训练的只有国家男手一直运动队。孙管理现在回想起西山辉煌的时候，感慨地说：“当初西山基地比现在热闹多了，那时候最多的时候，同时在这里训练的多达9支球队，有足球的、有摔跤的、有击剑的、跆拳道的、手球的……，现在不行了。由于外面的竞争和军队对体育投入的减少，现在的西山基地也只能说是勉强维持”。

　　现在西山基地的足球场只能出租场地大比赛勉强维持。其中最经常光顾是北京的士业余队，其他的还有一些企业和公司组织来打比赛。在西山足球训练场，踢一场球是500元，靠这笔钱，西山基地足球训练场每年的维护费基本就不用愁了。

　　关于西山神秘的传说……

　　西山背靠八大处公园，而八大处上有八座古刹。这里是佛家胜地，在二处的灵光寺里至今还保存着佛陀释迦牟尼的佛牙舍利。这也让西山充满了神秘色彩。在西山脚下，一位年逾八旬的老人向记者叙述了西山的种种离奇传说，这位老人已经在西山脚下住了60多年。在这样一位老人嘴里迸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自然带着传奇色彩。

　　“二处的灵光寺里有佛牙舍利，那里的香火旺着呢。据说，当释迦牟尼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了的时候。便做出了一个云游世界的决定。他的目的就是找一些合适的地方，在自己死后，把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找到一个安置的地方。其中一个地方就是这里。之后，按照释迦牟尼的愿望一个佛牙舍利放在泰国，一个就放在了灵光寺。”

　　据老人说，训练场上面的山叫做虎头山，由于是老虎脑袋的形状所以得名。说到这里，老人突然让记者好好的观察上面的山头。

　　随着岁月对人的摧残，每个人所改变的不仅仅是面容的憔悴，人的心灵也难免的宿命起来。老人的家在就在西山足球训练场上面，紧紧地背靠着西山。那是一排与基地十分不相称的平房，但是却与山色融为一体。就像影片《大鱼》中那位荒诞的父亲一样，虽然老人的话有些时候多是夸张的和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的。然而，就拿这些当故事来听得也别有一番滋味。

　　临别的时候，老人还意犹未尽。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指了指脚下的球场，又指了指头上的山峦说道：“灵山啊！”。

　　西山·延伸阅读

　　恋上“福地”

　　办喜事要择个黄道吉日，体育训练也要选个风水宝地，中国许多体育项目都在基本固定的训练场所。环境、气候等因素是一方面，而这些“福地”多次带来的好运也让运动员对它们情有独钟。

　　河北正定：备受国球队青睐

　　河北正定国家乒乓球训练基地是在一所少年乒乓球体校基础上逐步发展起来的。1992年张燮林带领国家乒乓球队来此为备战25届奥运会进行封闭式训练，从此开始称为河北正定国家乒乓球训练基地。

　　自此之后，国家乒乓球队就对它情有独钟。国家乒乓球队四次世乒赛和二次奥运会以及多次世界大赛的赛前集训任务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五里河体育场：男足走出亚洲

　　中国男足取得的所有辉煌成绩几乎都是在这块场地上创造的。

　　1990年辽宁东药队勇夺亚洲俱乐部杯赛冠军，这是中国俱乐部首次夺得该项赛事桂冠，而当时辽宁队的主场便设在此。

　　2001年世界杯预选赛中，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在此顺利出线，圆了中国多年世界杯梦。

　　湖南郴州：女排黄金屋

　　中国女排首次进驻郴州是1979年。袁伟民、邓若任主教练的时候，每年都要带领中国女排到郴州训练，结果中国女排连续拿了5次世界冠军。而之后的历任主教练很少带队踏足郴州，中国女排也一直表现平平。

　　直到陈忠和接过教鞭，他从2001年起又带着中国女排重临旧地。陈忠和曾说：“我就要看看郴州是不是那么‘神’。”结果，中国女排在雅典夺金。陈忠和后来表示在他任内肯定每年都会到郴州。

　　文/实习生 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