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邹甜
“谛造中国的曼联(微博)!”——通过上海全长25.5公里的长江隧道和大桥之后的42公里外,有一个叫崇明岛根宝足球基地的地方,十年前,在这个地方门口的一块大石碑上,一个叫徐根宝的年近花甲老人,用红字书法挥笔写下了一个美好愿望,落款2002年。
12年前,那时还没有长江大桥,52名十多岁的孩子坐着轮渡,踏上了崇明岛这个足球“世外桃源”。12年后,孩子们长大了,他们代表东亚俱乐部实现了足球梦想——今年,上海东亚特莱士队提前三轮冲超成功,这群平均23岁的“孩子们”即将踏上中超(微博)的赛场。
而告别江湖多年的徐根宝再次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对于徐根宝来说,过去的甲A起起伏伏,夹杂着欢声和泪水。不过对于徐根宝来说,执着是他的信念。于是在申花下课后他没有沉沦,而是做起了中国足球的弗格森。 从2000年到2012年,12年转瞬即逝,徐根宝在这座岛上呕心沥血,几乎付出整副身家,为中国足球默默付出,他成为了孩子们成材成功的坚强后盾。当年,徐根宝曾经放下狠话:“十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2012年,他真的回来了!
蛰伏
经营足球 足球富翁变负翁
作为一代金牌教练,徐根宝曾经率上海申花(微博)和大连万达队分别获得1995和1998年甲A冠军,是国内首位带领两支球队夺得顶级联赛的教练,90年代初,时任国家二队和国奥队教练的他还曾培养出高洪波、范志毅、彭伟国(微博)等著名国脚。
徐根宝曾经经历了中国足球最好的时代,有了一定经济积累,他完全可以过上很优越的物质生活,前提是,假如在2001年他没有投身足球,建立一个叫崇明岛根宝足球训练基地的地方。
2000年,徐根宝决定在崇明岛进行投资建立足球训练基地,这年近花甲的徐根宝来说是一个新挑战。基地总占地70余亩,拥有三个半标准足球场,一个人工草皮室内球场和足球宾馆。总投入为3000余万,从2000年开始建造,当年7月7日52名小学员正式到位,基地直到次年10月才全部竣工。
据了解,当时政府方面预算出资800万,然而基地建好之后远远超出预算,剩余的资金便要徐根宝一力承担,基地建造费用超3000多万,徐根宝不得不向银行贷款了2300万,过去十多年,他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有时他会苦笑着自我调侃称,自己是给银行打工的。
为了让足球小将们有更好的平台,2005年徐根宝成立了东亚俱乐部,孩子们组队踢起了乙级联赛,从小球员变成了职业球员,俱乐部运营需要更多的钱,为此徐根宝背负着更大的经济压力。在根宝足球基地建好之后,足球训练基地成为了一项体育产业,每年收入四五百万,但这些对于俱乐部的运营来讲,仅是杯水车薪,基地的收入要还贷款,要用于基地的管理,以及小队员的补贴。
徐根宝曾经在中国足球取得巨大成功,作为上海滩足球教父,他的交际圈中有不少商人朋友,这些朋友偶尔都会来到崇明岛游玩,然而鉴于中国足球环境不佳,他们对于足球的热情不足,并无对足球投资的意愿,“经常有客人朋友来崇明,晚上喝酒的时候,他们都会说‘感情深,一口闷’,我跟他们说别来这套,感情深,(投资)钱拿来,他们都笑了,有时真要拿钱他们就没感情可言了。”徐根宝说。
在根宝足球基地入口处,贴着一张红条,写着“售票处每位10元”,作为崇明岛上的一个景点,根宝足球基地提出收费要求,恰是反映了基地主人的经济境况。然而对于每一位付费进入基地的客人,徐根宝都倍加珍惜,闲暇时,他常常亲切地与购买门票到访基地的客人们互动,签名合影有求必应。徐根宝身边的朋友说,这几年他搞了基地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是比较牛的人,也比较清高,但现在我觉得他变了,在崇明岛基地吃饭的时候,他会主动跟每桌人敬酒,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的客户,就是所谓的资源、财源。”
没有一个老板会像徐根宝这样投资,做一件八九年都不见回报的事,银行负债累累,他要还上贷款的钱就必须得赚钱,只要赚钱的事,他都会做。
推力
得力助手 从求才到育人
徐根宝有句名言叫“谢天谢地谢人”,事实上,在他身边一直有着一些得力助手,在他实现足球梦想的道路上助力前行。
在徐根宝身边,有一位独具慧眼的伯乐,他是徐根宝的军师,曾经为“徐家班”的搭建付出不少精力,他就是前国奥助理教练、八一队出身的足坛名宿杨礼敏。当年徐根宝带国家二队和国奥队,他都是根宝副手;搞“02”(上海有线02俱乐部)时,根宝忙于一线执教,正是杨礼敏和另一位国奥教练员任彬一起走南闯北去“招兵买马”;而2000年上海市少年足球比赛,杨礼敏再度帮老友慧眼识才,还力荐他一手发掘的张琳芃(微博)入队,而且在根宝基地建成时,他成为第一批带队教练。
搞青少年足球,杨礼敏的“火眼金睛”是圈内有名的,据了解,当年他看中著名国脚杜威(微博),仅用了20分钟便看中了他。七年之后,徐根宝挑选89/90年龄段的精英,杨礼敏亦出了不少主意,当中张琳芃便是他推荐的。对于东亚帮,杨礼敏说,“他们这一批要想达到范志毅他们的高度很难,但肯定是可以从这个年龄段打得出来的。”
“在崇明岛这个地方待着,前三天你觉得是天堂,后三天你觉得是人间,六天过后,一般人都很难待得住。”徐根宝说,崇明岛的环境如同与世隔绝,这个地方生活是需要耐得住寂寞的。“这里年轻教练不多,好多人说,干嘛用老教练,我说因为老教练呆得住,可以两周回去一次,不像年轻教练。”
蒋炳尧便是徐根宝口中所说的耐得住寂寞,默默为球队付出的老教练,目前他担任特莱士队的主教练。2006年蒋炳尧来到崇明岛,成为备战2009年全运会的教练组成员之一,他在这一待就是七个赛季,从2006年至今,蒋炳尧只有一个赛季没在一线队执教,那是范志毅接班的2010赛季,那年邱京巍、吴兵和贾春华,代替了蒋炳尧、章冠兴和卞根喜的“老”教练班底。范志毅带队的那年,东亚队成绩滑坡,而蒋炳尧他们仅仅用了几个月,就把根宝基地的梯队带成了鸟巢杯冠军,而且在场上展现出娴熟的“抢逼围、接传转”,这是在根宝基本没有过问的基础上。在范志毅离去之后,徐根宝坚定了把原班底召回帮助他加固六字方针的想法,事实证明这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和年轻的教练们相比,这批老教练最大的特点就是勤勤恳恳、耐得住寂寞,“双休日不是比赛就是在基地训练,而且以徐指导的脾气我们想约一点活动也难。”相比起年轻气盛的范志毅,徐根宝和这几个老教练,对球队的教球特别有耐心,“哪有随便带着就出成绩的足球?尤其我们这样年轻的球队,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球员是这样,教练也是这样。”对于老教练来说,还有一大挑战就是要忍受徐根宝的火暴脾气,范志毅、刘军甚至刚执起教鞭的高洪波,都没少挨骂,有的更是在场边当众不留情面地斥责,但这些老兄弟们却能默默忍受,蒋炳尧的解释非常轻松:“一切都是为了工作,还能有什么压力?”
打造
以人为本 军事化严格管理
12年磨一剑,徐根宝成为谛造了中国的曼联,成功地实现了“根宝模式”,对于这个模式的定义,他表示,无非就是把球员从小培养到大直至最终成才,希望从中寻找中国足球界的姚明、刘翔,推动中国足球发展,“其实当初我也没考虑什么模式,只是咬定足球一定要从娃娃抓起,所以一开始我喊出的口号就是:足球明星的摇篮,走向世界的希望。我的培养目标是一定要出球星”。
在“东亚帮”成材的过程中,军事化管理在当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根宝成功的“秘诀”,他脱口而出六个字:“高标准,严要求。”从2000年7月7日第一批球员来到崇明开始,基地便实施准军事化管理。两年后的夏天,根宝还为这批孩子联系了第一次军训。从此,封闭、军训、纪律,成为崇明的传统。“以前在申花前门后门两把锁,在这里根本不用,四面森林,就是放他们出去,走一个小时也看不到一个人、一家商店,最多组织他们到隔壁森林公园散散步就算娱乐了”。
2002年徐根宝二度执教申花战绩不佳,他把自己的家当都搬到了崇明,对球队的纪律性更大大加强。球场边他标志性的喊声不断,他素来以脾气大出名,事实上做事待人很有分寸。但是在足球这样的胜负世界,难免也会出离愤怒,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三次:
第一次是2007年11月13日,昆明乙级联赛决赛阶段前夕,根宝在海埂基地联络了老挝国奥队打热身赛。那场球对方很认真,见不得势的东亚队球员心态急躁了,朱峥嵘(微博)直接把对手踢骨折了。根宝马上叫朱峥嵘道歉,并当着对手和全体队员的面用手臂抽打朱峥嵘,“徐指导真是怒了,打到自己的手臂浮肿,第二天全是淤青。”事后徐根宝罚了朱峥嵘3000元,当时朱峥嵘每月工资只有600元,那是他差不多半年的收入!此外,暴打的当天并掀起了一轮“整风”,首先就是从发型开始。当时他提出的口号是:头剃人留,头留人走。“看发型一个个全是 好男儿 ,眼睛都遮住了还舍不得剃。我就问他们,你剃吗?剃就留下来,不剃,马上回上海!”随后,全队剃成清一色军营头,纪律为之一振,之后顺利冲甲并摘获乙级联赛冠军。值得一提的是,朱峥嵘在半决赛第二回合攻入制胜一球,事后根宝单独奖励他30000元。
第二次是在2009年6月底中甲联赛上海东亚客场输给了广东日之泉(微博),回上海之后当晚一名球员在房间里发不满,还把宾馆物品往地上扔,根宝得知后在深夜把全体队员召集到宾馆门口,当众敲打那个球员,他就是张琳梵。几天之后客场战沈阳时根宝再次动怒,直接打了正下场的姜至鹏(微博)两巴掌,这两件事的背景,是紧张备战全运会决赛阶段。此后他们从小组赛一直杀入决赛,并成功夺得全运会冠军。
“现在这批一线队员,我公开动手打的就这三次,都是在备战关键的比赛,而且被打的后来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09年之后,我对教练组说球员长大了,不许再动手,只有小范破例对郑凯木动过一次手。”
事实上,徐根宝的严厉隐藏着别样的慈爱,基地建立的时代正是中国足球跌落谷底之时,其他基地足校动辄每年收费几万外加每个月上千的生活费、学杂费。根宝基地至今每月才收球员800元,还承担服装、饮水等开销。对有潜力但家境平平的球员,根宝想出认干亲、托给自己认识的家庭资助等方法,像武磊(微博)、曹赟定(微博)、孙凯都有了自己的干爹、干娘甚至干爷爷。基地放假,根宝还让本地孩子带着外地队友回家,尤其是彼此间动过手打过架的,更是要配对回家,后来觉得接待方负担也太重,让外地生上门时每次带个50元去。基地球员家庭兄弟般的友谊,也就是这样深深结下的。
“我的成功,首先是在治队上,抓了他们要害的东西。”根宝口中的“要害”,指的是作风。2007年,他亲自接手球队的训练比赛,第一次开会不谈技术,不谈配合,就给队员提了两点要求:第一是纪律,第二是团结。在徐根宝看来,中国足球之所以赶不上日韩,最大的差距之一便是纪律和团结。
此外,徐根宝还很注重与球员交流,沟通的主要方式居然是邮件。他要求队员,每踢完一场比赛都要写总结,每看完一场国外联赛要写心得,发到他的电子邮箱,这是“作业”。平时如果有什么想法不方便说,同样可以给他发邮件。在他的邮箱中,建立了每一个球员的文件夹,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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