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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是文人却成足球商人 黄澍为凤凰欠债三百万

http://sports.sina.com.cn  2011年07月09日11:29  天天新报

  黄澍,写过文章,当过翻译,做过经纪人,办过公司……但他一直都不是名人,知道这个人的人并不多。直到今年,35岁的他忍不住在中国职业足球这潭浑水中实实在在地走了一趟,结果不仅鞋子湿了,而且浑身都湿透了。黄澍这个名字,也因为“金德”变“凤凰”,“凤凰”变“富力”的故事而被人记住,甚至成为中国足坛一个荒诞的符号。

  黄澍的雄心毁于美国老板的“不存在”,这毫无疑问是可笑而荒诞的失败。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在中国足坛留下一段难以复制的故事,这不也是一种成功?

  有人说,最不忍看到的是中年男人的悲伤。面对这种悲哀,有的人是苦瓜脸,有的人是笑脸。还好,黄澍属于后者。

  关键词 选择

  “我本该是球迷和文人,不该是商人。”

  20年前在益阳六中读书的时候,黄澍想不到他会遭受一场关于职业足球的独一无二的失败。虽然身材矮小,但当时他喜欢的课外运动是篮球,三分球神准。出身干部家庭,家里为他规划的出路是公务员。

  1994夏天,高考结束后美国世界杯进入高潮,黄澍迷上了足球。他被湖南大学录取,专业是西方语言文化与比较“其实我不喜欢外语,我数学、化学不错,参加过奥赛,只是物理差点。语文也不错。但是家里说,外语学好了就没有差的了。”

  谁想到,足球和外语,在阴差阳错中成了他的粮食和毒药。

  黄澍形容自己的大学生活“主要是踢球,然后是玩游戏,最后是读书。喜欢马拉多纳和巴蒂斯图塔”。那时候中国职业联赛刚刚起步,处在最好的年代。黄澍对那段时光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是每周都要买《体坛周报》,宿舍里10个同学,大家轮流看。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足球开始不可自拔了。”黄澍说。

  从小到大,黄澍自认为很感性。“小时候,5000字的文章看一遍,我能背下来4000多,过目不忘。我喜欢古文,古体诗也写,词也写,不然我老婆为什么对我这么崇拜?我本该是球迷和文人,不该是商人。”黄澍给《体坛周报》写过稿,勉强算是文人。

  大学毕业后,黄澍按家人的意愿报考公务员,失败了。5个同学一起报考某地国安局的职位,他是被刷掉的两个人之一。命运大概在这里发生了转折,否则他对足球的热爱只可能停留在场外。

  1999年3月,黄澍南下深圳,就职于深圳市委组织部下属的中美企业家协会。“这是我正儿八经的第一份工作,给企业家做些服务,主要跑签证这些工作,第一次跟美国人产生联系。”对当时的黄澍而言“美国人”这三个字一点也不沉重,而是满怀期待。

  这一年,深圳的球市还很火,当时深足的口号是“这里不是你的故乡,但这里有你的主场。”

  这一年,黄澍依然只是纯粹的球迷,足球和他的事业之间只是平行线。

  “我喜欢纯粹的东西。我小时候受外公影响比较深。他当时是益阳市的组织部长,现在湖南省委一些高官也是他提拔的,但他是个清廉的人。我从小生活在官场那种环境中,不喜欢那种生活。”在中美企业家协会工作一年之后,因为对单位内的人事斗争很不感冒而辞职了。

  黄澍离职后,开始自己做生意。他认识了现在的老婆,可以肆无忌惮的让她帮自己梳一个有辫子的发型在大街上走。他老婆评价黄澍“他是一个性情中人。”

  黄澍开始自己做外贸,向所谓的儒商进发。“我不愿意去应酬,去讨好,难道不给回扣就不行吗?我不是完全不做,我是尽量不去做。我的供货商跟我谈生意,知道不需要搞这一套,只要质量好就行。”黄澍的理想主义首先不来自足球,而来自他的生意。

  1999年,深圳第一届高交会为当时主要做翻译工作的黄澍带来了人脉资源“当时和澳洲工商协会会长安吉布朗这些人认识了,不知天高地厚,觉得生意很好做,以为自己认识了几个外国商人就去接单,比如小椅子什么的,无意中也成功过一两次,但经验不足,吃亏,拿到的货对不上号这种事情很多。”

  黄澍工作第一年存的十几万,在随后的生意中亏完了。那一年,他24岁。

  关键词 足球中介

  “我为什么想把足球做成产品,就是因为看了流浪者俱乐部的事例。”

  2002年,黄澍第一次参与组织首届深圳企业家足球赛。“我当时认识了李少辉(现深圳市足协秘书长),跟一些企业家结缘。那时候万科的王石还是企业家队队员。”除了爱好,黄澍对足球有了野心。那些一起在深圳体育场人工草皮上踢球的国内外企业家,既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资源。

  2003年,黄澍从深圳市企业家协会辞职,经朋友介绍加入英国国际体育管理公司(简称FM MI),一年后成了FM MI在中国的首席代表。黄澍正式进入职业足球圈。FMMI给他开出了30万人民币的年薪。工作之余,他给《体坛周报》写稿,做法律文书的翻译,甚至客串过深圳电视台的记者去香港采访曼联队,但他大部分精力似乎还是花在格拉斯哥流浪者俱乐部和深圳健力宝俱乐部的合作上,这是当时FMMI在国内的主要业务之一。

  “2004年,我帮英国公司把流浪者队带到三水跟健力宝公司谈合作,涉及到青少年培养、球员的交换(郑智)、两个队的比赛、产品开发合作等。比如健力宝品牌的威士忌酒,卖得非常好,结果张海突然被抓了,戛然而止。当时那种酒只带了两瓶来国内,一瓶在我手里,一瓶在张健手里。”

  那应该是黄澍作为“中介角色”的第一次失败。不管怎么样,黄澍的足球梦被激发了。

  2004年,格拉斯哥流浪者俱乐部当时的市场总监尼克·皮尔给他上了勾起他欲望的一课。“流浪者是世界上比较独特的俱乐部,他在欧洲二流,但在当时每年的产品盈利能达到5000万英镑。5000万英镑的利润刺激,对我影响大不大?当时他们排欧洲前三,他主要是社会中层的会员。我为什么想把足球做成产品,就是因为看了流浪者俱乐部的事例。”

  黄澍家里至今保存了几本流浪者队当时的队刊,上面有他和时任健力宝队总经理张健以及翻译唐明明的合影。他说这些东西都是毒药,否则不会痴迷这么深。

  在FM MI工作期间,黄澍开始介入深圳足球。“2005年亚冠联赛,当时我们抱了很强烈的兴趣帮深足,当时以我的翻译水准,费用不低的。我一分钱不要,帮深足做了5场比赛的外宾接待。”

  后来,当时的深足老板杨塞新让黄澍兼职做海外市场总监,希望黄澍在海外帮他找钱,但他干了几天就没干了。

  关键词 骗局

  “美国人洛纳克的诚意,让人觉得不像骗子……他用太多的细节把我给套进来了。”

  2007年,FMMI决定退出中国市场。黄澍也开始转变角色。他牵线联系深圳队去印度打IFA盾杯。当时张军是主帅,阵容里还有黎斐和黄凤涛。深足半决赛被淘汰然后打道回府,但当时在场的美籍印度商人洛纳克对黄澍产生了兴趣。“我当时还不知情,英国公司跟洛纳克有联系,把我推荐给他,他坚决要求我为他做事。”

  “美国人洛纳克的诚意,让人觉得不像骗子。”这种判断持续了3年。

  2008年,当时杨塞新试图转让球队,洛纳克做了很多工作试图收购,但杨塞新违背协议把球队卖给了万宏伟。洛纳克还想从万宏伟手中收购,但万宏伟开出两倍价格,洛纳克只能放弃。洛纳克似乎不甘心,随后给深圳球迷写了一封公开信,表达自己有合适的时机还会回来。

  “洛纳克没能成功收购深足,之后一直跟我联系,反复跟我说了两年,李少辉都被我讲烦了。他也给李少辉发过邮件,还想来看这支球队具体什么情况。这些事儿,真不是我主动找他,而是他主动找我。我真看不出他有什么逻辑要骗我。”

  今年年初,金德转手,黄澍把这个目标推荐给洛纳克,得到的答复是OK。实际上,洛纳克和黄澍的相互信任,过于空中楼阁。

  “他跟我谈东西很小气,比英国公司小气得多。他很讲数据,600万美金的预算制定得很细。如果他想骗我,不会做这么多事儿。他为了赶合同,可以一个晚上不睡觉。这个事,他愿意出钱,我当然去做。他用太多的细节把我给套进来了,但最重要的钱没到。”

  随后的事情很多人已经知晓,经黄澍之口,美国人一次又一次承诺转账过来,或者带钱出现在球员面前,都是空话。对球迷而言,美国人的空话就是黄澍的空话。

  两年来,黄澍跟洛纳克仅仅在视频上见过面。他也有过怀疑,甚至跟朋友去香港调查过洛纳克的背景,证实他在加拿大皇家银行有账号,也有向他在香港成立的公司转账的迹象,但钱就是过不来。“我真不知道他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洛纳克成了黄澍半年来最大的心病。电话时而通时而不通,时而说来时而说不来,酒店都订好了但最终也没出现。黄澍的太太说:“有一个晚上,他不停地打老美的电话,一小时打一次,打得通,但对方不接。那天晚上我印象中最难熬。”

  黄澍对中国足球的美好憧憬,很大程度是受格拉斯哥流浪者俱乐部盈利发展的影响。

  关键词 收购

  “那种感觉,像一个孩子诞生了,或者新生活开始了,我的感性战胜了理性。”

  有球员曾经解读黄澍的心思,“他就是想拥有一支球队,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黄澍对这个说法不同意:“我就是想做个样本,证明投资足球不一定亏本,这是流浪者俱乐部给我的启示。中国的足球基础,加上我的外贸经验,只要找准了渠道和平台,很容易盈利。”

  回想起来,黄澍感叹:“我犯了大错,但偏偏这个错误是在足球。金辉(金德俱乐部总经理)当时跟我说:‘如果到这个阶段你还犹豫的话,这批小孩就没球踢了。如果出手就是帮了这批小孩。’这句话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面子上的话,但对我的刺激非常大。它成为我悲剧的主导线。”

  1月 份 ,黄澍作为美国MAZAMBA公司的中方代表与金德签下第一份协议,经过公示,规定20天之内要付700万元转让费的80%。因为钱没到位,黄澍不得不跟金德签下第二份协议,“一年内付款”。这份协议让黄澍越陷越深。

  “如果当时我听了朋友的话,立刻停止这件事,我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但是,一切都晚了。

  2月22日,20岁的潘驰和张奥抵达深圳,球员陆续集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支球队事实上已经属于黄澍了。这一天也是黄澍35岁的生日。“那种感觉,像一个孩子诞生了,或者新生活开始了,我的感性战胜了理性。美国人说钱很快会到,但还没到。我就说服自己先出吧。当时我大部分钱投在跟别人合作的生意上,剩下几十万元就投入到球队了。老婆对我说:这是你的梦想,那你就去做吧。”

  “我咬着牙,往里投钱,集训那么久,每天都烧钱,如果是全额的话,每天10万块。当时球队没有大巴,每天都要租车。没有工作人员,只能挖朋友;教练员,挑熟的;球员就挑好的,谈的合同也都不错。”如果不是对洛纳克抱有幻想,黄澍找不到这么干的理由,“当时预算是600万美元,美国人答应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6月下旬,黄澍已经无力支撑。富力通过广州足协和经纪人找黄澍谈,直到最后,黄澍也不知道接手这支球队的企业是财大气粗的富力。由始至终,他都很被动,不能够掌控全局。

  关键词 还债

  “我作为耻辱的标志抹不去,但我会东山再起。”

  7月4日上午,黄澍和太太把岳父岳母送上了回家的火车。过几天,黄澍自己的父母会从湖南来深圳。黄澍解释说:“岳父岳母都没有退休工资,住在这里也是负担。我爸妈有退休金,他们来了,我们可以吃他们的。”黄澍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一脸笑,如果这话没有夸大的成分,那么他很落魄。

  因为支撑深圳凤凰队的正常运作,黄澍半年欠下300多万的债务。“当时球队没饭吃了,我找朋友去借。家里没饭吃了,我找老婆向弟弟借。”

  3月中旬,黄澍已经花光了手头的积蓄。3月20日开始,他找两三个一起踢球的朋友借钱,从5万到10万。到了开赛的时候,洛纳克的钱还没到,黄澍急得不能再急,只是在媒体和球员面前他表现得淡定。

  3月底,黄澍找到一位叫“棋哥”的好友:“我挺不住了,你得出面帮我 兜 兜 底 。”随后 ,黄澍代表MAZAMBA向棋哥借了200万,到了5月底,他又借了100多万。

  黄澍最愧疚不是钱,是人情。侯迎克,黄澍这位做销售的朋友,因为借钱给黄澍而气跑了自己的未婚妻。“他对我很信任,当我是老大哥。现在还说不找我要一分钱,他说知道只要我有钱,一定会还给他。他说‘我等着你站起来’。他的未婚妻为这件事走了,我说我欠你钱,欠你一个老婆,欠你一个家庭,我会还给你。”

  现在,黄澍要开始还债,不管是找美国人追讨,还是自己做生意赚钱。同时,他是家里的靠山。他妻子本来在银行工作,收入不错,但怀孕后就辞职了,女儿现在6个月大,她不放心老人带。

  “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打击,对我身边的人打击也很大。这件事情里,我看到每个人的表演。”

  深圳凤凰队事败之后,有球迷在网络上奚落他,说他之前只是在华强北卖手机的人。

  “说我在华强北卖手机,他们比较搞笑。我偶尔去华强北,那是去采购,去了解销售终端。我主要打交道的是方案商,生产商。国外的就是采购商,设计公司。国外的软件,他们的思路做得好,但他们需要降低成本,组装什么的东西,都是我在负责。”黄澍说。

  2009年底,黄澍跟人合伙在香港开创了自己的公司,他大部分钱都投到这家公司里,具体多少钱,他讳莫如深。“跟一个瑞典人合作的手机企业,利用国外品牌,在国内生产,先销国外,再销国内。我们主要做以手机为载体的电子产品,跟很多终端相连,还包括家具。我们有一个很大的计划,但我的资金断了,我们吵过一架,因为我不能按时投入了。我因为这件事情对那边造成了损失,如果能追得上市场,那就OK,否则就太痛苦了。”这家公司的名字,黄澍不肯透露。“如果这家企业能运营得好,我的债就能尽快还掉。”

  作为曾经暧昧的对手,红钻俱乐部董事长万宏伟评价黄澍:“他还是有点理想主义。过去是球迷,也在俱乐部做过,也做过经纪人,但条件不是太具备,结果不好。但这个社会应该宽容一些,允许成功也允许失败。这段经历对他来说也是财富。”

  黄澍说:“我作为耻辱的标志抹不去,但我会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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