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哨”是最近这些日子里泛滥的一个词儿，大有不把这点儿“公开的秘密”都抖落出来誓不罢休的苗头。这种时候，些本来早就消化了的“陈年往事”，就不由得又窜了出来。这几年，也算在足球圈子里结交了一些朋友，俱乐部经理、国内知名教练、外教的翻译、球员、裁判都有，熟识到打头碰脸不用举着个记录本或是录音机一本正经采访他们，随便闲聊点儿什么，也不会心存芥蒂的时候，足球圈里的一些事儿也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中包括裁判的那点事儿。既然“黑哨”一夜间变得那么时髦，那不妨就讲几个关于“黑哨”的段 子。

　　典故一老总买哨先买感情

　　“什么是黑哨？大部分时候俱乐部‘招待’裁判，只是为了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说好听点儿叫‘公关’，说难听点儿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别动不动就把‘黑哨’两个字扛出来，太外行，俱乐部那些礼尚往来都和‘塑造黑哨’无关。”以上是某次在饭桌上，周围人说起现在裁判如何如何之“黑”，一位在座的俱乐部经理接的下茬儿，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能看出他一脸的不屑。于是众人难免讨教其中奥妙，这位经理也便顺水推舟地抖了一些包袱，并事先声明：一切全当助兴，谁让当时大家手里举着洋酒，气氛够了，可缺点热闹呢。———好像都习惯了，不管是主场比赛还是客场比赛，在足协发通知告诉你谁是裁判之前，我们事先总得动用一些关系打听打听。我就说打主场吧，虽说规定裁判由赛区组委会接待，裁判本人也刻意少和俱乐部接触，但真正接待裁判的，还是俱乐部。谁都有三个亲的两个厚的不是，不同的俱乐部也和不同的裁判有亲疏远近。要是碰上平素关系不错的裁判，那就好办了，他来，就当是一次老朋友见面；要是赶上没有什么交情的裁判，那往往也得往上“贴”，找熟人牵线争取通过先尽“地主之谊”，让双方关系有个良性的发展；万一碰上个别有积怨的裁判，那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能少，咱们的礼节先到了，到了比赛的时候，有些事儿他也得掂量掂量。没错，联赛这些年，招待裁判的价码翻着跟头地涨，以前大家都“斯文”，胃口也不大，除了吃吃喝喝，送上点儿所谓土特产以及俱乐部的小礼品，也就行了，偶尔赶上裁判在当地有亲戚，再看情况行点儿方便。后来行情涨了，给裁判送成箱的名烟名酒、名表洋服的事儿，我们也不是没干过，可不是像外人想的那样，谁来吹比赛，要走的时候这些东西一起带走，那不乱了套，也是一句话还是关系，动用别的关系，在别的时候把这“一课”补上。再后来行情继续看涨，用在裁判身上的钱动辄上万，送点儿银行卡，或者偶尔帮某位裁判打折买比如汽车这样的“大件儿”也不稀奇，可这仍然属于“招待”和“公关”范畴，和大家想象的“行贿”、“黑哨”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你们想想，联赛一年那么多比赛，只有在一些事关冠亚军或者降级的场次，才会真刀真枪地争个你死我活，那时候裁判的倾向性就重要了。可别忘了大部分球队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中间地带，多一名少一名也无关痛痒，这时候根本犯不上拼命地让裁判在哨子上使劲儿，因此我们做的上述一切，我觉得都和“塑造黑哨”无关，第一为了裁判在当时的比赛中不要出格，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第二和裁判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万一以后碰上生死攸关的场次，再找他时他能帮忙。可话说回来，这几年联赛我们也有过在裁判身上花大钱的时候，那可真是我们遇上了难处，不过到底一把扔出去多少钱，怎么扔的，我就不能说了，你们知道太多也没好处。□

　　典故二中介有事尽管说话

　　“裁判也有一个圈子，你们别以为遇上有求于裁判的比赛，找到相关裁判的手机号码，一个电话拨过去，他就会和你谈谈价钱，然后收了钱，再然后就在场上尽心尽力替你‘好好吹’，没有可靠的人‘带路’，你揣着钱都不知道给谁。”一次搭某俱乐部领导的车奔波于两地，同路的正好是位计划经济年代里身在足球圈内，而今虽然淡出一线，但暗中仍很活跃的人物，一个多小时跑在高速公路上甚是寂寞，为了给大家找点儿乐子，这位“老同志”便开口给我们讲起了他的“工作”。———不瞒你们说，看上去我好像没有什么正经差事，可是我从来都不愁吃喝，靠着在圈子里朋友多人缘好，我日子过得也不错。甲A、甲B联赛一年300多场，这还不算乙级联赛和足协杯等赛事，在这些比赛里好多场次俱乐部是特别在乎输赢的。大家都清楚，想赢球裁判是个重要环节，可那么多裁判，着急上火的俱乐部不可能谁都认识谁都熟，这时候我的“买卖”就来了，我能帮他们打通裁判的关节。你们知道吗，虽然好多事儿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做起来一定得小心，比如裁判到任何地方吹比赛，赛前都会尽量避免和双方俱乐部接触，甚至连电话都不轻易接，换句话说陌生的俱乐部陌生的人，别说去找裁判谈点儿什么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事儿，就连接上头都难。可这些麻烦交给我，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我和好多裁判都是朋友，一些人甚至是我多年摸爬滚打起来的莫逆，虽然年年有新的裁判补充进来，可通过朋友介绍，加上我的自由身，很快也能打成一片。我不管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系，都不用避讳什么，他们信得过我，互相也不用藏着掖着，当然我能和他们有这种关系，也需要多年在圈里的信誉作为保证。凡是有俱乐部找到我帮忙去做裁判的工作，我通常都会根据当时的情况报出一个价码，一般是个整数，俱乐部把钱给我，事情由我去摆平，至于用什么方式，什么时间办，他们不用管，按照规矩，事后也别问。也就是说，假如俱乐部要找的裁判正好是我的铁哥们儿，我只要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儿，他们也别因为我收了他们多少多少反过来说我“黑”，假如俱乐部让我联络的裁判我得辗转几回才能说上话，还得搭上好多额外的人情，那吃亏也算我的，我也决不会狮子大开口，更不会事后叫屈，虽然我干的不是一个能放在明处的行当，可它毕竟是件事儿，不能乱来。说实话，现在好多时候我也觉得特别不好办，因为一个裁判吹一场比赛，经常是主队在找，客队也在找，甚至连受这场比赛牵连的其他球队也在辗转麻烦裁判，我就遇上过为了一场比赛，有3家俱乐部找我的事儿。碰上这样的麻烦怎么办，只能见机行事。裁判会朝着能得到最多好处的结果使劲儿，万一半场过后发现扶持的队伍就是“立不起来”，赶紧转换风向。反正事儿没做成我们不收俱乐部的好处就是了。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你们要是什么时候去揭发我，我可什么都不承认啊，本来就不能拿到桌面上的事儿，只有现在这种时候，大家都腻味得要命，拿出来一说一笑一热闹，过后再追究可就不算数了。□

　　典故三球员踢球先学受气

　　“说实在的，现在裁判吹哨偏向谁，要是不懂足球的人，都看不出来，信不信由你们，我在场上曾经遇上过这样的事儿，裁判为了让我发火影响发挥，在吹我犯规的时候，把我叫到跟前指着我骂，电视镜头倒是能跟上，可他骂我的时候不张嘴，别人还以为他在警告我不能动作过激呢，你说生气不生气。”今年联赛进行当中出外采访，遇上一场客队所有人都觉得输得无比冤枉的球，赛后找一位相熟的球员聊聊，没说几句话，他便开始大肆地“攻击”裁判。———我就知道冲着裁判我们这场比赛也没有好下场。我们队进攻有利的时候，位置不好，裁判就马上吹对方犯规，给我们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任意球，让对方来不及回防的队员有时间回到自己位置；我们的位置好就吹我们越位。反过来我们后卫在自己半场抢断成功，裁判立时吹我们犯规，给对方任意球，这还不算，一旦判我们队员犯规，裁判肯定会跑过来指指点点。虽然外人看来他好像在警告我们下次注意动作，可只有我们知道，他在不动嘴地骂我们，说“你小子可注意，留神我一张牌把你罚下去，下轮都甭想踢球”，或者“找倒霉你明说，否则老实点儿，懂事儿点儿”这样的话是好的，还有那些难听的话我也别学了，实在说不出口。裁判这样做很明显就是为了激起我们队员心里的火气，踢过球的人都知道，心里要是憋着一股火儿，在场上怎么踢怎么没有，不是传球到不了位，就是射门撞门框。我们越踢越走样儿，就等于给了对手机会。其实我们遇上过的裁判的损招儿多着呢，按说踢了这么多年球，什么都见识过，应该见怪不怪了，可逢上事儿还是忍不住生气，结果稍微脑袋一热，肯定因为顶撞裁判吃牌儿。这样本来就偏向对手的裁判更乐了。还说刚才，下半场按照我们的经验，裁判出了那么多次哨儿，怎么也得补时3分钟，可大屏幕上刚刚显示45分钟，他就吹了完场哨儿，还不就是因为我们落后一个球。还有我们队的前锋下半场一开始的时候有个禁区内和守门员一对一的好机会，那时场上还是平局，对方中卫从后面把他铲倒了，不仅没给我们队点球，还给了他一张黄牌说他假摔。我告诉你吧，这就是一场典型的裁判一边倒的比赛。不过比赛结果都出来了，足协也有规定，不能攻击裁判，否则要受罚，所以我们也只能气不过私下发发牢骚美美嘴。不管怎么说得吃足球这碗饭，还是少惹祸的好。(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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