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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杰:插进歌喉里的两根毒刺

http://sports.sina.com.cn 2001年10月04日15:17 新浪体育

  有学问的哲人总是爱说,“最安全的地方离危险最近,最开心的时候离伤心最近”。这种话语重心长,但在歌舞升平的时光里谁都不很爱听,太像悼词和诅语,透着格外扫人雅兴的阴气和别扭。

  这些天,有一伙混球似的不计其数的中国人,在敲击和飘扬“冲击世界杯”锣鼓和旌旗的足球剧场蜂屯蚁聚。这里的剧情即将冲向堂堂然的高潮性大结局,这里是一个可以使混
球们的感官和激情感到无比安全的地方,这里的人兴奋得无暇闲顾,心在跳,血在烧,不知外面的世界今夕何夕……这里的这些混球就是你,就是我,就是他。

  我们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并开始心无旁骛如醉如痴,我们引颈观赏中国队世界杯冲击大戏的神态完全进入了浑然忘我目不转睛的境界。在一个多月金戈铁马的日子里,中国足球的一举一动左右着我们的日常起居,成了我们的一日三餐和见面交谈时的主要话题。“东方不败”的中国队像孔雀开屏一样挑逗着我们与足球有关的最原始的所有情欲和淫念,世界杯的大门恰似一片等待你忘情穿插的肤如凝脂的温柔,活像洞房里解衣宽带之后的新娘子如水颤动的情怀,向我们柔软热烈地张开了……就在这当口,悚然间,一阵噼里啪啦的鬼哭狼嚎炸响了,有人在你的床下面扯着破锣般的嗓子乱叫:哎呀呀!起火啦!后院起火啦!11比2暴狱出笼啦!中远和吉利在后半夜干起来啦!

  怎么回事儿?把他娘的,这算怎么回事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打哪儿来的这些个胡日鬼的鸟毛段子?在大多数混球们暂时对甲B升级的街头杂耍顾不了太多的关口,光天化日之下,万人空巷之时,竟然真有死灰复燃的婊子和死不改悔的嫖客,在马路上像畜生一样调情和交配?!

  家道衰败,世风龌龊,敢有过于此乎!

  一颗老鼠粪,坏了一大锅汤;几只屎壳郎,损了一大仓粮。中国的怪胎足球,外侮甫定,内乱即起,外强中干,上紧下虚——这该唤作什么?揪一句陕西土话来讲,这叫贼你妈的驴粪蛋子表面光!

  是的是的是的,这股熏杀人的狐臭,一家伙就毁了我们一大半的兴致和心情。说真话,当我猝然听说“11比2”的丑闻和中吉一战的悬疑接踵爆发,因为冲杯在望而兀自欢天喜地的笑容刹时僵在脸上。我的第一感觉不是想为之撰写有气无力的文绉绉的“假球”作文,而只能是扭着脖子粗口骂娘:真他妈的丢人呐!这丫的一小撮掩耳盗铃、瞒天过海、肆无忌惮、欺世盗名、恣意妄为、偷营劫寨、寡鲜廉耻、蝇营狗苟的混蛋老千,这丫的一小撮骗子王八蛋,真他妈的气人呐!……中国足球用了可怕的四十年的工期,在亚洲足球B级的“曼哈顿”荒岛上,好不容易搭建了两座看似高耸入云的双子大厦,几分钟之内,就这样被两架自家豢养的同样是B级的恐怖主义飞弹给撞毁了!

  难道,狗行千里,到底还是改不了吃屎?

  两个乌鸦鸣灰柳,一行黑烟上青天。世界杯沙场的战旗如画一时间黯然失色。中秋的月饼被涂满砒霜,惊天的胜利被逼良为娼;洞房的娘子原是破鞋,初恋的爱情不再纯洁。我们的快乐遭遇了大鳄操纵的熊市,我们的惊诧钻进了妖魔布置的圈套。我们有太多的理由对面前人面兽心的足球图腾产生狐疑:就这残暴下流、以伪乱真的无赖德性,脸上涂脂搽粉,档里腐烂流脓,即便花枝招展地踏上了世界杯圣殿的红地毯,不也还是一只露着肮脏屁股的拟人的猴子?无论多么厚的锦衣华裘,怎能遮挡住那根茹毛饮血的丑陋的尾巴?

  我的重庆文友荷乡雨愤然说道:“中国足球既有英雄本色慷慨激昂的一面,更有婊子寡情唯利是图的一面……11比2,一场排球比赛的比分告诉蒙在鼓里的大众:中国足球是比婊子更具职业素养的婊子……一部英雄的传记片,一部婊子的三级片,一个守身如玉,一个水性杨花。告诉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中国足球?哪一个才是中国足球真正的明天?”

  体育记者张晓舟《捉拿假B,为世界杯祭旗》的呼吁,是我迄今为止看到的由他撰写出来的最强劲的足球评论。由此而了然,一个有良知的书生,不仅仅是为了获得能工巧匠的赞誉而存在的。一篇健美的檄文,有时是晨钟暮鼓,有时索性就是打上墙头的枪声。中国足协距离未雨绸缪可能还有三千里,可是距离亡羊补牢却只有三厘米。

  口齿锐利的沂水秀才直抒胸臆:“误‘牛’和误‘羊’者,非五牛和绵羊也,中国足协也。”秀才此言并非造谣滋事。我亦以为,子不教,父之过;业不整,吏之错。此理千古不谬。预埋于此的话由肯定将长时间地在今后被人反刍:都说乱世用重典,然而,盛世出丑,该用何典?

  在世界杯庆典期间罹逢这般腌?鸟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有人看不到,晶莹剔透的“世界杯公主”已然赤条条地于中国足球的床榻上玉体横陈了,居然就是有些个不识好歹的流氓恶棍,执迷不悟地要去窑子里与鸡共舞,与屎尿同乐。当你看透了这些道德沦丧、利欲熏心、谎话连篇、欺行霸市的败类们的痞子嘴脸,你出离愤怒的方式就会以摇头冷叹为主,就很难再像从前那样义无返顾地哭天抢地。

  这的确是两根当我们发自肺腑地在为中国队引吭高歌时,突然插进喉咙里的毒刺。对此,我们要么如鲠在喉,装聋作哑猫鼠同眠;要么刮骨疗毒,断臂救命大义灭亲。世界杯的国色天香和羞花闭月,断不能成为我们搪塞捉贼的姑息养奸的堂皇借口。

  我们需要狂欢和及时行乐,更需要清纯和长治久安。中国足球周期性发作的令人恶心的精神失常和鸡鸣狗盗,正是两道考验“精英官僚”阎世铎究竟是捉鬼的钟馗,还是养鬼的阎王的IQ和EQ试题。阎大人应该洞悉,世界杯请柬是中国足球的五官和脸面,甲A甲B却是中国足球的左腿和右腿。

  这场飞来的横祸差不多就是一场灾难。这不是世界杯惹得祸,也不是中秋节的月亮惹得祸。这是谁在祸国殃民,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因此,我们愿意和貌似雷公的阎世铎站在同一个立场目光灼灼地透视此案,愿意对其合法愤怒的任何行为保持高度的理解和支持。这将是在我们提前结束了一场宏大的足球解放战争后,无法回避躲闪的另一场同样宏大的反腐败反黑假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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