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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小顺子维妙维肖的一通对白，的确使朱部长这个老江湖芒剌在背风度尽失。小顺子坐回沙发未及开口，朱部长怀疑地问道：“你们队的奖金这么高？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小顺子哄骗道：“以前没有这么多，但是我们队今年太想夺冠了……我听教练说，市 政府要给我们拨款，几家大企业也赞助我们，几千万又不是大数目，足够了。”
朱部长脖子里汗津津的，有些口吃地说：“看来你的报价至少在一百万以上喽？”
小顺子傻问道：“什么报价？”
朱部长被这话噎得脑门上也全是汗，咳了一下嗓子说：“我们多给你几十万，一百二十万怎么样？”
小顺子天真地问：“真的？”
朱部长像牛似地喘了口粗气，认真地点点头。
小顺子扳指头算了算，更天真地问：“我们一共是五个人，加起来就是六百万，是吧？”
朱部长像被蝎子蜇了屁股，正待惊跳起来叫几嗓子，想了想还是没挪窝，气急败坏地说：“你也知道我们超人集团是国营企业，这么多现金怎么出账呢？咱们谈的全是私下交易，不能公对公，你要考虑到我们的难处。”
小顺子很体谅地问：“那怎么办呢？”
朱部长翻开鹰眼瞪着对面的墙壁，瞪了半天想出了迂回的路子，眯着眼瞟着小顺子说：“我是找你个人来谈这桩买卖的，我不想别人掺和进来。这事如果你做得下来你就接，如果做不下来……反正这事和其它人无关，我们不可能给你们队里的五个人或者六个人或者十一个人都给钱，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小顺子让了半步：“这也对，那就减一个人吧，四百八十万，对吧？”
“不对不对，你还是没弄懂我的意思。”
“好吧，再减一个人，三百六十万……”
“不对不对。”
“那你说吧，怎么做才算对呢？”小顺子很不耐烦。 “我刚才说过了，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并没有考虑其它人，我们……”
“朱部长，您认为就靠我一个人就能使全队败给猛虎？您以为我是谁？是球王贝利吗？就算贝利来了也达不到您的要求吧？”
朱部长有些傻眼，因为小顺子不停地看表而且又做出想走的样子。他向小顺子伸出两根指头，像手里握着一架“V”型的弹弓，其锐利的目光穿过弹弓的中间盯着小顺子的双眼。
小顺子大失所望：“两个人？只能是两个人？……行吧行吧，我和守门员两个人负责摆平你这件事，这个难度可是太大了，您说呢？”
朱部长没说什么。他提出一台掌上电脑与手机联通，号码拨通后快速地敲着键盘在同谁联络交流。
小顺子继续说：“这么大的事我必须得有个帮手，我总不能一个劲儿地把那球往自己门里踢吧？”
“两百万怎么样？”
“朱部长，你这就没诚心了，你们超人那么大的集团，少说也有几百个亿吧？几百万对于你们还不是九牛一毛？您是搞经营的，您给算算账，连我们的奖金都有……”
“好吧！两百四十万！说死了！”朱部长在小电脑上又敲了一会儿，“你得给我打个收条。”
“是吗？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内部做个凭证，这钱是我经手的，我好交差。”
“没这个必要吧？”
“我无所谓呀，但是你看看……”朱部长把他的掌上电脑递到小顺子眼皮下面，指着一行字读到：“客户要出具收款凭证。”
小顺子借着酒劲气呼呼地说：“这不是害我吗？你们是不是信不过我？……真是太麻烦了，算了算了不谈了，这钱你们留着自个用吧。”小顺子起身就要走，朱部长扯住他的袖子说：“小兄弟，别那么大的火嘛，你有顾虑跟我说呀，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说不开的？”
小顺子板着脸直晃头。
“小兄弟，这事我帮你协调协调，你……”
小顺子的手机又响了，打断了朱部长的话。小顺子取出手机辨认来电，那上面的长途区号是猛虎队那座城市的。小顺子没忙着接拉开门走到门外避开朱部长，一接通听到是李弼虎的声音。
李弼虎说时间太紧了，那五十万没法派人送现金，从银行给你汇吧，汇到你的私人账户。小顺子说别汇给我，我给你一个其它人的账户。李弼虎说你最好今晚就把账户给我，明天银行一上班我就给你汇出去，当天就收到了。
小顺子处理完李弼虎的事，返回斜阳谷见朱部长斜倚在沙发里吐烟圈，过去拍拍朱部长的腿，笑道：“部长大人今晚怎么过啊？想不想找几个妞消遣消遣？”
朱部长一骨碌爬起来：“小兄弟，生意成交了该你请客，你们这座城市是花花世界美女如云，你有什么好节目？”
“我带你们三人打猎去。”小顺子淫笑道，“不过我安排好地方安排好小妞，我先买单走人，我得回宿舍报到。”
“行。”
“朱部长，”小顺子迎着朱部长伸过来的手握上去，“你们等着庆祝吧，今年的冠军是你们的了！”
“好兄弟！一言为定！”
(18)
今年联赛的赛程受到许多场国际比赛的影响显得支离破碎。第二十六轮也是最后一轮的比赛被挤兑到年根岁尾收场使聂飞儒深为不满。
在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里，一大半地区四季分明寒暑迥异，不管什么原因，将联赛推迟到寒冬时节导致大多数球队在北方的冰场而不是草场上血肉横飞地交锋肉搏，又荒唐又不人道。
聂飞儒是坚决反对这种做法的知名人士之一，他觉得这么搞法对球员有害对球迷同样有害，那些看着观众缩在严冬的露天看台上形如僵硬的冻肉而对此无动于衷的人，挺无聊挺官僚挺不是个东西。
培养一名职业球员需要耗费十几年的血汗，而正值当打之年的主力球员往往价值连城，让他们穿着短裤背心在这样的溜冰场上忍受着零下十几度几十度的低温还要高速奔跑激烈碰撞，受伤了怎么办？残废了怎么办？丢了饭碗毁了幸福又怎么办？
大李就是在这种严酷的冰场上被人踏着冰碴子踢中眼睛的。那个遭到禁赛和重罚的肇事小子赛后申辩说他是“收不住脚”，聂飞儒接受了他的这一解释。聂飞儒心想大李正是这种伤人的气候和伤人的场地的牺牲品，是这种畸形的草菅人命的赛制的牺牲品。
找老天爷讨公道要说法吗？究竟谁应该为大李的眼睛为他的家庭为他的球队和球迷负责呢？……去他娘的吧！
大李在兰兰的陪同下已经飞往英国一家据说是全球最好的眼科医院进行世界上最复杂的眼球移植和康复手术。对于此行的前景，聂飞儒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乐观和奢望。凭自己年已知命的生活阅历和经验，他觉得就算是去了月球就算是找到外星人那里恐怕也无济于事回力无天了。
大李的那只眼睛和他的足球生涯就这样划上了血淋淋的句号。
足球这玩艺儿没有乐趣可言了。自己一介教人踢球的武夫，无所谓功成名就了。
去他娘的吧！
黄河队的最后一个主场也是全年联赛的最后一场球要在最冷的冬季同最厌恶的对手对垒，这在聂飞儒心里同样是一种负担和累赘。赢了又怎样？冠军到手了又怎样？庆祝什么图什么呢？是钱还是面子？有什么价值有什么意义呢？……是谁让这一切变成这个样子的？
今天的足球只是一台造钱机器只是长官和老板的忠实的奴仆。谁有钱谁有权谁钱多谁权大谁就能控制局势就能取得胜利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这样的足球还比什么玩什么呀？再玩下去会出现多少个大李多少个哭泣的家庭以及多少个傻逼似的聂飞儒！
去他娘的吧！
这是黄河队本赛季的最后一场球。这是老贺首次以代理主教练身份独自排兵独立指挥的第一场球。
这又是黄河队本赛季最重要的一场球。
赢下这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看上去听起来很容易赢下的球，黄河队将折桂夺冠，成为今年这个赛程拖拖拉拉战线扯得老远的漫长赛季的王中王。足协的人似乎也认为黄河队将成功夺冠取金杯如探囊取物，以致于心照不宣地把冠军奖杯带到了黄河队的主场，并且预备好了颁奖的嘉宾和司仪。
黄河俱乐部及其当地的球迷协会和当地的足协很早就开始秘密地筹划一系列的夺冠庆祝活动，包括一场规模宏大的夺冠庆典文艺晚会。当地的体育报刊的记者和电视台的足球节目主持人甚至事先写好了报道黄河队荣登甲A冠军王座的新闻稿和解说词，以便在第一时间抢发消息和及时抒情。
从积分上看，唯一有资格对黄河队夺冠造成威胁的竞争对手超人队，不仅以两分之差落后，而且净胜球数差得更远，除非黄河队在主场输掉了这场球而同一时间超人队却能全取三分反超，否则所谓超人的威胁就是个幻想和神话。
听说足协送到超人队那边的冠军奖杯只是一尊不值钱的复制品，只是例行公事为了某种也许会出现的微弱的可能性做出的一种姿态。
在黄河队球迷有组织的庆祝活动中有一个项目--当冠军到手时把聂飞儒的画像展示在看台上。知情者说这幅画像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那么大，这将创下甲A个人画像的篇幅之最。
外界认为，以聂飞儒一贯的个性和喜好，到了这会儿他应该是甲A最牛逼最上劲的人了。人们想知道他在想着什么说着什么干着什么。记者们遍寻不果拼命打探才被告知，聂飞儒因为“猝发心脏病”住进了某一家神秘的医院。
老贺此刻成了黄河队的代理主教练。
聂飞儒的入院手续是老贺一手办理的。聂飞儒并未猝发什么了不得的急病，不过是劳累过度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调理一下。老贺知道聂飞儒需要调理的其实只是那块看破红尘的心病，所以当有人问起时老贺急中生智，顺口对外宣布聂飞儒是“心脏病”。
聂飞儒对老贺说他将从电视里观看老贺指挥这场战斗。老贺问他比赛时要不要通过手机保持联络垂帘听政？聂飞儒说不要，我就想安安静静地躲在医院里做一名普通的观众。
老贺草拟了一份上场名单征询聂飞儒的意见，聂飞儒又说不用了，这主意你自己拿吧。
老贺没办法只好挺身而出单肩挑梁了。
(19)
拿着自己草拟的上场队员名单，老贺发现本赛季惯打的343攻击阵型出现了很大的缺口已经名存实亡。
这个阵型从去年冬训开始由聂飞儒拍板引入作为基本阵型和主体阵型反复演练，一些关键位置形成了固定的人员搭配，一个萝卜一个坑方能发挥预想的作用。
这种阵型的先进之处首先在于启用三后卫战术解放了攻防思想和战术策略，促使前场的攻击力呈立体式增强。按照聂飞儒的理论，世界足球向三后卫过渡和转变是划时代的革命性的，这对后卫人员的选拔和训练提出了历史性的高标准和高要求。老贺年轻时在场上踢的就是后卫，顺理成章，作为聂飞儒的助手，老贺大部分职责一度就放在这三名后卫组成的后防线上。
老贺言传身教指导这些精选出来的后卫雕琢防守技术，向他们传达343的防守要领和作战思想。没用多久，老贺就打造出了一条高效精干的全新的三后卫防线，融入全队的阵型中轻便耐用屡建奇功。
原先的后防三人组的核心是前队长关子雄，关子雄因伤缺阵后，老贺把现役国脚牛兵调防到关子雄的哨位上很快填上了这个空缺。意外的是，上一轮打狐狸队，身披4号球衣的牛兵因为正面封堵碰倒了对方的进攻队员被裁判处以极刑红牌罚下。赛后看录像分析，判牛兵红牌量刑太重实在是有点冤，不仅个人被足协罚款而且最后一轮不能上场造成全队阵型出现难以弥补的真空。
除了牛兵，在中场与小顺子搭档组织进攻的绝对主力6号小黄也在打狐狸队的下半场被裁判出示了一张黄牌。问题是小黄在此之前已有两张黄牌累积在身，多了第三张等于自动停赛也将缺阵一场。
真是活见鬼了，每次与狐狸队交手都会怪事连篇损兵折将，似乎是避不开的灾害和天意。那场球是在风雪天里开打的，当时的能见度很低，场上尽是尖刺般的冰锥子冰刀子，另有许多主力队员摔在地下被扎得到处都是伤口。在这么恶劣的比赛环境里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出现，老天爷是不长眼睛的。最后，大李的悲剧便紧跟着发生了。
踢残了大李的那名狐狸队球员走下场时，黄河队替补席里的小伙子们气红了眼围过去堵在场下拦住对方动了粗。这几名主要的替补在赛后又受到足协的禁赛处罚，下一场连替补名单都上不去。
目睹了大李的惨状，老聂当下一脚踹烂了教练席的椅子赌气叫着说，这足球没法玩了，不死几个人是唤不回这些混蛋的良心是救不了足球了，我他娘的不干了！
老贺担心足协事后追罚所以紧紧抱住聂飞儒的膀子没让他再有过激的举动没让他甩手离场。
3比0踢败狐狸队，聂飞儒拒绝参加赛后的发布会。老贺代他出席只坐了不到一分钟讲了一句“没什么可讲的”就起身回到门外的大巴车里开车走人了。由于是黄河队的主场，与会的记者大多来自当地的媒体，对大李受伤对裁判偏向对聂飞儒和老贺的情绪深为同情和不忿。老贺一走，与会记者呼啦啦散尽，把狐狸队的教练扔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尴尬万分。
老贺感到343是打不成了，352也不行，少了牛兵的三后卫体系本就脆弱，又痛失大李这道稳固牢靠的最后屏障，以现有人力打三后卫阵型是勉为其难的。433也有问题，中场太虚，如果攻不上去守不回来，场面一被动主场的球迷肯定不干。以往小黄在中场类似于法国队德尚所起的作用，小黄的中圈截击是个绝活儿，打后腰的水平在队里根本找不到接班人。失去了小黄，等于在中场失去了纵深防御的鹿砦和隘口。
451倒是一种实事求是的选择，兵员不整，防守反击。可是一来这种阵型很少打，二来这场球借主场之力必须要获得战胜对手的气势和效果。老聂喜欢打攻势足球是出了名的，自己代他指挥作战不能轻易坏了他的名声。
老贺决定打4312，让小顺子占住那个“1”，负责组织攻门并且协防，中后场屯重兵以防不测。守门员的人选是最最令人头疼的软肋。大李的替补外号叫麻子，与大李一般大的年纪可是人品性子就糙得多躁得多，平日里的各种坏毛病堆满一个球门都堆不下。 麻子的技术还算上乘，打顺了能像南美的伊基塔、坎波斯或者奇拉维特那样喝了兴奋剂似地出风头玩花哨，闹得队友教练和观众又乐又怕。麻子这人球品腻歪是根子上的毛病。有一年在场上同对手挥拳头打架被队友责怪了几句，他竟反戈一击当着上万名观众的面对着队友大打出手，给全队出丑丢人。这种人太让人闹心，几次转会都将他挂牌上榜打算出售了事，可是回回都没人摘牌要他。念这麻子从小跟着球队怎么说也是嫡系人马不能撒手不管，就作为大李的第一替补闲呆了几年。
还有一名替补门将上个月出车祸撞碎了膝盖骨，事实上眼下除了麻子再没有合格注册的守门员替补了。这几天麻子知道自己要在最后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中首发上阵打满全场，像熬出了头似地在训练时十分刻苦十分卖力，让人看着也挺宽心。
老贺排好了预定的阵容约小顺子聊了聊这场比赛，想听听他的看法。小顺子说这场球会很艰苦很难打，主要是咱们人手不齐伤病太多想赢怕输的思想负担特别重。咱们队是支技术型球队，眼下场地湿滑天寒地冷，咱们的优势不一定能发挥出来。
老贺问小顺子在猛虎队里有没有熟人有没有想过暗地里也搞他们一下。小顺子说肯定没戏，因为猛虎面临着保组，他们保组的事比咱们夺冠还紧急还重要，恐怕给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敢卖掉这场球的。
老贺语气一拐，问小顺子，猛虎的人会不会在咱们队里插一杠子找人放水？小顺子说这种可能性也不大，谁都知道咱们离冠军只有半步了，咱队里哪个人不想夺冠称王？他们不会那么傻。
老贺摸着下巴的胡子碴颔首称是。
(20)
金大柱率领猛虎队只提前一天赶到黄河队的地盘轻松备战，是完全遵从了俱乐部胡老板一位朋友的点拨。
胡老板的这位朋友是易经专家，据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卜运占卦神乎其神。胡老板花高价请他来为猛虎队今年的保组时运把脉探络献计献策，这位高人送给猛虎队两只锦囊十张字帖，瞅得胡老板和金大柱奉若神明顶礼膜拜，一丝不苟地依计办理。金大柱更是虔诚得像侍候太上老君的小童，不敢对其言其行稍有不敬。
因此，猛虎队客场远征黄河队前，每一位上场队员的胸衣里都挂着一个红色的护肚，上面有手绣的四个小字“飞渡黄河”。
有两名外援起先不解何意，不愿意像女人戴胸罩一样在赛服里鼓囊着这么个古里古怪的麻烦玩艺儿。金大柱听说后，亲自跑进球员公寓，眉毛一拧大眼一瞪，喝得两名黄毛洋佬鬼魂出窍。
晚上全队举行烧香拜神的祭祀活动，这两名洋外援又目睹利刃快刀杀鸡斩羊的溅血场面，更是战战兢兢蹑手蹑脚，只得跪在雪地中跟着队友发出的“保级保级”声随声附和倾力而为。
法师还指示，开赛前的三天内，全队不得做任何射门训练，球队中的任何人不得与女色亲近，更不能同床泄火。三天里，上至胡老板下至球队的替补队员，禁入荤味，一律素食。三天里，猛虎队所有汉子不得剪发剃须，不得洗澡沐浴。在下榻的客场旅馆只能住宿一宿，必须和衣而卧，不得在馆方提供的床榻上赤身裸体。待到战事发生，上场队员的球衣号码中不得出现与“4”有关的数字，上半场不得派遣和使用洋人外援。
猛虎队出征前，法师送了两件神物，一曰保命神水，二曰护体神油。神水罐装，神油瓶纳。法师嘱咐金大柱，凡上场球员，须以神油涂身，神水润喉，万万不可疏忽怠漏。
金大柱笃信其神，对此妙计感恩戴德如获至宝。他命令全队将士严格执行法师密计，排除杂念，誓死保级。
猛虎队飞抵客场放下行李，当天下午进入黄河体育场适应场地。金大柱强烈要求体育场方面对在场的记者和闲杂人员实行清场。要求得到满足后，金大柱亲自指挥球员列成一队集体跪拜南边的球门，他自己带着俱乐部和教练组一班人叩拜了北门。拜毕，南北两门的门框线上一字插满了燃香，袅袅的香烟中全队的训练被改成原始舞蹈的模样，所有球员相互勾肩搭背在球场中央围成一大圈，像非洲部落里跳舞的村民那样蹦跳着转了几圈。
这些法事做完了，教练们才从网兜里掏出七、八只皮球，吹着哨子让队员们跑开，三五成群地玩起了抢球的游戏。
金大柱此行还带着两名美貌女子，是从夜总会里叫来的。她俩揣着丰厚的小费跟随猛虎队免费周游一趟的唯一条件，是要为黄河体育场的南北两个大门敬酒献媚。这仪式看上去毫不费劲。金大柱让她俩兵分两头一人钻进一个已挂好球网的大门里抱着烈酒瓶子顺着门柱往下浇酒。这两个妮子并非忸怩害羞的女人，按照事先排练过的程序将大门内的每一寸干枯草地都洒满了酒精。有一个妮子甚至一高兴如水蛇似地抱住门柱子亲了一口。
金大柱远远看着不禁开怀大笑，心想这两个大门真是享尽艳福舒服到家了，我金大柱不远万里从家乡带来美人美酒上门孝敬，任你们钢浇铁铸也该感动了吧？
那位易经高人还说，让这两位女子比赛时出现在现场，到时必有奇效。
金大柱本来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不信鬼不怕邪，可是几年的甲A玩下来越玩越神经过敏。他知道很多俱乐部都很迷信，圈子里讲命请神的劲头愈搞愈火大家现在都信这个，穿什么衣服坐哪个方位住几号房间等等等等有得是说法。
有些猜不透摸不着的东西这么一折腾真的很灵验，不由人不信。
打黄河这场球，毕其功于一役，只要能赢下来迈过这道生死门槛，我金大柱就是给人做牛做马端屎端尿就是让我去做男鸭儿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要能赢球，管它的呢！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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