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为中国女足挥舞的五星红旗产自台湾……克林顿
接见女足时被传媒讥笑：“裤子别掉下来……”

　　华人的反应

　　世界杯刚开始时，在美华人对中国女足有了解且关心
的大概局限于真正的球迷，这些球迷大多是八十年代末、
九十年代初来美留学然后留下来工作的中青年专业人士，
当然也包括很多正在念书的留学生。

　　从情绪上讲，中国队是一支强队使我们觉得很兴奋自
豪。从杯赛开始，便有一种“过节了”的热闹感觉。我们
的好多朋友都看了中国队在旧金山湾区的两场比赛。看其
它电视播出的赛事，也常是聚了一堆朋友一起叫喊。中国
队赢球，尤其是对挪威那一场，主要是令我们觉得好快活，
好过瘾。至于民族自豪感什么的，有是有那种感觉，并不
是很强烈。我们在赛场上挥着五星红旗呐喊助威时，最主
要的感觉还是自豪、过瘾、热闹，政治概念倒比较淡。这
并不是说我们这些人没有强烈的爱国情绪，只是这种情绪
反而是在不怎么顺利的情况下才反映明显。’96奥运开幕
式转播时，NBC的主持人在中国队出场时只说中国坏话(无
非是忽视人权、侵犯知识产权之类的陈腔滥调)，结果激
怒了很多华人。几千中国人凑了几万美元在纽约时报上登
了份抗议书。这次的球迷中就有很多上次捐款签名的抗议
者。

　　随着赛事渐进，中国队表现越来越好，关心女足的华
人成份就变得丰富起来，包括一些住在传统中国城的、并
不怎么溶入美国社会的老华侨也谈起女足。我相信女足的
表现带给了各层次的中国人一些自豪感，在旧金山一个叫
“华语1400”的中文台“CALL IN”节目中，就经常可以
听到这种情绪的流露。绝大多数各色各样的中国人并不把
足球和政治混为一谈，但总免不了有极少数的人要作如是
观。有一个听者打电话到“华语1400”时就说：“中国队
此次来政治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来狠狠地教训一下美国队。
”不过这个人的论调马上受到其他很多听众的嘲笑和驳斥。

　　观战多场以后，很多球迷对女足产生了强烈的认同、
爱惜的感觉。决赛那天，很多旧金山的华人不顾12小时驱
车来回的辛苦前往洛杉矶助威。硅谷华人工程师协会就去
了三卡车的人，且带着大锣大鼓。赛后在女足进晚餐的地
方，他们齐声高呼“高红，我爱你，孙雯，我爱你! ”虽
然有点逗乐的意思，球迷的情绪倒表露得淋漓尽致。

　　非华人的反应

　　像很多其它事件一样，美国的老百姓对女足世界杯的
观感和他们的媒体、政治家们的总是有些不同。

　　大多数关心足球的普通美国人对中国队的表现挺欣赏，
在几次比赛中，都可以看见一些非华人为中国队摇旗呐喊。
他们对中国球迷也很友好。一大班前中国科大校友球迷去
观看中美决赛时，都身着事先订做的大红镶黄的球迷服并
带着大五星红旗，散场等车时周围的美国人都友好地对他
们笑，更有一对带小孩的白人夫妇说：“中国队表现真好，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将规则改为有两个冠军? ”决赛
前一天，当我告诉我的同事DONNA STONE关于我们有一帮
朋友要去洛杉矶观战时，她说：“祝中国队赢，这样你们
就有一个非常快乐的周末。”

　　当然也传说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据说有一个中国球
迷带了一面四个乒乓球桌那么大的五星红旗去看决赛，结
果旁边的美国人不满，叫来安全警察把旗没收了，说是违
反了对旗帜面积的限制，赛后才把旗子归还。噢，说到旗
帜，必须提到我们用的从亚特兰大奥运上买来的五星红旗，
居然写着是台湾制造的，非常有意思。

　　美国的媒体这次表现不错，没有太多地将女足与政治
混为一谈。决赛前很多大报小报的体育版都花了相当大的
版面报导中国队，尤其是写孙雯的文章，写得还都挺生动。
相比之下，写美国队的文章在决赛前夜倒显得稀少。ABC
实况转播了决赛，只字未提政治，倒也差强人意。不过，
美国的所有大报大电台，他们的镜头永远是对准美国球队
、球迷。整个转播过程，只能看见一闪而过的几个中国球
迷，介绍中国队赛前赛后的情况都极稀少。赛后纽约时报
有一篇文章批评了ABC一边倒的报导方式，说中国队在AB
C的整个报导中完全成了美国队得冠的一个FACELESS(没有
个性)的配角，中国队员及球迷的个性及喜怒哀乐完全得
不到反映。纽约时报的这篇文章倒说明了媒体中有些人是
知道他们一向自大的毛病的。

　　政治家们免不了要把什么都跟政治扯上，不过这次倒
也吵得不厉害。在我所听到的众多相关评议中，只有前驻
华大使JAMES LILY(李杰民)在NATIONAL PUBLIC RADIO(国
民广播电台) 上说中国队输球会使中国人反美情绪增强，
不过他也是在谈两岸关系时一笔带过，没有像经常那样小
题大作。倒是克林顿去中国队更衣室和队员一一握手之事
引起注意，至少是做出了一种要和中国搞好关系的姿态吧。

　　美国的“大国情绪”

　　我们觉得美国媒体和政治家喜欢贬低其他国家的习性
源于他们的大国情结，总喜欢老子天下第一，输不起。可
笑的是他们热衷的这种“大国沙文主义”的根基却很不深。
原因很简单，美国社会本来就是一个大杂烩。举个例子：
决赛前美国很有影响力的大电台国民广播电台有一个“C
ALL IN ”节目讨论美国人的爱国主义和民族意识在体育
比赛中如何表现，有一个印度裔美国人说的话非常有代表
性。他说：“我当然爱美国，这是养我的地方。如果美国
队和其他国家有比赛，我会为美国队加油。不过如果是美
国队和印度队比赛，我当然为印度队加油。”他的话代表
了很多“美国人”的心声。大概只有好几代都生长在美国
的美国人才能有地道的“大美国主义”情结吧。

　　事实上，很多新移民对这种“大美国主义”是很反感
的，不仅仅是华人。决赛前一天，我正好请了哈佛大学的
ANDY MCMAHON(麦克马洪)教授来访问我们公司，在晚餐时
谈起了足球。ANDY是英国人，狂热的足球迷( 曼联是他的
家乡队)。他说他看了中国对挪威那场球，完全被中国队
的速度和孙雯的广阔视野迷住了，他认为美国队差中国一
个等级。他说第二天他一定要找到一家真正的体育酒吧去
看决赛。我问他什么是“真正的”体育酒吧? 他猛发挥了
一通：“就是观众都懂足球，欣赏足球的地方。对任何S
PORT(竞技)，你所想看的是人怎么达到一种美妙的境界，
不是这个人是哪个国家的!’96 奥运时我满怀希望地看转
播，结果看到的是美国人拿了第三名、第五名以及他们的
又臭又长的生活故事!第一名是谁，怎么得的第一名我都
看不到! 真希望有足够多的人告诉愚蠢的美国媒体：不要
再喂给我们这些垃圾了!”我觉得他的话非常过瘾。可惜
后来我没有问他找到“真正的”体育酒吧(SPORTS BAR)没
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国情结并非美国专有。中国队赢
了俄罗斯队以后，我和来自俄国( 原藉乌克兰) 的同事N
ATALIA SHINSKI聊起足球，她不服气地说：“只可惜苏联
瓦解了，否则乌克兰的足球人才加上俄罗斯的钱，我们也
会很强大的。”

　　总的说来，女足世界杯是一个比较温和的体育事件。
绝大多数美国观众是小孩和他们的父母。在美国有一个特
殊词叫“足球妈妈”(SOCCER MOMS)，指的是一批中产阶
级妇女，周末因带小孩踢足球而常聚在一起。她们通常持
有比较开通的政治观点。也许因为如此，这次整个气氛都
比较温和，比较偏向纯体育吧? 虽然这次世界杯创了美国
票房、收视纪录，观众五花八门，大多数观众还是认为这
是一个以家庭为中心的项目。赛后有不少人打电话到电台
或报纸抱怨查斯婷脱了运动服的行为，以至查斯婷只得解
释说当时她是得了“暂时性精神失常”症。结果最近克林
顿接见美国女足队员并接受她们赠予的99号球衣时又说：
“我保证不把它脱下来。”不过媒体的玩笑是：他的裤子
最好不会掉下来。

　　美国队得杯以后，大家也就极少再提到其他国家的球
队，讨论得最多的是怎么利用他们女足的胜利集资发展英
式足球及女子运动。至于中美关系，极少有美国人会把它
再和这次女足世界杯联到一起。体育运动和钱便又成为永
远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