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詹德华

　　杨扬，这个邻家女孩一样的姑娘在冰场上勇猛激情，在个人成长过程中却经历了太多坎坷，以至于当我们看到那枚她期待已久的金牌落在她的手中时，仿佛是上苍特意送给她的安慰。澄澈的冰上人生，照见了付出与执着的价值。不知为什么，杨扬美丽而平静的笑容始终留在我的脑海中……——记者手记

　　“我是杨扬！我是杨扬！”在全场的欢呼声中，一个自豪的女声格外响亮！一个跨步伸刀，杨扬以44秒187的成绩率先冲过终点线，未等身体停稳，她就在冰面上挺直腰杆，双臂高举，发出一声大喊。地点：盐湖城冰上中心、第19届冬奥会短道速滑女子500米比赛赛场。时间：美国当地时间2002年2月16日晚，北京时间大年初六上午。杨扬赢了，这位中国姑娘用脚下的冰刀改写了历史，为中国赢得了历史上第一枚冬奥会金牌。领奖台上，五星红旗冉冉升起，《义勇军进行曲》雄壮的声音回荡在赛场内。抚摸着胸前沉甸甸的金牌，杨扬的眼眶湿润了。五星红旗升到杆顶，杨扬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口气融化了几代中国冰雪人心头凝固了整整22年的冰雪，“冬奥会冠军”！这一刻，梦想变成了现实。□从失利到夺冠，杨扬经历天堂地狱

　　“仅仅几天时间，我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再到天堂。”———杨扬在夺得500米冠军后的心得阳光总在风雨后。3天前，也就是2002年2月13日晚，冬奥会短道速滑女子1500米比赛。“世界短道速滑女王”杨扬出场了。憋着一口气要在盐湖城实现零的突破的中国队队员是长野冬奥会的原班人马。我国运动员第4次向冬奥会金牌发起冲击。从阿尔贝维尔、利勒哈默尔、长野到盐湖城，短道速滑奋斗、期盼了整整十年，此刻一发千钧。但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杨扬找不到感觉。从预赛开始就紧张，连心跳都达不到比赛的要求。眼睁睁地看着金牌旁落。中国队沉默了。杨扬哭了，队友们全哭了！怎么办？怎么才能唤回那个“处处要强，不让人挑出毛病来”的“短道速滑女皇”？杨扬找到团部领导，要求大家批评她！经过研究，决定用批评找回杨扬。先是教练辛庆山，搜肠刮肚地找理由把杨扬好顿臭骂，队友们也上阵了，每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枪”。小杨阳说：“你有什么了不起，老把自己放得那么高？我还有三块冬奥会银牌呢，你有啥？还不快放下臭架子！”王春露说：“什么‘五连冠’呀，奥运会上你什么都没有，那冰场上是你呀？滑得那么难看，真丢死人了！”孙丹丹就一句话：“你死要面子活受罪！”但杨扬好像失去了记忆，无论大家说得多难听，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没了平常那个“特倔”的劲头，大家吓坏了。孙丹丹跑到屋外，和小杨阳两个人哭了起来。听到她们哭，杨扬也在屋里哭，止不住地大哭，然后就没个完了，和人说话哭，听电话时哭，训练下来哭，整整哭了一天。平时并不爱哭的杨扬哭完之后自己逐渐清醒过来，也想明白了：金牌固然重要，但有时想得简单点会更好，找回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是的，她找回了自己，在500米比赛中，她和王春露并肩合作，摘取冠亚军并创造新的冬奥会金牌。2月23日，在小杨阳的配合下，又夺得了女子1000米金牌。在盐湖城，杨扬和队友们一共夺得7枚冬奥会短道速滑奖牌。不但实现了金牌“零的突破”，而且第一次战胜了冬奥会上的短道速滑强国韩国队和加拿大队。

　　□艰辛困苦，冰雪地走出奥运冠军路

　　“说我犟，其实是一种性格的表现，我这个人喜欢一条道跑到黑，行百里半九十，幸运的是我选对了路。”———杨扬总结她的成功之路黑龙江作为我国最北部的一个省份，一到冬天就“贼冷贼冷”的。漫天的雪花装饰了这片安静的黑土地，而水泡子里也结上了冰，滑冰车，打冰尜儿……冰雪给了他们童年，也给了他们乐趣。在黑龙江北部，一个叫汤原的县城的一块简易冰场，每天放学后，一个9岁的小姑娘，穿着学校发的冰鞋在那里滑冰。洁白的冰面上，她的身影显得有点单薄，技术还有点稚嫩，但却展示出滑冰的天才。这一切，都是瞒着家人做的，直到一天晚上洗脚时，妈妈发现她双脚两侧都磨得红肿，有些部位结起了厚茧。她才告诉妈妈，她喜欢滑冰。就在这个小姑娘在室外冰场上滑冰的时候，县业余体校的王春瑶教练发现了这个名字叫杨扬的天才。从此冠军走上了艰辛的夺冠路。在县业余体校一帆风顺，条件艰苦却有了回报，尽管每次在室外的冰场训练完，耳朵都快冻掉了，下了冰后教练不敢用热水或者棉的东西给她捂耳朵，只好用雪先冰一会儿，然后用雪揉。而这个爱美的小姑娘，每天把滑冰当成了乐趣，一套球衣、球裤，除了训练穿，上学也穿，被称为“埋汰孩儿”。但“埋汰孩儿”却靠着天赋和勤奋，很快就练出了成绩，1988年，13岁的杨扬离开家乡汤原县，进了哈尔滨体育运动学校。当时供整个体校所有冰上项目队伍使用的只有一个室内冰场，每个班只能练两个小时。杨扬所在的班训练时间是夜里10时到12时，长年都得晚上从床上爬起来。由于腿太细，爆发力不够，杨扬真的开始玩命了，半夜回来刚睡了几个小时，早晨6时就又起来连跑带跳。一年试训期满，她不仅赶上了其他学员，而且运动成绩在班里已名列前茅。1991年4月，杨扬获得了全国短道速滑冠军赛3000米冠军，这是杨扬所获得的第一个全国冠军。从此，她开始了漫漫的冠军之路。

　　□痛苦起飞，短道女皇尝遍酸甜苦辣杨扬的冠军之路好像就是一条与厄运奋斗的路，每次都好像与成功一步之遥。———记者手记1993年，已经有了名气的杨扬来到北京参加国家集训队的训练。入队后刚第一次做陆上练习，教练员就针对她的表现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你的身体素质怎么连少年队员都不如？看上去可真不像是块搞速滑的材料。”不过一上冰，他便又发现了杨扬的长处———冰感极好，灵活自如的驾驭滑行的能力，大大的弥补了其他方面的缺陷。这个时候，杨扬又经历了人生的低潮。1993年6月，刚刚回家探亲不久的杨扬接到了家里的噩耗，父亲遭遇车祸，不幸去世了！运动生涯刚刚走上正规的杨扬面对这个噩耗，一下子就懵了。尽管坚强的妈妈忍着悲痛勇敢地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并且告诉她不要受影响。自己也下定决心要在第二年举行的第17届冬奥会去摘金夺银来回报母亲，但是父亲去世的悲伤却让她无法解脱。心里想出成绩，在训练中下的力气也太狠，很快杨扬陷入窘境。一年里大病几场后，体质迅速衰退，一上冰就感到浑身乏力，拼了命也无法滑出理想的成绩。在1993年末举行的国内奥运选拔赛上仅列第13名，不得不打点行装回了黑龙江。说起来可能谁也不能相信，这个时候，妈妈借钱买了一辆面包车，干起了短途客运，在短短的20天假期里，杨扬天天和妈妈一起出车。拉人，卖票，还不停地扯着嗓子，大声地招呼着来往的行人……要知道，那时候她已经是全国冠军了啊！说起这件往事，杨扬平静得很，她对记者说，我觉得很正常，无论我是什么冠军，凭劳动赚钱并不丢人，而且帮助妈妈也是我应该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1995年，经过长久的努力杨扬终于恢复了体力，竞赛成绩也回升到了全国第8的名次。那年国家短道速滑队正式成立，杨扬作为黑龙江省惟一的入选运动员再次来到了北京。可是谁能想到，当她满怀希望地来到长野走上奥运赛场，摘到的却又是一枚酸涩难咽的苦果。1998年2月21日，当杨扬领先于韩国对手第一个冲过1000米决赛的终点线后，裁判们竟莫须有地判她“横切犯规”而让那个做出严重违例动作的韩国运动员成了冠军！到手的金牌就这样丢了。

　　□学会面对，杨扬迎来收获的季节

　　我现在的心态很平和，我觉得冬奥会冠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生要寻找自己的平衡点。———杨扬长野冬奥会并没有作为杨扬冰雪生涯的句点，在心理顾问张忠秋的建议下，她又开始了新的奋斗。也学会了面对艰难困苦的的方法，在世锦赛上以绝对优势蝉联了个人全能冠军，还包揽了所参加的各站世界杯比赛的全能冠军。一直到冬奥会夺冠。夺冠后，杨扬赢得了太多的荣誉，五四奖章、三八红旗手、全国十大女杰……面对荣誉，杨扬谦虚得很，她说，我珍惜这一切荣誉，但是我知道，荣誉不仅属于我一个人，而是属于大家，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在沈阳参加全国速滑分战赛比赛的赛场，接受记者采访时，杨扬又恢复了平静，很多小运动员都跑来要看看心目中的英雄，她总是高兴地和他们合影。“我想，我一是找对了路，二是我能够坚持梦想，另外，我善于改正自己的缺点，而去吸收别人的优点，别的还真没什么特殊的！”说到未来，杨扬笑了笑，目前我最主要的是要备战好十冬会，还准备在世界杯上取得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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