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人物程鹏辉 (图/姜末)

　　说实话，“渝沈之战大起底”一文所引起的影响有点出乎我成文前的意料。这意外之处主要在于“渝沈之战”在事过五百余日后，还能够引起人们的重新审视及对事件真相探究的欲望，这足以说明该事件在中国足坛的特殊地位和人们对真相的呼唤与祈求。

　　作为一名足球圈中人士的“叛逆者”，“大起底”一文可以说是我自1998年初从事足球工作以来沉默三年后的一次爆发。爆发的起因，或者说采写这篇文章的动机，我认为并不能简单地从“渝沈之战”谈起，这是因为，如果仅就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而言，尚不足以简单地令我“愤然而起”，原因是在此之前我所经历的一些代表事件已使我产生了深深的遗憾和无奈———仅对中国足球而言。［“火车头转让”事件］

　　1998至1999年，应当说是中国足球的“多事”时期。1998年底，我作为深圳平安俱乐部的主要代表，参与并完成了与火车头俱乐部关于火车头足球队整体转让的谈判工作。这支球队当中包括李玮峰、李毅、鲍文杰等十六名极有潜质的年轻队员。但常人所言的“好事多磨”却真让我在足协这里有了切身的体验。那是一位在当时职业圈中很有影响的中层官员，“黑红脸庞”一听说我们双方的意向，即断然判定转让无效，但他同时又拿不出足协有关球队转让的政策规定来加以合法否决，任凭我们当事双方怎样阐明起因及益处均不起效果。最后，我贸然找到了王俊生，而他似乎对这种新鲜事漠不关心。我终于明白了————正是因为火车头队当中有令多家俱乐部垂涎的李玮峰和李毅。至于足协在当时是不是已有了将这些队员化整为零到几家俱乐部的想法，或者是否对某些俱乐部有过承诺，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历尽周折，在法、理和事实面前，足协终于还是认可了这起转让。

　　“无法、僵化、人治、神秘”是足协给我留下的初次印象。而当时我的疑惑，不幸被不久以后发生的一起事件所证实了。这就是轰动一时的“李毅挂牌”事件。［“李毅挂牌”事件］

　　相信绝大多数人是从1999年初的转会摘牌大会上知道章健的。由于在摘牌结束时突然出现了李毅的名字而使北京国安将其顺利摘到，从而引发了章健质疑马克坚的经典一幕。其实，在这一幕发生之前，足协方面已就平安收购火车头队设置了一个前提条件————李毅以租借形式转会他队一年。其时正在成都毛家湾参加国奥队集训的李毅已明确表示了只加盟平安队的意愿，但最终还是莫名其妙地被挂牌并被国安摘得。这其中的一个细节颇耐人寻味：由于平安与火车头俱乐部的转让协议已经生效，所以李毅当时已是平安俱乐部的队员，即使挂牌，也应当由平安俱乐部出具转会申请，但当摘牌大会即将结束时，足协的工作人员突然要求火车头俱乐部方面在会场临时替李毅填写转会申请表。就这样，远在千里之外的李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莫名其妙地“派”到了北京国安。事后，即将随国奥队赴澳大利亚集训的李毅临行前委托其父亲书面向中国足协递交了“退牌申请”。按照当年足协有关转会及摘牌的规定，被摘牌的运动员如提出退牌，则退回原俱乐部。这就意味着：只要李毅提出退牌，他将如愿地回到平安俱乐部。

　　为此事，我又专程赶到北京，足协一位负责转会事宜的官员在得知我的来意后，态度坚决地要平安服从足协的决定，而对于他们所制定的转会规定却只字不提。平安服从了大局，但命运却似乎一直与“顺从者”开着玩笑。［“孙继海上场”事件］

　　1999年4月底，平安队客场挑战大连万达队。那时万达队的情况十分糟糕————职业联赛有史以来第一次陷入了保级的窘境。大连方面为了摆脱困境，急召已转会英国水晶宫队的孙继海回国参赛。令人费解的是，大连万达俱乐部由于在联赛初没有为孙继海报名，所以他的参赛资格在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平安方面的质疑。当时在赛前双方教练、领队的联席会议上，我即向比赛监督提出过疑问。会议结束后，一名中国足协“注册办”的工作人员在电话中极力为孙继海参赛进行辩解，可在法规和事实面前始终不能自圆其说。比赛开始前半个小时，我又找到比赛监督进行交涉。两天后，中国足协就“孙继海参赛资格”书面答复平安俱乐部，但令人可笑的是，足协明确的孙继海参赛的日期是在大连队与平安队比赛后的第四天，也就是说已经进行的那场比赛孙继海不具备参赛资格。按照联赛规程的规定，“有未报名、未通过资格审查或未获得《运动员注册转会及参赛资格证》的运动员参加比赛，该球队将被视为比赛弃权，判定另一方球队3比0获胜……”

　　显而易见，是非曲直已经不用多说了。而之后平安为何放弃了申诉的权利，相信当时经历过此事的人都会心知肚明。

　　以上的几起事件，可以有代表性地体现当时甚至现在中国足球法制建设和执行的情况。每经历一回，任何理性的人都会被残酷的现实嘲弄一次。当尊严一次次受到挑战，你会怎么办呢？

　　这几件事情，在中国职业联赛历史上的众多事件当中可能是沧海一粟，但是对于我，或者对于亲身经历过事件全过程的人们来说，则是刻骨铭心、影响深远，这种影响是经过了由量变到质变的痛苦过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些“朝花夕拾”的往事和那件令人不快的“渝沈之战”一样，仅与那些不甘沉默的人分享，前提是中国足球没有带给你快乐而你又是一个曾经热血、诚实的“足球人”。

　　如果我的笔尖触到了中国足球圣洁躯体上的隐私处，如果它还敏感的话，就当我是个“猥亵者”好了。(文／李宏文)

　　【注：文中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编者按：深圳平安俱乐部前副领队李宏文在5月10日的《深圳都市报》上发表“渝沈疑案大起底”一文，引起各方较大反响，本报特约李宏文先生介绍写作此文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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