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镇书写西甲“底层奇迹” 最大黑马谁人制造？

　　黄奕

　　莱万特的训练基地并不在瓦伦西亚市内，而是在位于该市以北40公里一个只有9000多居民，名为布诺尔的小镇上。

　　40年后扬眉吐气

　　可以说，我是带着兴冲冲的心情和美好的憧憬坐上从瓦伦西亚前往布诺尔的汽车的，想象中这个小镇应该是田园诗一般的宁静，有着纯美的风景和安祥的气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还没到布诺尔，一块“瓦伦西亚多种工业发展区”的指示牌就让我的期待落空了：莱万特与西红柿没有任何关系。空气里的味道也开始变得复杂，而当大巴驶入布诺尔的地界，迎面而来的则是粗重无比的水泥厂专用管道、机器的轰鸣，以及高大烟囱里浓浓的黑烟。另外，由于运送水泥以及其他工业产品的重型卡车不停地呼啸而过，空气中始终飘扬着重重的尘土，到了中午时分，镇上为数不多的几家餐馆里，就餐的全是身着蓝色工装、举止粗犷的工人。

　　莱万特的训练基地就在布诺尔镇入口处、一家大型水泥厂对面的山窝里，周围秃山的环绕使初冬的风显得异常凌厉。看着舒斯特尔和他的球员们在重型卡车飞驰而过的呼啸声和扬尘中训练，背景是水泥厂盘根错节的管道、面目狰狞的黑烟囱和大片冰冷的厂房，感觉实在很怪。

　　然而，球迷和球员对环境没有奢求。事实上，就这样一个淹没在机器轰鸣和汽车嘈杂声中的体育城，莱万特人都是在等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世纪后才最终拥有的。在俱乐部历史上，即使在球队鼎盛阶段的上世纪50年代，莱万特都一直没有自己的体育城，更不用说在过去的40年里球队一直在乙级挣扎，训练场都是靠左租右借这种“打游击”般的方式勉强完成的。球队服装管理员回忆道：“有时候按说定的时间赶到借来的训练场，因为别人还没有结束训练，我们就必须等待，等一两个小时是常事。”球队中只要在两年前加盟的球员，也都不会忘记当时的狼狈和无奈。

　　来自底层的忠心球迷

　　上周六上午，在莱万特球场的更衣室外，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仅有三四岁的儿子在等待与球员合影。等待的过程中，母亲抱着孩子来到有着莱万特队徽及赞助商品牌的标志牌前，耐心地告诉孩子：“看，这是莱万特的标志，亲一个！”孩子听话地对着队徽上的黑色蝙蝠来了个飞吻，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旁边可口可乐标志吸引，母亲于是笑着将孩子的视线转到了球员的海报上：“这是莱万特的球衣，好看吗？”孩子又来了个飞吻，母亲高兴地将与儿子贴了贴脸，并连连称赞：“真乖！”

　　这一幕足以说明为什么莱万特在西乙沉沦了41年、在同城对手瓦伦西亚风光无限的同时，依然能挽留一大批忠诚的球迷。虽然孩子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体育城什么是队徽，但在母亲和家人的谆谆诱导下，在每一天的耳濡目染中，在家里的墙壁上一幅幅与莱万特历届球员的合影里，慢慢的，他就会将莱万特深深地植入自己的心底。，尽管在乙级联赛中沉沦了40年，莱万特一代代忠诚球迷仍然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更替。

　　在瓦伦西亚，莱万特和瓦伦西亚球迷的比例为3比7，在瓦伦西亚的海滨区、也就是莱万特最初的发源地，所有人都仍然是莱万特的忠诚拥趸，即使在这支小队混迹西乙的长长岁月中也是如此，他们没有因为瓦伦西亚成绩好而倒戈，更不会跨进梅斯泰亚的大门。说到海滨区，就必须提到莱万特的球迷阶层构成。瓦伦西亚的沿海地区是码头工人、渔民和跑船者的聚居地，是瓦伦西亚“下等人”的领地。莱万特(LEVANTE)在西班牙语中就是“东风及地中海东部地区”之意。贫民阶层的支持总是最忠诚和最没有保留的，所以，当莱万特在1907年创建并且出现在瓦伦西亚地区的联赛(当时还没有西甲联赛)中时，它的支持者就带着地中海的咸腥味，跟随着球队踏遍了瓦伦西亚地区的所有球场。据已经76岁高龄的球迷马诺罗回忆，莱万特在上世纪中期去客场比赛时，随队助威的球迷最多时曾挤满100多辆大客车。

　　目标仍然是保级

　　如果说瓦伦西亚是富翁，那么莱万特就是穷人。富翁很少会把穷人放在心上，但穷人却不会忘记嫉妒和仇恨。这就是莱万特与同城对手瓦伦西亚之间关系的写照，因此，当莱万特在五个月前回到久违的西甲队伍时，瓦伦西亚球迷就非常大度地表示祝贺：“我们非常期待精彩的同城德比。”而在瓦伦西亚前段时间落难时，莱万特人则表现得幸灾乐祸。

　　虽然球队目前成绩不错，但莱万特人很冷静，因为他们清楚，球队的经验和实力上都远远不及同城对手，在与瓦伦西亚的竞争中也显得缺乏底气。“我们有自知之明，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保级，最大的愿望是能笑到最后。”一度在西甲排行榜上领先于瓦伦西亚带给莱万特球迷了扬眉吐气的狂喜，但他们毕竟没有忽视现实。

　　核心曾是皇马的天才

　　在莱万特球员中，里维拉的履历绝对是最耀眼的：他在1995年6月代表皇马在西甲亮相时，他只有17岁，那个赛季他还和皇马一起夺取联赛冠军。当皇马在为后腰无人可用而烦恼时，这名在皇马青训营成长起来的天才却成了莱万特的核心。上轮主场对贝蒂斯的比赛中，里维拉还在第7分钟建功，为莱万特首开纪录，可惜这个进球并没有确保莱万特的胜利。

　　这个周末，莱万特就要客场与皇马对阵，对于里维拉来说，这是久别之后的“回家”：“尽管在皇马我一直踢二队，最后不得不为自己寻找出路和机会，但我想强调的是，我永远会感激皇马，是皇马培养和造就了我。”

　　然而，皇马在国家德比中完败于巴萨，莱万特最近的成绩也出现了波动，双方都需要胜利来摆脱尴尬，这显然增加了莱万特在贝纳布取胜的难度，同时也会增加莱万特的心理负担和压力。但里维拉并不这么看，他说：“我觉得我们没有压力，因为我们刚刚升级，从务实的角度出发，我们的目标是保级。”里维拉表示，最近连续遭遇强队对球队造成了冲击，但莱万特下降的只是积分榜的排名，而不是信心和激情。

　　小队的最大明星是主帅

　　执教一支预算仅有400万欧元的升班马是否很难？莱万特取得不错的排名，主帅是否应该占据主要的功劳？这是记者抛给舒斯特尔的两个核心问题。对于第一个问题，舒斯特尔的回答是：我从不看球队阵容的组成，也不管球员情况如何，这些都是次要的，因为我在每天到达训练场之前就定下了自己的目标，我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来做。第二个问题让舒斯特尔听起来很舒服，他的回答是：成绩是所有人一起取得的，如果说我有什么特别的功劳，那就是我帮球队建立起了强烈的自信，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曾效力于多家豪门并取得无数奖杯的经历的确很有价值。

　　这就是舒斯特尔，简洁而直白的回答将一个日耳曼人的自信、自得、自傲，甚至一点点自满表现得淋漓尽致。舒斯特尔当然有理由为自己的过去骄傲，他就是这个小球队中名字最大的人，因为他的履历上“荣誉”这一栏中，从西班牙国王杯到欧洲杯的各种奖项达到了20个，德国人在先后效力过巴萨、皇马和马竞。如今，作为教练，舒斯特尔也有理由骄傲，因为他虽然三个月前才首次以主帅身份亮相西甲，但他的经验也让莱万特以最快的速度让人们忘记了他们是一支升班马。

　　一个身背无数荣誉的昔日偶像如何面对并不出色的球队和球员？单从舒斯特尔显得古怪的脾气看，这种面对一定会存在很大的难度。事实上，舒斯特尔是个不怎么顾及周围环境的人，可以说，他对外界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心情：德国人会在训练中突然抛开球队，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绕着训练场走上半小时，脸色沉重得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也许瓦伦西亚COPE电台的同行对舒斯特尔的怪脾气最有体会，该电台提前两周约好了舒斯特尔，中间还提醒过他，但到了节目开播时，德国人却在电话里毫无理由地推脱了。更有甚者，上周五本来已经定好是舒斯特尔的新闻发布会，但德国人却把跟媒体的约会抛在了脑后，像往常一样在训练结束后第一个离开了。

　　据莱万特球员透露，起初他们也很不适应舒斯特尔的独特方式，比如在赛前封闭中一起就餐时德国人也会突然起身离开座位，站在窗户前冥想10分钟后才若无其事地回到餐桌旁，而就餐过程中，即使舒斯特尔想要的面包或盐罐离他很远，他也不会开口让别人传递，而是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起身去拿。这是舒斯特尔跟球员保持距离的最好说明，尽管如此，他还是获得了球队的信服和尊敬。“其实，生活已经让我有了很大的改变。”舒斯特尔对记者感叹道，事实也应该如此，因为尽管他早就宣布最近两周内不接受任何采访，但当记者在混合区“逮”住他时，德国人还是很有礼貌、耐心地跟记者进行了15分钟的交流。

　　莱万特将在本周末与皇马对阵，对于舒斯特尔和莱万特来说，这都是一场大考，也是证明自己的机会。“皇马的问题是外国人太多了。”舒斯特尔说道，“当年我在贝纳布时，球队一共才有3个外籍球员，而且我们都适应并且熟悉西甲。事实上，外籍球员、特别是外籍明星能否尽快融入球队和当地的生活有很大关系，贝克汉姆加盟皇马都一年半了，但我几乎没有听他说过西班牙语，反而是队友和媒体在迁就他！”从感情上来说，舒斯特尔是偏向巴塞罗那的，毕竟他在巴萨效力了8年，而且他的皇马经历并不愉快，俱乐部因为他状态下降而提前一年与他解除了合同，因此，下周日在贝纳布，舒斯特尔会像所有遭受过皇马冷淡对待的天才一样报复老东家，只不过他是在教练席上策划这一切。(本版撰稿/摄影：黄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