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缺乏一种培养中国教练的战略，那么，我们
的教练只能是一代不如一代并被洋帅抢去饭碗——

    “土”教练好，还是“洋”教练好？

    这个问题，即使是在1999年的甲A打了5轮以后，现在
仍是难有公论——徐根宝的“母鸡理论”无法服众，引来
的只是一轮主题混乱的“百鸡争鸣”，几大洋帅在甲A 中
却名落孙山，可见这个问题之复杂难解。甲A第五轮申花
对全兴这场球，可以作为诠释讨论这个问题的一个注脚，
这场比赛是中国甲A的经典战役，除了甲A固有的“激烈”
外，看球时终于有点“足球回家了”的感觉，两队节奏鲜
明的攻防，有板有眼的传切，标志着甲A 球队的“升级换
代”——这是两个巴西教练执教的球队。你也许已经知道
笔者想说什么了，你也许马上会有异议：这是两支强队啊
，两边共有8名国脚和6名高水平外援，队员的实力是明摆
着的，这两只“巴西母鸡”也没真正开始“孵蛋”，蛋还
是原来的蛋！要是让两名中国教练来指挥这场球，也会踢
得这么激烈好看，譬如高洪波，才当了几天甲A教练的少
帅，前5轮就赢了3场，不也证明中国教练不乏能人？但是
，笔者想对高洪波说：错了，如果你真以为像这样打上几
年，就能证明土教练好过洋教练，那么，你现在几乎可以
看到你20年后的模样了——也许就像现在的恩师徐根宝一
样无奈，虽然他可能继续上课并努力为大连建市100周年
“献礼”。

    东邻日本之“势利”

    时至职业联赛的第六个年头，我们仍在为“土帅好还
是洋帅好”的问题争论，而我们的东邻日本走的是另一条
路：他们开始搞职业足球时毫不犹豫全面洋化，且一开始
就瞄准高水平教头，从济科到温格（现阿森纳主帅），都
是世界一流名帅，最高峰时，日本16个职业队有15个请了
洋教练！而在请洋教练的同时，他们并没有冷落本土教练
，而是让本土教练跟洋教练当几年助手“偷师”，几年过
去了，现在，日本职业队的教练多是前几年当洋教练助手
的日本人！日本人如何对待外国的东西？有一种说法颇为
生动，就是“走极端”：如果打得过日本的，那么他们就
觉得你什么都比日本人好，俯首贴耳五体投地拜你为师；
如果打不过的，那么他们就觉得你一无是处，觉得自己什
么都比你好，永远以一付冷漠高傲的姿态来欺负你。你会
骂日本足球“势利”“狡猾”，但是，日本足球即使跪在
你脚下时，他们心里时刻想的是什么时候打败你，这是日
本足球可怕之处！中国球迷永远无法喜欢日本球队，感情
上绝对不会对日本足球有什么好感，但是，你不得不承认
，日本足球在向欧美“拿来”上是非常成功的。从以前中
国球队逢日不败，到近10年来只赢过一场，从以前的中青
队扬威世界，到现在我们的青年队连亚洲也出不去而日本
青年队则杀进世青赛16强，你无法不对日本足球的进步刮
目相看。一个简单的事实是：80年代末，日本球队大量引
进中国退役球员，因为那时日本足球伏在中国足球脚下，
他们甘心情愿拜中国为师，一点也不难为情，而现在，我
们还看到哪支日本球队要中国的教练、球员到日本吗？对
比日本足球的进步，我们也许不得不承认我们从足协到俱
乐部多数老板之“短视”、之缺乏战略眼光与急功近利！
当然，经济实力可以成为借口，但是，我们现在甲A教练
的年薪，无论放在世界哪里都是“一流”的了，像拉扎罗
尼的68万美元、桑特拉奇和车范根数十万美元的年薪，什
么样的欧美教练都可以请到了。但中国足坛依然在“争论
”，在摇摆不定，尤其是战绩一时欠佳时，“土”好还是
“洋”好的问题，现在仍折磨着很多球队的老板和球迷。
因此，此时跳出甲A，跳出中国，看看人家，也许有助于
我们理顺5轮甲A后的心情——尤其是中国足坛的钞票已经
像日本人一样多时！

    国产教练之无奈

    就个性气质论，本人绝对喜欢像前几年的徐根宝这样
不为自己留后路的人，盖因国人滑头的多，刚烈的少，遇
难时推搪逃避的多，敢于“直面淋漓鲜血”的少，而以前
的徐根宝恰恰是国人中的“另类”，代表着一种少见的昂
扬进取的精神。但是，从执教水平上来说，我们不得不承
认，像徐根宝这些代表着中国教练最高水平的国产教练，
似乎到了自己的一个极限，他们面临着一个非常艰难的突
破阶段，毕竟，他们是在中国足球几十年落后的大环境中
成长起来的，无论他们的自我感觉多好，他们实际上只能
凭经验与管理上的精通“国情”来取得一些成绩，但是，
他们的“经验”难以上升到“理论”，他们的“经验”妨
碍他们学习接受世界足坛新的东西，他们以前太多的失败
经验又使他们用兵过于求稳，缺乏冒险精神。虽然大连万
达队的几名国脚都矢口否认他们说过什么对徐根宝水平不
敬的话，虽然大连万达最终在市长过问下想留徐根宝，但
是，当徐根宝不断地只能用1995年的成功来证明自己时，
我们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位中国第一名帅的无奈。从这个意
义上来说，万达如果留住徐根宝，表面上看是维持了队伍
的稳定，树立了教练严格管理的权威，但是，从另一个角
度看，万达也许将失去了一次机会，即使今年真还能为大
连建市100周年献上一份冠军礼物，从职业体育的经营规
律看，万达已经被申花这种抱着开放心态的俱乐部拉下了
一大步。

    千里马要靠伯乐“养”

    如果我们真有一种为中国足球的长远战略考虑的眼光
，那么，我们应该有什么样的教练人材长远培养战略？是
不是学一个月时间发张“高级上岗证”就行了？或是一年
送到欧洲看几场比赛，或是镀几个月“金”拿张颇有疑义
的文凭回国就行了？以一个中国球迷的心情，谁不愿意有
朝一日心花怒放地看着高洪波、范志毅这样的“国产”名
宿带队杀进世界杯？高洪波是一个极其有典型意义的例子
。高洪波这几轮比赛打得好（即使输给塔瓦雷斯那场球也
是好球），绝不是运气好“蒙”来的。实际上，现在的甲
A教练中，像高洪波这样刚从甲A战场下来的也只有李强，
如果要论对甲A的感性认识和队伍的熟悉程度，高洪波可
以像当年的高尔基一样高傲地说：“我的赢球感觉，是用
自己的皮肉在甲A熬出来的！”但是，如果高洪波凭自己
的经验与感觉这样打下去，他也许就是以后的徐根宝、戚
务生或金志扬，他将无法实现比上一代中国教练的进步与
飞跃，因为，他缺乏理论知识，缺乏向更先进水平教练的
学习与积累——最关键的是，他缺乏一个能系统提高自己
水平的环境。虽然职业足球已进入第六个年头，但是，无
论是中国足协或是很多俱乐部，对教练的使用都有点“赌
博”色彩，缺乏一个有长远眼光的循序渐进的培养过程，
只给一次机会，没打过什么大赛就要打必须赢的关键战役
，一次失败或几轮输球就永无翻身机会；在国家队教练的
选拔与任命上都缺乏系统思路；在对年轻教练的培养上，
目前中国足坛仍然没有自己的“黄埔军校”，年轻教练能
否成才？全凭各自的感觉与经验，可能一次“蒙”对了，
但下次就抓瞎了，缺乏一种帮助他们总结积累与提炼升华
的环境机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足坛的教练资源与
球员资源相似，并不缺乏好苗，缺的是一种精心育苗“百
年树人”的氛围！年初大量外籍名帅涌进中国足坛时，徐
根宝作为中国教练的代言人，意味深长地说：“希望能有
公平竞争”，以笔者的理解，这也许同样是一种“不平等
条件”下的竞争，毕竟，有千里马还须有伯乐，最好的伯
乐，还不是善于相马的那个，应该是辛勤“养”马的那一
个。如果别人的教练出道时有人“扶上马送一程”，而我
们的教练出道后只能自己“一条道摸到黑”且时时要面对
“下课”威胁，那么，再出色的天才，也可能葬送在无助
的黑暗中！与日本和韩国的同行们相比，高洪波现在绝对
仍不吃亏，凭他的聪明与才气仍能赢球，但是，几年以后
，我们几乎可以肯定，高洪波将会落在像金铸城、赵胤焕
这些同龄球员教练背后，金铸城在念博士课程了，赵胤焕
系统地跟了俄罗斯名帅内波姆尼奇5年后再带职业队，高
洪波现在则只能靠自己拨号“上网”——天哪，网上究竟
能看到什么？难道真被当成什么都有的“宝葫芦”？从培
养人材的角度上来说，中国足协应该行政“干预”一下，
系统地提供年轻教练的专业理论进修、外语培训机会，以
富有战略眼光的培训，面对外籍教练对中国足坛的暂时“
入侵”。“日本模式”值得中国足坛学习，如果我们能有
意识地组织一批富有潜力的年轻教练，跟着来自世界先进
国家的教练学习，认认真真跟几年，以后的高洪波，肯定
将比徐根宝这一代教练更出色——当然，现在千万别老想
着什么“取而代之”之类的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