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与中国足球还处于蜜月期，但米卢已掩饰不住自己烦闷的感觉。倒不是因为对这班 球员或助手们的失望， 而是他恐怕已感觉到自己的执教计划尤其是带国家队一年内至少打15 场国际A级赛的计划很可能只是一幅蓝图。

　　上周二晚，在驻地的咖啡厅里，他将心中的烦恼一股脑倒给记者：“先什么都别说，我 只想知道一件事：联赛 和国家队，到底哪个更重要？”尽管记者此前已听说米卢对国内联赛 安排将影响国家队集训和比赛有保留意见，但他如此直 率地面对记者提出异议，还是让人吃 惊。

　　“说中国太大、球员集中不方便等等，在我看来，只是过于强调客观困难，甚至是一种 想当然的心理障碍。可 以说，这些困难并不是困扰我们的最根本问题。”米卢依然沉浸在自 己的思路里。

　　“我先给你们说说我1983年到1986年执教墨西哥队的情况，说不定你们就能理解我的 考虑。”说着， 他从自己那个总是不离身的黑色小背袋中拿出一个本子，问记者借了一支笔 划起来。3年多时间，米卢带领墨西哥队打了6 4场国际A级比赛，而从1985年10月到1986 年6月期间，墨队干脆就处于长期集训状态，他带领球队先后与德国 、英格兰、阿根廷、意 大利和爱尔兰等世界强队多次交锋，足迹遍及非洲、欧洲等地，最后墨队在美国加利福尼亚 建立了 训练大本营，在那里与更多的世界强队交锋。“8个月时间里，在我们的队伍中，分 别有7个和8个队员分属两家墨西哥最 大的俱乐部队，他们没有打过一场国内联赛。就是这 样全心的努力，我们才能进入世界杯八强。”米卢似乎想将当年在墨西 哥的成功经历移植到 中国队身上。

　　可是，中国队过去也试过长期集训，可效果却不佳。这一点米卢恐怕不了解。“你能告 诉我，当时中国队一年 打多少场国际比赛吗？”

　　当听到记者估算的一年大约10场左右后，米卢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光是集训，比赛打得少，作用当然不可能明显。我的原则是，既要维持周 期性、大强度的国际比 赛，尤其要和高水平的对手打比赛，又要从比赛中找到自身的问题， 从而在训练中加以解决。这才是提高国家队竞技水平和 比赛能力的最好途径。

　　”好像是听范志毅说过，最初米卢带美国队输给巴西队0比3，可后来再相遇，巴西队 就只能跟对手握手言和 了。这是否是米卢成就的体现之一呢？

　　“经过多年的挫折和教训后，中国足球界普遍认为，足球水平要提高，最根本的是要使 国内联赛水平提高。所 谓水涨船高，世界足坛的一般规律也是这样，必须先有一个强大的联 赛，才能孕育一支强大的国家队。”问出这个问题时， 记者心中不禁掠过一丝疑问：到底是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如今，意大利、英格兰，包括西班牙的联赛水准不可谓不高， 可他 们的国家队水准却处于停滞不前，甚至有的还出现了局部滑落的情况。

　　米卢没有引证欧洲联赛的例子来反驳，但他的话无疑更像刀子一样刺人：“你说说看， 亚洲到底有哪国联赛算 得上强大的，对于你们来说好像是日本，但其实根本算不上。这种情 况下，再谈联赛与国家队的水平升跌关系，合理吗？你 这种观点也正好是我在制定训练和比 赛计划时碰上的最大麻烦事———固有的、不同的观念，导致人们对我的想法有不同理 解。 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对工作开展不太有利。”米卢的话有些刻薄，尤其是与温良谦让的绅士 霍顿相比，他简直可算是 咄咄逼人了。想当年，霍顿要搞飞行集训，也要看中国足协和各俱 乐部的面色，如今中国联赛的分量，在米卢心目中显然是 很轻的。或许，有一点米卢与中国 足协是一致的———他如今的想法和努力，无一不打着“急功近利”的烙印；而中国足协 聘 请这位传奇教练的本意，也正是从急功近利、想一两年内“放卫星”的角度出发的。

　　这个倔强又不失幽默的老头，居然能在如此沉重的话题之余，想出个“脑筋急转弯”的 智力游戏。王彤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