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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夜记者纪实连载:第一章摄象机里的脸谱 李金羽

http://sports.sina.com.cn 2003年02月27日16:21 新浪体育

  提起李金羽,他的故事几乎很多球迷都能说出很多,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成名太早,他早早担负起中国足球的希望,别的记者已经谈了很多,那么我就从李金羽的人生作文谈起吧!

  1995年,还在巴西训练的李金羽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当我25岁以后》,这篇作文是当时的主教练朱广沪布置的,李金羽用了不长时间就完成了这篇作文,而真正理解这篇作
文,他却用了将近10年时间。1997年初,李金羽等6名健力宝球员从巴西被直接征调回国内,当时我们的记者对李金羽进行了采访,采访中也谈到了这篇作文,那时的李金羽青春年少,对于未来充满了渴望,显然他还没有想到未来会有那么多苦难摆在他的面前。

  1998年回国的李金羽在甲B中只是短暂的亮了一下相,随后就到了法甲的南锡队,在那里李金羽没有留下闪光的回忆,只留下住在森林边寂寞无人的恐惧,从小就想离开父母独立生活的他在那个时候体会到了没人管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在回归国内之后,他更加喜欢有人管的生活,或许这是中国球员的共性吧。

  或许很多球迷都记得李金羽推出的那本《绝对大羽》,在奥运会预选赛阶段,这曾经是一本炙手可热的画册,因为那时李金羽的人气急升,人气直逼所谓的天王天后。不过成者王侯败者寇,这句话对李金羽可谓体会颇深,在亚洲区九强赛开打之前,《绝对大羽》一书几乎脱销,而九强赛之后,这本书已经藏进了各书店的存货中,人气的升降或许让李金羽体会到了物是人非,这或许也是每个年轻球员应该体会的心路历程,在你顺的时候可能很多人会捧着你,在你走下坡路的时候,可能很多人已经不把你当回事,崇拜原来就是如此的脆弱,如果球员们知道崇拜的真相,是否还会像以往一样觉得有人崇拜就变的飘飘然呢?

  1999年李金羽给我留下了很多印象,原因是我一直跟他们队进行采访,当辽宁队8连胜的时候我更是他们的常客,李金羽给我留下开朗搞笑的印象。看一看李金羽1999年的进球庆祝动作,有摇头晃脑的,有弯弓射雕的,有拿自己的球鞋当球踢的,林林总总,球场上的他给人留下了开朗,活泼,顽皮的印象。

  不过,1999年的京辽之战李金羽的顽强与执着深深把我打动。在最后一轮辽宁客场挑战北京国安的比赛中,辽宁队只要取胜就肯定获得甲A冠军,然而这场比赛他们获得的又是一个平局,他们连续第三个平局,也正是这三个平局破灭了辽宁队的冠军梦,也让李金羽与他的第一个甲A冠军失之交臂。在这场比赛中,李金羽在一次拼抢中被对手撞的头破血流,而最令球迷感动的是,李金羽在经过队医的简单包扎后又投入了比赛,只不过他的头破血流并没有为球队赢得最后的胜利,在临近结束的时候,李金羽冲着北京国安的队员喊出了:有你们这么踢球的吗?或许这时的李金羽弄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如此不依不饶,本来应该顺水人情的事情,到了这时怎么成了苦苦相逼呢,那时的李金羽不明白,现在他应该明白了,因为另一方比他们更有“理”,这就是中国足球,这或许就是中国足球给李金羽上的生动一课。在这场比赛之后,我用的摄象机镜头记录了李金羽在休息室里痛苦流涕的镜头,记录了张引无奈的说“我们不仅流汗了,而且还流血了”,在那个时候,李金羽的悲伤定格了,辽宁队的悲伤定格了,1999年的冬季对于李金羽,对于辽宁队以悲壮定格了。

  随着与李金羽的接触,我与他的父亲李贵军,母亲崔燕玲渐渐熟悉起来,由于都是东北人的缘故,我与大羽的父亲简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大羽的父亲自从大羽出名之后心气变的很足,毕竟有大羽在为自己争气,做父亲的能不自豪,能不理直气壮吗?几次与大羽父亲吃饭,他都会接到一些朋友的电话,令我觉得有意思的是,每次打电话他总会说“喂,我是大羽他爸”,而偏偏不提自己的名字,这确实有点意思,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大羽的父亲确实为大羽感到自豪。

  2000年辽宁队依然在抚顺主场打比赛,我还是经常跑辽宁队,但那时的辽宁队已经显得有许多问题,李金羽也显得神出鬼没起来。在一次主场比赛之后,李金羽与队友们一起在比赛结束后都匆匆消失了,手机关机,俱乐部也联系不上,而负有采访任务的我必须找到他进行采访,怎么办呢?想来想去,我想到大羽的父亲,有他的帮忙,找李金羽就有希望了。我急忙把电话打到了大羽家里,这时接电话的是大羽的母亲,还没等我开头,电话那端开始嚷起来了,“大羽,你跑哪去了,怎么一晚上不回家”,一听就是很急促的声音,原来是大羽的母亲,我赶忙解释我的来意,还是大羽的父亲善解人意,听了我的说明之后,马上拍板,你等着,我出去帮你找去。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有意思了,大羽的父亲愣是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在沈阳城里转了半天,最后想到了大羽他们常去的一家饭店,估计是昨晚玩的太晚就住在宾馆里了,结果进去一打听,还真是的,李金羽与几个队友正在宾馆内倒头大睡呢。

  接到大羽父亲的电话,我马上从抚顺打车到了到了沈阳,进宾馆一看,大羽他们几个还在呼呼大睡呢!由于我需要赶回北京做片子,因此我必须把他们叫醒,然后进行采访,这个得罪人的事情当然还得大羽的父亲来做,也合适。果然,大羽被父亲拍醒之后睁着惺忪的双眼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得乖乖的接受我的采访。令我感到好笑的是,这些小子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脸,眼角还没有擦干净,更搞笑的是接受采访的时候只是在睡衣外面套了件运动服,拍着拍着我就直乐,心里合计,这下你们几个还敢跟我说什么大话假话啊,这可对不起这宾馆和这睡衣啊。后来,这期采访也被同事们认为比较真实,比较有生活化,我想当采访对象与你的戒备消除后,这样的采访应该是高质量的,因此我以后的采访中我屡试不爽。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采访之后,李金羽的父亲还跟我探讨了球员泡吧的问题

  记者:你们作为球员家长对球员泡吧问题怎么看呢

  大羽父亲:说实在的,我挺担心孩子管不住自己出去泡吧

  记者:主要担心什么呢

  大羽父亲:主要担心孩子出去约束不住自己,沾染一些不良风气

  记者:那你觉得他与队友一起放松一下可以吗

  大羽父亲:我个人觉得,如果近期没有比赛适当的放松可以啊,但不能喝酒,我知道酒对运动员的身体损伤很大。

  记者:不担心他和女孩一起出去啊

  大羽父亲:这要看什么情况了,如果和队友一起,带上女朋友一起聚一下我觉得未尝不可,当然决不能沾染不三不四的人,反正我觉得与队友一起喝点饮料什么的还是可以,我不觉得这样也是泡吧!

  的确,泡吧对普通人而言早已习以为常,但对于球员而言似乎有些就像雷池一样,1996的国奥队潘毅因为喝酒被开除出国奥队,1999年张玉宁等三人因为泡吧受到了处罚,2002年徐亮,路姜因为泡吧一度被排除出国家青年队,看来泡吧对于球员的负面影响的确不小,只不过从普通人的角度而言,其实泡吧只是一种简单的娱乐方式,作为球员其实也应该在适当的时候有泡吧的机会,毕竟他们不是什么神人,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只不过他们从事的职业有些特殊而已。

  2002年,李金羽重新找回了颠峰的感觉,他用进球找回了从前的自己。在西安,我对李金羽进行了独家专访。说起这个专访,其实有点意思,在我上楼找李金羽的时候,我担心找不着他的房间,于是走到楼道里我就冒出一个想法,因为这个楼层住的都是辽宁队员,这就好办了。我在楼道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发奖金了!!!结果瞬时间几乎没有的房门都打开了,从房间里伸出了一个个脑袋,哦,明白了,大羽就住在那个房间。在我进房间的时候,一个跟我很熟悉的队员跑过来,很诚恳的跟我说:吕哥,以后可别在我们队喊这句话了,容易挨打!哎,说白了,都是钱闹的!

  进了大羽的房间后,我对他进行了专访,这可能是国内记者中最全面最深刻的采访,通过这次采访你就可以探知真实的大羽世界,还是不卖关子了,先请大家来看看这次的采访实录!

  记者:听说2002年4月你落选国家队跑到外边喝酒了?还流泪了?

  李金羽:没流泪,但确实是喝酒了。和小肇他们一起喝酒来着,就是挺失落的。当时感觉,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心情落差比较大。可能相对来说心里难受一点,但我觉得也没什么事,就喝完了,闹完了,完事就完了。那天世界杯名单公布了,我一直可能能有自己,但是非常遗憾没有我,当时小肇我们当时还是有一定呼声的。但是很遗憾没有我。我们就在沈阳的一个桥底下,很脏很乱的地方,一起吃饭,喝酒,挺难受的,当时的心情就是觉得:完了。都喝醉了,但是喝醉之后什么事情都忘了。

  记者:落选之后,你是怎么按照自己的思想踢球呢

  李:其实我觉得我这几年受的非议也比较多,我觉得这也非常正常的,我在少年的时候吧,成名比较早,好多人对我的要求非常非常高,但是作为我个人来讲,在这几年的确有起起伏伏,但是说对我来讲,我对足球的这种热爱和对工作的这种热情和认真的程度是从来没有减退的,即使包括我在世界杯被遗弃了,但是我从没怀疑过我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所以说我觉得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还是说很认真,很努力的把踢球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去做,我没觉得我是重新开始,因为我一直如此。

  记者:当时怎么想通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什么,或者有什么事什么特殊原因让你想通的

  李:我觉得好多事情,如果我当时入选了,就感受不到这么球迷和朋友给予的关怀,当时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是北京,上海还是中国的每一个城市,只要认识我的球迷都会跟我说:大羽你应该入选国家队,即使说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我听到这种话我应该说还是非常心满意足的。我觉得还有那么多人在注视着我,在关怀着我,反正那种感觉可能是入选了而得不到的感觉。

  记者:这次你重返国家队了,有没有感想啊

  李:其实这只是一个国家集训队,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某种意义或者说特别有意义的历史性的时刻,但是我比以前更加正系这次入选的机遇!我觉得足协和沈指导对我的信任,我也非常感谢他们,不过这也并意味着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从我个人来讲,这确实是一个必然的东西,而且我觉得这次因为跟以前所有的入选国家队不一样,因为我已经25岁了,是我25岁中第一次,所以说我觉得机遇和机会更难得,我更渴望把握住这次机遇。

  记者:你对自己在国内前锋里面怎么定位的?

  李:我肯定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跑的最快的,也不是头球最好的,也不是最有力量的,但是我觉得我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我觉得这个比什么都重要,我有很多做的不够的地方,但是我想我有危机感,我渴望去改变自己所有的不足,但是,现实还是和大家有一定的差距,跟我自己对自己的要求也有一定差距,所以说不管在什么程度上,我都会努力,努力,再努力。

  记者:在你已经打进的这么多进球中,哪一个是最满意的?

  李:要说进的最漂亮的应该是2001年对云南红塔那个球,也被中央台评为世界最精彩的凌空倒勾射门。反正那个球作为我来讲,当时已经忘了我是怎么踢进的,但是不管是看电视还是自己录的录象,总感觉这个球不是我踢的,而且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记者:有没有设计过将来呢

  李:应该说暂时还没有什么设想,我希望联赛结束了能参加国家队集训,对于我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这场球后我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国家队集训和训练当中。因为米卢走了,可能对每个球员来讲新的机会来了。我觉得我要珍惜这次机会,我要去努力,但我觉得还要顺其自然,就是说要努力争取得到的我就去努力,如果努力还得不到的话,我自然就会看淡一些了。

  记者:我在你家里看过你在法国南锡时给家里写的信,当时是什么情形?

  李:当时情形有点淡忘了,对于我来讲,那次出国经历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因为我去的时候太小了,而且没有翻译,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告诉我在哪里吃饭,在哪里训练,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说当时感觉特别孤独,并不是说孤独就是说被人遗忘。我刚去的时候住在一个森林边上,森林里边有些学校已经放假了,可能整个森林周围也没几个人了。我感觉特别孤独,特别害怕,就是感觉突然没人管了,的确,从那种感觉中,我觉得一下子太想父母了,我觉得这时候太需要他们了。完了我就给他们写了那封信。

  记者:在你小的时候父母是不是管的比较严呢

  李:对,因为我父母小时侯管我管的很严,就是说前几年还在不停的管我,所以说我小时侯就特别羡慕没有家长管的孩子,我经常跟我父母说:我等以后长大了,可能连自己去医院,去买火车票这些非常简单的事情可能都不会。当时小的时候非常渴望自己能办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家里的钥匙,或许在他们眼中我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记者:我记得你曾经有一个当老板的梦想

  李:当时我小的时候觉得开电子游戏厅很有意思的,就是卖电子游戏,虽然电子游戏对我的诱惑力并不是很大,我觉得卖电子游戏的那些人可以天天在那里玩,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非常羡慕他们,当时就有这种想法吧,长大了,就想把球踢好。

  记者:能不能对今年的联赛做的评价

  李:不管怎么说,大连队在甲A联赛里边是最稳定,最平均的,而且我觉得还是最有实力的一支球队。我觉得他们今年获得冠军非常正常,但是其他球队对他们的冲击也不小了,今年如果调整好了,应该有5支球队争夺冠军,但是最后只剩下3支在争。比如我们辽宁队也比较有实力,鲁能也非常不错。我觉得稳定是大连队夺得冠军的最重要因素,我想其他球队可能就由于不升不降而放弃努力了,不过对我们这些在场上拼杀的队员来说,这一年走下来也非常不容易。

  记者:老将黎兵在退役时打进了70多个球,你没有想过到你退役时要打进多少球呢?

  李:我非常渴望能打进100个,这是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的事情。但是我觉得这个难度也非常大,不过目标嘛,总有一点距离感才会感觉更好一点,而且我还年轻,真正踢甲A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我是21岁才开始踢的啊!

  记者:当时在巴西的时候朱广沪指导曾经让你们写过一篇作文《当我25岁以后》,现在还能想起当时的情景吗?

  李:都快10年了,都忘了,我觉得我梦想无非就是在足球事业上能有一番作为,反正愿望和现实总会有一定的差距吧,但是我觉得只要有美好的愿望你就会努力实现,你就会朝着这个目标去做。现在我觉得其实朱指导当时的想法就是希望我们有个目标,希望我们能有一个正确的人生目标,希望我们能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明白未来能给我们带来所要得到的一些东西,我觉得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记者:你很早就进入了国家队,感觉国家队的气氛怎么样呢?

  李:我觉得在国家队我是一个年青球员,小球员,应该说这几年进国家队,老队员对我还是比较不错的,我觉得无论我走到哪里,还是能把欢乐的气氛,个人这种开朗的性格传递给每个人,我相信在国家队,有我的地方就应该是非常快乐的,而且我觉得像国家队这种都是全国精英的球队,最重要的是球队的凝聚力,我觉得这个非常重要。

  记者:你快要得这个金靴奖了,你老爸是怎么评价的?

  李:我爸从没要求过我必须要拿这个奖项,但是他们还是默默的为我祝福,为我加油,关注我在球场上表现,我爸可能关注的更多一些。

  记者:在你家采访时,你母亲说有时还会给你烧香祈祷

  李:他们都是希望能保佑我,希望能多进球吧,这些都是美好的祝愿吧,不过实际上还要靠自己去努力,明年会更难,以后也会难上加难,不过我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决不放弃。

  简短的一次采访,使我捕捉到了大羽的内心世界,对于大羽实际上我是在看着他逐步成熟,1997年他初次回国就偶露峥嵘,1998年的亚运会又灵光闪现,1999年的联赛我用镜头追逐着他在球场上的表演,又用镜头记录了他撞破了头,最后无缘第一个甲A冠军,2000年我又追逐到了他进球后为曲乐恒做出的爱心手势,2001年也追逐着他在国家队的进进出出,2002年则记录着他是如何成为甲A联赛的最佳射手和足协杯的最佳射手。

  在2002年甲A联赛悄然落幕的时候,我和我的同事一起制作了《大羽的天空》,用画面与观众一起追溯了大羽的成长里程,对于观众或许只是一个知识的补充,而对于我则是对几年来的李金羽来一个重新的认识,在这一次整合中,李金羽在我的眼中变的丰满起来。

  随后国家队在卡塔尔的比赛,由于球员在联赛中过度疲惫,李金羽和国家队都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状态,匆匆结束比赛的李金羽回到了国内,之前的转会传言最终没有变成现实,但他的搭档张玉宁已经远走上海滩,李金羽与剩下的伙伴们留守着辽宁队的希望,是继续前进还是裹步不前,李金羽与辽宁队在这个冬天都在做着抉择,这个抉择很难,但毕竟留给他的时间还很长,大羽的天空也无限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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