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中国足球发表的一些不成熟意见，本文首发于财新网体育专栏
中国足球，你慢些走
中国足球人喜欢用缅怀的语调提及1992年。那是一个夏天，平地一声惊雷，红山口会议将被主流体育所抛弃的中国足球送上了改革的快车道。作为寄托了无数愿景的顶尖产品，甲A联赛在某种意义上充当了中国体育改革的先行者和引擎的功能——在它之后，CBA、乒超、排球等联赛开始亦步亦趋地职业化初体验。当然，作为那个时代闭门造车的特定产品，甲A联赛在顶层设计、赛事运转、俱乐部运营及电视转播等方面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先天缺陷，以致在经历虚火之后陷入低谷，并一度演变为“黄赌毒”的温床。但，那是另外一个话题。
但是当针指向2015年，人们惊讶地发现，相似的一幕又在上映：被主流体育所抛弃，国家队战绩下滑，联赛问题多多的中国足球，再次毫不犹豫地责无旁贷地充当了体育产业改革的注脚和试金石。有人说，和上次体育部门一力主导相比，这次无论规格和器宇都有了全新的升级，它演变为由国务院主导，教育部领导，体育总局来实施的国家策略。最直接的表现，莫过于国务院去年底和今年初先后颁发两道金牌令——《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方案》等纲领性文件。 在这种厚重又轻佻，理性又不乏狂热，有序而又混沌的氛围中，中国足球人再次启程。
镜头一：山东准备在篮球联赛中一展身手博女生芳心的大学生要发愁了，因为他们征战的比赛可能会延期或暂停。公开数据显示，“中国体育彩票杯”山东省大学生三大球联赛，将被大学生足球联赛所取代。据说，这是体育主管部门和教育部门在工作移交过程中出现的技术错误。大学生篮球排球联赛其实依然存在，只是由于冠名赞助商撤退，加上新主管部门并不太热衷其他项目，就出现了外界所谓“三球合一”之怪现状。在目前的校园体系，这种技术性错误并非山东专属，将足球场圈占为篮球场，用足球特色学校取代篮球、排球以及其他特色学校，甚至以优先考虑足球特长生来减少甚至取消其他体育特长生的做法，已经成为一种新的常态。在教育部相关领导的回应中，“足球作为龙头，带动其他体育项目发展”成为理直气壮的理由。
镜头二：往日略显冷清的“中国之队”招标现场，今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热闹场景，共有14家资质精良的体育营销公司或传播商参与竞标。据悉，以往一家独大的央视，这次也认真参与了共两轮的竞标，并给出了一份比以往更加优厚的价位。这也是他们能做出的最有限度的努力了。坊间分析认为，以央视在中国目前龙头老大的辐射和影响力，至少在电视播出领域尚无人撼动，为此上海文广等地方卫视自觉退出这次竞争。但是，最后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低调的体奥动力，凭借这几年长期运营体育赛事版权和信号制作方面的优势，一举战胜央视、盈方、IMG、欧讯、网易等强势机构，拿下包括信号制作，中国大陆境内电视版权，新媒体版权以及大陆以外全媒体版权等所有权限。据悉，价格也是其战而胜之的有力武器。尽管官方一直拒绝透露相关数字，但据称“中国之队”每年将得到7500万，且逐年按照10%到20%的增幅递增。公开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之队”的比赛不足30场，而男足只有四场正式比赛(2018年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的40强比赛，8月份的东亚杯还在“中国之队”系列之外)，这就意味着“中国之队”每场的版权价值将达到几百万？这是否意味着连连缺席世界大赛的“中国之队”，开始真的穿上金色外衣？
镜头三：马拉多纳又来了。在地方政府对足球改革处于驻足状态时，福建成为坚实的挺马派。据当地体育局和以马拉多拉命名的某公司签订的协议，阿根廷方面将在八年时间内为福建省培训1000名具有初、中级水平的教练员，双方还将开展青少年足球为主的全方位交流互动活动，其中包括官方、协会、培训以及竞赛等。以足球改革之名，未来将有更多的马拉多纳式的巨星将涌入中国市场。这些巨星带着中国人对足球的迷恋和记忆来到中国，风光无限，但其中也难免夹杂着有些商业方面的纠葛。稍微有点资历的体育迷应该记得，作为较早来中国淘金的体育球星，老马曾和中国有不少不愉快的记忆。2003年，应一名温州商人邀请，老马带着一份50年的合同，和在中国创建马拉多纳品牌、建立足球学校的梦想来到中国，但随后开始了他的疯狂表演：一干老记苦哈哈地等他出现时，他却悠闲地在华彬庄园打了一整天高尔夫。而计划中的于几个城市举行活动，在海南建立足校，则被无穷的扯皮和牢骚所取代。希望马拉多纳不要再次上演上次的闹剧。
中国的足球改革，描绘的是一个中国足球的宏大蓝图，无疑将在极大程度上实现中国足球的腾飞。我毫不怀疑以这种巨大的产业推动引擎，实现世界杯等终极梦想，这也绝非不可完成的任务。但眼下祖国足球一片红的热闹场景中，确实有一些短暂性的无序状态。
其一，是足球改革方案基于新华社的成功调研，汇集包括体育总局、教育部、发改委等部委的成果，因此需要一个统一意见的过程。
其二，这次方案要临时赶在“两会”期间推出，多少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具体来说，由于缺少一个目前阶段的具体行动图(具体方案需要足协及其他各部委出台相应政策，而足协改组则是第一步，要看它如何改，如何行使职能，这方面无疑需要艰巨的破解任务)，各方面都呈现骑墙甚至矛盾的状态：一方面，教育部和各地方足协红红火火；另一方面，作为执行者的体育部门却行动迟缓。
这一点体现在足球产业领域，由于国家政策红利，资本市场蠢蠢欲动，准备动足球这块奶酪。但资本进入体育产业则显然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资本进入将强力推动体育产业发展；另一方面，非理性的资本使用，会使遵循传统商业模式的体育企业遭遇困境。 “短期内，中国足球这种混乱期还会有所延续，等到相关配套设施等上马之后，一切就将进入正轨。”有体育圈人士表示。而包括姚明在内的一群有识之士，也表示了这种担忧。
“我反对体育界的‘大跃进’。”姚明就表示，“很担心一些地方这么搞，暂停其他比赛搞足球，很可能到后面足球还没有搞好，其他项目反而废掉。”
姚明说，中国体育受30年举国体制的惯性作用，在推进改革中应当不怕犯错，对于一些做法不应过度批评，因为“试错”本身就是对成功的积累。“在摸索的过程中肯定有一些撞墙和走错路，包括现在开展的一些足球操。我们应该发现问题，并想办法解决。所以现在的一些做法，我们不要着急下定论，但我们可以去讨论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姚明等体育人士给出的对策，是增加体育人口。
“2025年要实现体育产业的5万亿，这个5万亿要用什么来衡量？如果再建造20个‘鸟巢’，那我们很快就完成了。我认为，重要的是有更多精彩赛事，更重要的是有更多体育人口，一切经济数据都是以人口作为基础。”姚明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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