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站着输球萨里的一句话

2019年02月12日09:49  体育专栏     我有话说

  今天故事的主题是‘ 烟民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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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场休息,比分4比0。英国《独立报》记者Tim Rich在WhatsApp上发来一条调侃讯息:这会儿萨里估计又在球员过道中抽烟了+三个抽烟表情+一个眨眼表情。我对于他这种幸灾乐祸的围观群众心态表示严厉谴责,于是用:四把刀表情+四张哭脸表情作为回复——看来我也好不到哪去。

  切尔西主帅毛里西奥·萨里是一杆名副其实的大烟枪。据说,意大利老头每天抽烟80根,平均下来每12分钟就得抽根烟。这也就表示,每半场比赛他需要抽4根烟。少抽这4根,可不得中场休息时补回来?更何况目前球队大势已去,被瓜迪奥拉的曼城暴虐,那可不得抽根烟冷静冷静?事实证明,这烟没白抽——切尔西下半场的失球数整整少了一倍。

  媒体当然只听胜者笑,不听败者哭,英国各大报纸几乎是同一个调性。《独立报》认为曼城的足球赢出了新高度;《每日邮报》则干脆用一串形容词作为标题开头:尴尬的,耻辱的,灾难性的(embarrassing,shameful, disastrous),然后再配上一张萨里低头认错的照片;《每日电讯报》和《泰晤士报》表扬了虐杀切尔西的最大凶手——曼城前锋阿奎罗;也就《卫报》有点人性,开始担忧起萨里的饭碗。看完这些报道,估计又够萨里抽几根的了。

  切尔西俱乐部为此专门为萨里准备了一间吸烟室,方便老头在这烟雾缭绕中,开始对英超的思考。当然,他绝不是第一个习惯在半场休息时抽烟的英超教练。他的意大利同行,詹卢卡·维亚利和沃尔特·马扎里也喜欢在半场进入更衣室训话前,急不可耐地先点上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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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好友、英国作家Tom Watt给我讲过一个比这更精彩的吸烟故事。那是1970年的欧洲博览会杯半决赛,地点北伦敦海布里,比赛双方分别为阿森纳与阿贾克斯。在北伦敦的阴冷薄雾下,对方前锋几乎没形成几次像样的射门。一个名为彼得·斯托瑞的老派英式中卫,整场比赛对阿贾克斯那名瘦弱的前锋围追堵截,导致后者每每拿球便被不讲理地放倒。3比0,开心的阿森纳球迷迟迟不愿在比赛后迅速散去。

  通过熟人,Tom和父亲得以在赛后进入球员通道,在那个足球商业化尚未高度发达的年代,这样的优待并不稀奇:球星也是百姓,斯坦利·马修斯爵士每次踢完比赛,总是和球迷们一路说说笑笑地搭乘公共汽车回家。

  当父亲与熟人吞云吐雾地谈笑风生时,年少的Tom在客队更衣室外一角,瞄到了一个还未脱下脏球袜的荷兰球员。借助灯光,他发现那个在比赛中被阿森纳后卫屡次踢倒的瘦弱前锋,正低头默默地抽着烟。

  Tom至今仍后悔没能上前搭讪两句。因为就在那个赛季后,这位烟民带领阿贾克斯横扫欧洲,让世人看到了足球的另一种可能。是的,你没猜错,瘦弱的荷兰前锋就是约翰·克鲁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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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英足总明令禁止任何人在球场范围内点燃明火,但或许正因如此,输球后猛抽烟的萨里才同时兼具正面悲情和反派英雄的形象。与切尔西主帅一样,里皮、泽曼、克鲁伊夫都是有名的烟民,阿森纳传奇主帅温格也曾喜欢在比赛前后过过嘴瘾。

  这些人的身上有着一些相似之处,他们轻视纪律,注重享乐,在场上追求一种自由和奔放。抽烟甚至成了萨里的一种自我认同,代表着他不愿为任何事牺牲自我的态度,他绝不会为了在客场保住一分而苟且退防。他是瓜迪奥拉眼里,全欧洲最带种的教练之一。执教那不勒斯期间,他就敢于和全欧洲进攻火力最猛的曼城玩对攻——虽然结局同样不太乐观。本场比赛,要是萨里认怂摆个大巴,不坚持高位压迫,切尔西才不会沦落至“海内存知己,天涯6比0”的田地。

  双蓝会赛前赛后,几乎所有的英格兰媒体都将焦点对准曼城主帅瓜迪奥拉。甚至是瓜帅身穿条纹毛衣参加新闻发布会,也能被舆论过分解读,编写成一篇长达1000字的报道。与瓜帅相比,萨里简直太无聊了:永远一件切尔西训练外套,脸上挂满一副急着去抽烟的表情。

  他随意,因为他不在乎,更不愿为了迎合媒体而刻意安排。这不失为一种优雅的反叛,无论对足球还是生活:你或许认为我不该这么做,但我无论如何都会去做。几个与他共事过的同行表示,萨里其实私下里对政治、美食和文艺都很富有激情,只是他单调的外表掩盖了这一切。不知为何,这种内心戏丰富的闷骚货总能在适当的时刻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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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之前的其他文章中我提到过,大部分足球俱乐部目前都会配置运动科学师。他们的工作大抵是违背人性,让球员们按照数字刻度来严格生活。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有利于延长球员的运动寿命,并激发他们身上最强的运动机能,从而用更好的状态为俱乐部卖命。

  但其实欧洲大陆足球圈并不排斥烟酒,球员们在比赛前后点上一支属于家常便饭。球门底线附近的位置,则干脆成了教练和球队老板的专属抽烟区。在英格兰,香烟则几乎是一件舶来品,英国版的“抽烟”是球员们赛前赛后,来上一杯酒,痛快买醉。

  很多英国球员因为喝酒耽误了自己的才华,我的老友、阿森纳传奇队长托尼·亚当斯就曾经差点被酒精毁了生活。他说在自己踢球的那个年代,只有从欧洲大陆来的外援才会抽烟,“他们通常被视作异类”。喝酒是关闭大脑,而抽烟则是开启思考,英格兰足球可能在那个时代就与欧洲大陆有些格格不入。

  我始终认为,没有场内一根根点燃的香烟,就没有萨里一次次精准的临场调整,有时妙笔生花,有时亡羊补牢。思考者总是孤独的,每每想到这,我脑海中就会出现Tom故事中那个窝在海布里角落里独自抽烟的画面,那个瘦弱的克鲁伊夫。

  用脑子踢球,而不是用肺——这是我听过,对现代足球最高的评价。我想把这句话献给萨里,不仅因为他站着输掉了这场双蓝会,更因为他代表着无数个在夜晚独自忍受、独立攀爬,一次次被生活击倒后仍重新站起来的奋斗者。

  本文来自公众号@有马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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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萨里切尔西曼城阿贾克斯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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